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里,娜达很庆幸自己的一个金币没有白花,她雇佣到的不仅仅是一群向导。这群孩子对于这个城市的角落非常熟悉,和各色人物都有接触,有了他们娜达更是少了很多麻烦,要知道,从来自各地的流浪汉嘴巴里打听出点消息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嘿,先生,先生,您是从北方来的吗?请问您知道其他北边来的野蛮人吗?尤其是从东方来的野蛮人,骑马的,还带着刀……”
“先生您好,您是野蛮人吗?您是北边来的吗?您……”
好嘛,不光是娜达和妮可在打听,就连妮可下面的一群小孩子见着头发乱、胡子拉碴的男人就跟人搭腔,使劲打听北方来的,顿时在几个贫民区掀起了一阵旋风,不知道的还以为郡长发布了什么关于北方野蛮人的悬赏通缉令呢。
“娜达小姐,您到底在找什么人,能透露一下吗?”妮可实在想不通,这个很有钱的东方女孩到底在干什么。
“我哥哥,他说他从北方来这个城市的,不知道到没到,也不知道到了之后沦落到什么地方了,”娜达说着说着,有点象自言自语了,“当时也没说好在什么地方见面,现在只好慢慢找了。”
“也许您的哥哥没有您快,现在还没到达君士坦丁堡呢,他是不是也跟您一样是商人呢?”妮可也猜测着,发表着自己的言论。
“如果他和他的商队能顺利地穿过北方大草原,他就是一个商人,否则,就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了,如果找不到就是没到呢,”娜达也很无奈,“听天由命吧,让上帝来决定我们的命运。”
妮可耸耸肩,“上帝?上帝在哪儿呢?”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太阳开始下沉的时候,娜达和安东尼、弗列姆三个人开始往回走了,并约定第二天在城门处相见。
“娜达,你觉得这样会有结果吗?”安东尼问娜达,说实话,这样的寻找无疑于大海捞针。
“不知道,希望很小吧,可是如果我什么都不做,会让自己后悔和遗憾一辈子的,不管有没有结果,还是要做点事情的。”娜达实在太累了,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
三个人坐上了一辆马车,沿着进城的主要大道向奥古斯都返回。
“我们明天还继续寻找吗?”弗列姆问到。
“如果你们明天有什么事情就不用陪我了,我会继续的,谢谢你们两个陪了我整整一天。”娜达很感激她的这两位朋友,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安东尼和弗列姆对她的帮助非常大。
“不用谢,我们都是朋友嘛,还有塞西露。”
“什么?你给了那女孩一个金币?”听了娜达的描述,海伦顿时瞪大了眼睛,“你确信她能履行完你们的约定吗?如果是一桩生意,那你也应该在她完成你们的约定后再给她啊。”
“没事啦,我觉得妮可就像一个朋友,我相信她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放心吧,海伦姐姐。”娜达很自信,也许孩子和孩子之间,信任更容易产生,虽然她对这一枚金币看得很轻,但那也是一枚金币啊。
“好吧,既然是你的决定,我不反对,我们就期望你的朋友也跟你一样信守承诺,这样你对这个城市才能充满回忆,是吗?”海伦也了解娜达的心思。很多事情都无法预料,谁都不知道下一步能发生什么,很多事情也不是一定要个结果,做了能让心理得到安慰就足够了。
“那明天需要让卡扎去给你保驾吗?”海伦还是对她的安全有点担心。
“不用,卡扎更适合看店,别忘了我跟海盗和强盗都打过的,我随身带着匕首呢,一般的小贼不是我的对手,放心好了,”娜达再次重申自己的武功,然后转头问,“卡扎老师,您觉得我的武功怎么样?”
卡扎笑了一下,露出满嘴的白牙,“还可以,匕首使用得不错。”
“那当然了,这可是我哥哥和小段教过的,尤其是小段,他的匕首耍起来很厉害,您说呢?”
卡扎点头,“段的功夫很好,身法快,力气也大,就是还没见识过您哥哥的功夫,不过听段说比他还要厉害。”
海伦一听她提到了段英,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越儿,下次我们来君士坦丁堡,把段英也一起带来吧,好不好?”
“当然好了,”这个提议立即受到响应,“其实我这几天也一直想呢,下次啊,一定要把小段带过来,让他也看看这个城市,看看这么多的商人和贵族,对了,还有王先生,还有二牛哥和小六哥,好久都没看见他们,我都想他们了,还有咱们商队其他的伙计们,还有胡杨爷爷……”
第二天,城门口。
当娜达从马车上跳下来的时候,妮可和另外的几个小女孩已经等在了那里,接着安东尼、弗列姆和塞西露也下来了。这次娜达没能把塞西露说服,她还是跟了来,朋友嘛,当然要多陪陪了,再说她们也知道,在这个城市共处的时间是有限的。
娜达等人再见到妮可时,不禁吓了一跳,“嗨,妮可,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分开才一个夜晚,妮可却变得鼻青脸肿的,其他几个小孩也都有不同程度的伤,显然是被什么人打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娜达很着急。
“没什么了,娜达小姐,今天我们去什么地方寻找您的哥哥啊?我和伙伴们已经准备好了,继续履行我们的约定,现在开始,到日落。”
“不,妮可,你必须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是怎么回事?”娜达看着她们几个脸上的伤,心疼得声音都变了。
而妮可很平静,“没什么的,娜达小姐。这在贫民区很正常,虽然我丢了那枚金币,可我会继续实践我们之间的约定的,我认为我们之间不光是雇佣关系。”
娜达拉过妮可另一边的姬儿,一个九岁的小女孩,她的小脸上也有一块淤青,“姬儿,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谁干的?”
