一个充满诗意的下午,火烧云遍布天际。微风托着残阳卷起一地的绿叶。可偏偏有大吼怒骂声打破了碧水宗的宁静与祥和。
“小王八蛋!你再跑?你在跳?老子非扒了你的狗皮不可!”“来啊!胡来老东西,你行你来啊!”
两道狂野的声音在宗门内回荡,是那么的赤裸裸,那么的荡气回肠!碧水宗内不管是谁,都放下了手头上的工作,抬头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有的人微笑,有的人摇头,更多的人吃惊、惊讶、惊恐。
“胡来?可是刑罚殿的胡长老!”一个弟子小心翼翼的说道。
“那可不咋地。宗门第一长老,胡长老!不知道为宗门培养了多少高手。”另一个弟子把话接了过来,言语之中对胡长老的敬佩显而易见。弄得周围其他人不动声色的与他隔开一定距离…胡来确实为宗门培养了很多弟子,但失心疯的更多罢!
……
“这老头疯了不成!我不过倒了他一壶破酒,他特么至于吗!”回头看着越来越近的身影,周星辰心里像吃了那什么一样。索性也不再跑了,反正跑不过,该来的总会来。
须臾间,胡来就出现在他面前。须发根根倒竖,一双虎目睁开欲裂,满脸血红,神态狰狞。如果怒火能杀人的话,眼前之人怕是百条命都不够用。
“啪!”胡来终于是动手了,现在与这小王八蛋说任何言语都显得非常苍白而多余。周星辰早就在内心放弃了抵抗,站在原地,安静地接受审判。
“啪啪啪”“啪啪啪”胡来一动手那根本停不下来,节奏和频率掌握的非常,完美!满腔的怒火在这一刻得到了宣泄。
但是周星辰就没有那么好受了,他被打的死去活来,都没有落地!周围的花草树木都留下了他的血迹,显然胡来这次是动真火了。“嘭”的一声,周星辰终于重重的落在了地上,其模样简直惨不忍睹,就像一个人形肿瘤!
胡来倒也不是真的看不出来少年的意图,相反他清楚的知道少年心中的想法。正所谓”人老成精“适用于每一个修仙者的身上。胡来心中又气愤少年打碎了自己的宝贝,又欣赏少年的机智。
周星辰瘫在地上,望了望胡来,竟是对其咧嘴笑了笑。如果他非常恭敬的请求胡来出手,碍着自己兄长的这份关系,胡来肯定不会下重手。所以少年决定长痛不如短痛,干脆得罪到底,所有问题一次性解决。比如现在,鲜血和身体里的杂质洒满各个角落。
胡来看着地上的少年半死不活的样子,长哼一声。随即走到少年身边,运起法力为他疗伤。
周星辰闷哼一声,一口黑色的血液喷了出来。虽说胡来有自己的分寸,但是少年柔弱的身体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体内有很多淤血和杂质凝结成块,不能透体而出。随着黑血的喷出,周星辰扭曲的表情也是松弛下来。属于胡来的灵力霸道的冲开周星辰体内郁结的淤血,治愈着受伤的经脉。一番功夫后,周星辰总算是摆脱了”人形肿瘤“的形象。
“少年郎,聪明是好事,可是不要作死啊!”胡来意味深长的说了这么一句,看向周星辰的眼光就像在看一只狍子。
“敢问前辈!那到底是什么宝贝酒!至于下这么毒的手吗!”虽是说自己找打,可是胡来下这么重的手,完全不顾及长幼辈分着实让周星辰有点郁闷。
“你还好意思问!那可是祖师炼制的碧海露!妈了巴子,老子一个月才他吗一小壶!“胡来两眼外翻,这小王八蛋哪壶不开提哪壶!
周星辰用手摸了摸后脑勺,低着头尴尬的笑了笑。随后右手从腰间掏出一个紫色的小葫芦来,双手递到了胡来面前。本来还在喋喋不休的胡来,猛然注意到紫玉葫芦,表情可见地从一个生动活泼的老者变成一个痴呆脑瘫的老头!
“额…这个就当做是给胡长老赔礼了!”周星辰讷讷地说道。
“啪!”一个巴掌不由分说的就抽到了少年的脸上!后面还传来一阵气急败坏的叫喊声,“小王八蛋!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不早拿出来?提防着自己宗门的长辈吗!?岂有此理,我怀疑你是神教的奸细!在刑罚殿待到我查清楚为止!哼!”
胡来不停的把玩着送上门的葫芦,他可是知道,这是祖师常常挂在腰间的紫玉葫芦,里面装的全是碧海露!他第一个想法就是必须要把这个少年紧紧的控制在手中,不然被那几个老鬼知晓了风声可就完了!碧水宗酒鬼那还是很多的!
