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越儿在哈里发的宫殿里与汉志总督欧麦尔的一番辩论后,她的名声在大马士革贵族中间更加快地传播开了,同时她的珠宝店的生意也越来越红火起来。
很多贵族是为了一个故事才来购买这里的珠宝,只要哪一个珠宝是有故事的,就会被连珠宝带故事一起买回家,将珠宝或首饰送给自己亲爱的妻子的同时,还讲给她们一个关于珠宝的故事,他会赢得一片赞叹和掌声的。
后来有一个流言,不知道真假,据说自从越儿的珠宝店红火起来后,大马士革贵族们结婚的多了,而离婚的越来越少了,听大马士革的长官穆尼尔说,是珠宝和故事融洽了很多贵族夫妻的关系,当哈里发听到这个消息后,忍不住仰天哈哈大笑。
可从那个时候开始,越儿收到了越来越多的请柬,请她去参加某一个贵族在家里办的小型的朋友活动,邀请她带适合自己的珠宝来,同时要有故事。
不管是哈里发宫殿里的社交娱乐,还是苏莱曼希沙木等兄弟的邀请,越儿都不好拒绝,一律参加。没有想到的是,虔诚的欧麦尔也邀请了她。
那一次的拜访给越儿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甚至不敢相信,在大马士革的贵族中,还有一个如此简朴的家。一切都是那么的简单,地毯和挂幕一看就知道使用了好几年了。
简单的晚饭,简单的话题,越儿却和欧麦尔聊了很久,话题很广,有关于大唐的,也有关于汉志的,其中越儿详细地向他了解了麦加和麦地那等地的商队贸易情况。
最后,欧麦尔说,“到目前为止,你是唯一一个让我感兴趣并喜欢交流的异教徒,如果你愿意,我邀请你在合适的时候前往麦加,也许那里有你需要的珠宝和货物。”
而眼前,又多了一份请柬,是一个叫素凯奈的人。可是这个素凯奈是谁啊?自己并不认识啊,越儿不禁有些疑惑。
当塔立格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不禁叫了一声,“哦,原来是她。”
“她是谁啊?”越儿完全没听过这个人,不禁好奇起来。
“一个女人,一个不简单的女人,在阿拉伯的贵族中都听过她。她是阿里的孙女,侯赛因的女儿,一个有学问有地位的女人,应该说她是一个贵妇,不过她经常在麦地那,来往与麦加和麦地那之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大马士革呢?不知道那位年轻的阿以涉有没有来?”
“阿以涉是谁?这个素凯奈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快给我讲讲吧,”越儿对这个眼前的年轻阿拉伯人可不会轻易放过,他可是对阿拉伯贵族们之间的各种关系最清楚的一个人,不问他,难道让自己去问哈里发不成?
“一个公众的女人,诙谐、机智、幽默,喜欢捉弄人,在汉志地区很有影响力,她怎么打扮,能带动当地的妇女也怎么打扮,是诗人们和音乐家们的公断人,有什么难以分辨的纠纷,都喜欢去找她公断。阿以涉是素凯奈的对手,她的父亲是先知穆罕默德的大弟子的长子,她的母亲是著名的艾卜伯哈克的大女儿,穆罕默德的爱妻阿以涉的姐姐。这个阿以涉,既是名门闺秀,又是绝代佳人,而且还孤芳自赏,所以很多贵族男子都喜欢围着他转。她身上发生过很多有趣的故事呢,据说,在前一任哈里发的时候,一次,她在麦加参加朝觐典礼,要求掌礼官(由麦加城行政长官兼任)延迟朝觐大典的时间,以便她完成天房巡礼的第七次环行。那位风流的长官照办了,后来,哈里发阿卜杜勒·麦立克为此事而撤了他的职。”
越儿听得有些瞠目结舌,心想如果换成欧麦尔,肯定不会答应阿以涉的这种近似无理要求的。
这份请柬怎么办呢?塔立格和其他人都鼓励她去,和阿拉伯的贵妇们多接触接触,不是什么坏事,要知道,贵族们将珠宝首饰买去,可都是为了他们的妻子们,钱是男人们花的,可却是为了让女人们更漂亮的,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大马士革的女人们往往能决定丈夫们的购买倾向。也好,就走到这群大马士革的贵族妇女中间,看看她们最需要什么,就像塔扬先生说的那样,“做生意只抓两件事,女人和嘴巴”。
这是一场豪华的集会,就在素凯奈在大马士革的公馆之中,邀请的人几乎涵盖了所有大马士革知名的诗人和音乐家,其中就包括当时被称为“小孔雀”的麦地那的突韦斯的得意弟子伊本?素赖只,他在大马士革最为有名,被后世成为伊斯兰四大歌手之一,还有一些从汉志地区随同素凯奈前来的诗人。
哈里发韦立德在阿拉伯的历史上被称为艺术的保护者,事实也是如此,他曾经将伊本?素赖只和麦耳伯德等音乐家召到首都,在哈里发的宫殿中受到了特别的恩宠,他们也同样受到了大马士革人们的喜爱。
一般在这样的聚会上,各种贵族的上层活动都集中得以展现,诗歌朗诵、音乐演奏、猜谜语、讲笑话,或者讲自己经历或听说的一些有趣的故事,都是这里的主要节目。
现在,主人素凯奈正在给到场的各位客人们讲笑话。
“昨天晚上,我让大马士革的穆尼尔吃了一惊,我派人告诉他,有个叙利亚人闯到了我的家里偷东西,你们猜怎么样,穆尼尔长官带着他的士兵骑马很快地就赶过来,真是一个好长官啊,速度还真是快,我都没有想到,你们猜,他来了之后看到那个叙利亚人了吗,啊哈哈哈?”