“是哈里干的,娜达小姐。我们挣到了您的一枚金币的事情被他们知道了,他们在昨天黄昏包围了我们,叫我们把这个活儿让给他们,妮可没答应,我们都不答应,结果就被他们打了。”
“哈里是谁?他们是干吗的?”
“哈里是这一片有名的坏孩子,他很强壮,带着一群跟他一样强壮的男孩子欺负我们,还经常抢我们的东西,”姬儿回答得很平静,“娜达小姐,他们很坏,我们带你去找哥哥,你不能跟他们去的。”
“妮可,带我去找这个哈里,现在。”娜达的寻找任务进行了临时的调整,这让妮可很意外。
“不要去,娜达小姐,他们很厉害,”姬儿的妹妹佩儿大喊,“我们离他们远一点吧。”
“不,是他们应该离我们远一点,走,我们去找哈里吧。”
哈里象一根竹竿,在这群孩子里如同鹤立鸡群,眼神很刁钻,头发乱得象一团野草,身上的衣服也是脏兮兮的,唯一不同的就是他的脚上有一双靴子。
“东方的有钱小姐,听说给您当向导能挣到金币,是吗?”哈里的眼神充满了挑逗,边说边从怀里掏出那枚金币,故意在妮可等人的眼前晃。
“把它还给妮可,那不是属于你的,”娜达很严肃,“我郑重地警告你,否则会有很严重的事情发生。”
“是吗?我很想知道是什么事情,难道是尊贵的郡长大人驾临这条小巷来抓捕我吗?”哈里很嚣张,完全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哈里,在君士坦丁堡抢劫,可是要坐牢的,你难道不知道帝国的法律吗?”安东尼实在忍不住了,站出来大声斥责。
“富人家的小崽子,这里不是商业区也不是贵族区,这里是贫——民——区,帝国的法律管不到这条小巷子,在这里,谁的拳头硬,谁就是法律!”
哈里的话音刚落,噼里啪啦一阵掌声,鼓掌的正是娜达,“很好,可是你怎么知道就你的拳头最硬呢?”
众人都愣住了,连她身边的安东尼都忍不住转头看她了,今天娜达是怎么了,她的武士没在眼前她也这么有自信吗?
“你们要来试试吗?”哈里和他身边的男孩子们开始在活动手腕了。
“如果我的拳头硬呢?”
“那我们就听你的,你是我们这一片的老大。”哈里的脸色有些难看。
“你们都靠后,我来教训一下他。”娜达对身边的伙伴们吩咐道,塞西露一把拉住了她,“不,娜达,他那么高,那么壮,你很危险的。”
“放心吧,塞西露,你就睁大了眼睛看着吧,我连海盗都不怕,他连个小蟊贼都算不上的。”
妮可后退了两步,眼睛向四外观察,“姬儿,佩儿,诺拉,我们准备。”其他人也不知道她们准备什么,几个小孩子悄悄从地上捡起了石子和石块拿在手里。
安东尼和弗列姆被娜达再次制止后,娜达向哈里等人走近,哈里等人互相看着,边看边满不在乎地微笑。
“谁想证明自己的拳头比她的硬啊?”哈里并不想亲自出手呢。
“我来。”一个少年跳了过来,对着娜达的脸就是一拳,娜达动作很快,很多人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那少年就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
又一个少年跳了过来,拳头刚伸出来,也倒在了地上。
哈里再也忍不住了,大叫了一声冲过来,左手想抓住娜达的衣服,接着右拳头打了出来,可是还没等他的拳头发作,他的左手的两根手指却被抓住了,然后被一拧,他的身体不自主地旋转,紧接着不知道什么地方飞过来一脚,正踢在他的腰上,同时左手被松开了,他也跟其他人一样扑倒在地上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自己怎么能被眼前这个女孩子打倒呢?
哈里实在想不明白,爬起来,继续,结果又被打倒在地。
哈里还想不明白,爬起来,又继续,然后继续被打倒。
直到他想明白,再也不爬起来为止。
妮可和女孩子们发出了一声欢呼,“胜利了!胜利!胜利!”
娜达走到哈里身边,“怎么样?谁的拳头硬啊?”
哈里说不出话来,摆了摆手表示认输了。
“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让我送你到普雷托林郡长那里,你先被鞭打一顿,然后在监狱里享福;二呢,就是认我当老大,以后跟着我混,你和妮可一样,都要做我的朋友,怎么样,给个选择吧?”
“什么?朋友?”哈里抬起青肿的脸,疑惑地看着娜达和其他的人。
“是的,朋友,你们,都将是我的朋友,”娜达回答得很严肃,很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