周星辰被胡来一个巴掌扇的飞出了树丛,正想站立起身的时候确实愣在了当场。他看到了一位女子,一位难以忘记的女子。身材窈窕,闭月羞花。一种若有若无的孤独感更是将她衬托出一种绝世而独立的气质,不是那心中的伊人还能是谁。少女被突然从树丛间飞出的人吓了一跳,但没有表露在神色间。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气氛却是沉静下来。
“嘿嘿,你怎么在这里啊?”男子的面皮总归是要厚一些的,周星辰还是承受不住诡异的沉默。
“我去丹方替师父领取丹药啊。”少女故作平静的说道,只是脸颊上的红晕出卖了她的内心。“你呢?怎么从树丛里…额…飞出来了啊?”少女接着说道,语气之中还多了一丝调侃。
少女的问题让周星辰感到非常窘迫,周星辰左顾右盼不敢直视少女的眼睛,心虚的说道:“我?哈哈!我在刚刚在捉一条黑犬,没想到它跑的太快了!大自然真是奇妙啊!你说是吧~“
少女玉手遮着樱唇被周星辰的话语逗的笑了起来,她轻轻的点头,也不戳穿他。为了掩饰心虚,周星辰竟是跟着一起傻笑了起来。气氛再次陷入了尴尬!
“小王八蛋!你骂谁是狗!当心老子揍你!”粗俗的语言,从周星辰背后的树丛间传来。胡来从当间走了过来。当他的目光扫到少女的时候,不由得深沉了几分。
“弟子杨灵儿见过胡长老。”少女的反应异常迅速,恭敬地对着胡来行了一礼。
胡来也不说话,收起了平日里的糊涂模样,微微的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周星辰竟是沉默了起来。
“灵儿有师命在身,先行告退,望胡长老见谅。”察觉到其中愈加严肃的氛围,少女淡淡的说出口。刚才的小女儿家心态被她完美掩盖。又是对着胡来一礼,少女缓缓的沿着小路走远。
周星辰眼巴巴的看着,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碍着胡来的面,终究是没有说什么,直愣愣地看着前方,直到那道倩影消失在视野里。“原来是叫灵儿…”他轻声低语。
“小子,你是怎么勾搭上她的?”胡来这次没有嘲讽,平缓问道。
“就是这么认识了啊…诶!什么叫勾搭啊!”周星辰还在看着倩影离去的方向。感觉问题不妥,又急忙反驳到。
“哼!小子提起女人就手忙脚乱,慌慌张张的样子!将来能有什么大出息!朽木也,这样下去你跟别人怎么比?”胡来狠狠地说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哎,你可了解她的来历和身份?”胡来叹息着说道,像是在叹息自己的往事。
“知道啊。”周星辰毕竟才十二岁,天真无邪地回答道。
“我看你未必了解,不然你笑不出来。此女乃没落上古世家杨家的弟子,若是没有神教之劫,此女怕是杨家的中兴之主。“胡来说道,到最后几乎使一字一句地说出来的。
周星辰转过头来望着胡来,眼神中带着不解。
胡来异常严肃的说道:“此女乃是灵明圣体,修炼起来根本没有瓶颈,而现在她又得到宗门的权利培养,据说还是炼气期就已经是宗门的核心弟子了!此后必将一飞冲天,我观此女容貌也算得是上等必有追求者无数,到时候你也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这些话落在周星辰的耳中无异于一声惊雷,兴奋的情绪此刻黯淡下去。一个人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旁边的胡来看见少年这副死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啪”招牌式的问候方式,迅猛地向前抽在少年的后脑勺上。少年一个趔趄差点栽倒。
“妈了个巴子,你就这么点出息?!一个小小的女人就让你对未来产生畏惧,那你还活个屁了?”胡来此刻是真心为少年着急,不想一个好苗子就此沉沦。他说出那番话是想激励他的进取之心,没想到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垂头丧气,一副颓废的样子!
胡来瞧见少年并没有说话的意思,心中怒火更盛!右手高高举起,又想对少年来一下招牌式的问候。手抬到半空,落下的风声变成了一声叹息。却是转身走了。
……
胡来边走边叹息,同时也有点自责。早知道少年如此不堪,自己也不必多嘴。内心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复杂万分。
“长老慢走!”突然,大叫声从背后传来。
胡来的脸上挂着微笑,走路的步子也越来越缓慢。须臾之间,那道声音的主人就出现在胡来的面前,颓废之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坚毅。胡来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朝周星辰欣慰地点了点头,又拿起紫玉葫芦狠狠的嘬了一口。就这样两个人渐渐的消失在小路的尽头,时不时地还传来嬉笑怒骂。
……
次日清晨,一道矫健的身影立于碧水宗内的一处断崖边,两只脚上各系着一条麻绳,麻绳另一头捆绑的是两段足够三人合抱的树干。豆大的汗珠从周星辰的脸上瀑布般的落下,打湿了地面。不远处一个不修边幅的老头,躺靠在一块巨石上眼睛半眯,手中拿着一个葫芦朝口中不断地灌酒,好不惬意的样子。
“长老还得多久啊!我已经站了一个时辰了!”少年终于是忍不住了,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朝胡来喊道。
“你急个毛线啊!须知身体乃是修炼的本钱,身体的强度有时候直接关系到体内法力或者是灵力的多少。在与人争斗之时,高强度的身体能给你的对手带来更大的威胁。而修武者功法中记载,人体就像是扎根于天地的大树,下盘不稳,根基不稳。只有做到人体下盘不动如山,上盘柔韧有余,四肢灵捷迅猛,脑中智慧清明。才能在争斗中占尽优势。“胡来在远处摇头晃脑,对少年的处境视而不见。
少年此刻疲惫万分,全身的法力不仅要维系着现在的状态,一部分还要维持人体正常的消耗。随着时间的推移,头顶上的烈阳越来越毒辣,周星辰早已经解开了惊涛印,全身的法力也快枯竭,整个人摇摇欲坠。他现在完全凭借着肉身的力量在苦苦支撑着树干的重量。突然一只飞鸟落在了系着麻神的树干上,这一点点重量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少年迎面栽倒了下去,树干带来的重力拖着他向崖底落去。此处怕是有千丈高,若是这么直挺挺的落下绝对十死无生。
生死的危机唤起了少年强烈的求生欲望。就在块落下去的那一刻,少年死死地抓住了地面的边缘。忍受着巨大的苦楚,竟是一点点爬了上来。
他整个人趴在地上,他感觉到双脚上的压力减少了许多,远处的胡来也没有什么动静。他就这样“偷懒”起来。片刻,清风拂过,一道阴影替他遮蔽了阳光。
“我想你应该能够体会,武学不是一成不变的。最关键的还是要以自己最舒服、压力最小的方式去战斗。”胡来淡淡的说道。周星辰若有所思。正当他想回话的时候,胡来对着他的头一脚射了出去。
脚下的重力与巨大的冲击力拽着少年急速的落下断崖。半空中,少年挣扎着,咆哮着。原本枯竭的法力竟然再度涌现。他本能将全部的法力集于一拳,猛然对着崖壁砸去,半只手臂竟深深的嵌入了山体,止住了落势。
胡来站在崖边,将少年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默默地点了点头。随后运起修为,飞下断崖将少年拎起,带回了原来草屋所在的位置。始一落地,少年像是没了骨头一样,全身贴在地上,
胡来丝毫不在意此刻少年的状态,认认真真的为他讲解道:“武学之道博大精深,懂得变化才能让你在这条大道上越走越远。若要精进就要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并且不断地挑战它,超越它!今日我将你踢下悬崖就是想让你体验生死一瞬的感受。老祖宗说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大毅力。而你要做的就是适应恐怖,熟悉恐怖,时时刻刻在大恐怖的环境下提炼出大毅力!这样才能打破肉身与灵魂的隔阂!达到灵肉合一也就是天人合一的状态,从此超脱证得大道!“
这番话在周星辰心中犹若洪钟轰鸣,大道回响。境界在这一刻得到升华!良久,他睁开双眼。疲惫之态一扫而空,整个人精神焕发,锋芒毕露。
“胡长老你难道是修武者?”他略带好奇的问。胡来默默的点了点头。这让周星辰很是震惊,由于修武者的门槛极高,相对于修法者数量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而其中佼佼者更是少之又少,至于像胡来这般更是凤毛麟角,至于像夕云武帝那样的大能更是屈指可数!
”长老,为什么修炼就一定要斗!你所说的一切都是以‘与人争斗’的角度为出发点?“少年再次发问
”哼!凡是修炼就是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如果不与天争,不与人斗那你修炼作甚?不如回家安享凡人数十载!今日且罢,明日继续。“胡来说话间,强大的气势透体而出。而后不再言语,盘腿打坐。整个人如一座巍峨的高山立于当前!
而旁边的少年一听“明日继续”四个字,不禁苦笑连连。他也学着胡来,盘腿打坐起来。
一把绝世利剑,就要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