面纱后的脸一直在笑,笑得很开心,很得意,也很自然。
“穆尼尔和他的士兵进来的时候,她,我的侍女就这样,捏了一个跳蚤给他看,我就对他说,‘尊敬的长官,您看,就是它,这个叙利亚人没有经过我的允许,擅自闯入了我的公馆,您说该怎么处罚他呢?’穆尼尔的脸色就很有趣了,他笑得比哭还难看,直接说,‘尊敬的夫人,全权交给您处理吧,看在安拉的份上,这样的小偷就请您全权处理吧。’”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大笑起来,越儿也跟着笑,不过心里却在想,也就是她,这样地位显赫的贵妇,不然谁能有这份胆量和想法啊。
越儿和海伦,坐在一个没人注意的角落,悄悄地打量着四周,这些来参加宾客,除了个别她见过外,大部分都是陌生的,阿拉伯人的名字又重复得很多,经常是很多人叫一个名字,就像叶齐德这个名字来说吧,在阿拉伯语里的意思是“增强,增长”的意义,倭马亚王朝的第二任哈里发,穆阿威叶的儿子就叫叶齐德,历史上称为叶齐德一世,塔立格的大哥(瓦西兑那个可怜的犯人)也叫,而哈里发的三弟也叫,就是后来的叶齐德二世,可三个叶齐德却完全是两码事,在大马士革叫叶齐德的更是海了去了,光凭名字是记不住的,只能是名字和面孔一起记。
提到叶齐德,越儿还真发现哈里发的弟弟,那个叶齐德还真出现在了这里,坐的地方有些远,他只是向越儿眨巴了一下眼睛,表示彼此见过。
在有诗人朗诵完诗歌和几个不同的音乐人表演完他们的节目后,主人素凯奈不时地指名邀请到来的客人们为大家献上自己的节目。
“我们是不是该请东方大唐来的美丽的姑娘,还有她同样美丽的希腊朋友,给我们讲个她们的故事,或者其他什么节目啊?”主人素凯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留意到越儿和海伦所在的角落了,突然提出了这个问题,刚才还在哄笑的众人渐渐安静了下来。
“今天讲点什么呢?”越儿挠了挠头,认真地想了一下。
“听说你给哈里发讲了很多关于珠宝的故事,给我们也讲一个吧,关于珠宝的,说说你们大唐有哪些珠宝吧。”另一边,年轻的叶齐德给她打圆场。
这个时候越儿看到了一个客人戴了一串珍珠的项链,立即找到了话题,“有了,今天给大家讲一下珍珠吧。也许大家都知道,各个地方都出产珍珠,像波斯湾,那里的珍珠就不错,我们大唐也出产珍珠,而且因为产地不同,珍珠的质量和档次也都不一样,在我们那里,有一种最名贵的极品珍珠,叫日南珠。”
越儿停顿了一下,用眼睛扫视了一下众人,发现周围很安静,很多人都睁大眼睛等待她继续讲那种最名贵的珍珠。
“传说在我们中国的南面大海之外,生活着一种人,叫鲛人。她们心灵手巧,一直生活在水里,外形和人一样,她们善于编织一种很薄很薄而且很漂亮的丝绸,叫鲛绡。虽然我们大唐也出产很薄的丝绸,可再好再薄的丝绸都无法跟鲛绡相比。南海大海上经常会有海市蜃楼,比沙漠里的要漂亮很多,传说那就是鲛人在卖她们的鲛绡呢。如果谁能到那里,才能买得到这种名贵的丝绸。”
“可是比她们的丝绸更传奇的是,美丽的鲛人在悲伤哭泣的时候,她们的眼泪滚落下来,就变成了美丽的珍珠,尤其是她们在有月亮的夜晚哭泣时,珍珠就更奇特了。如果在月圆之夜落下的泪水形成的珍珠,肯定是最圆的,如果在月牙或者月缺的时候,形成的珍珠可能就是其他各种千奇百怪的形状了。还有,鲛人一般哭泣流泪,多是有什么伤心事,很多都可能是爱情故事呢。”
越儿一讲完,下面的人开始议论纷纷,没想到一颗小小的珍珠,也能蕴藏很多美丽的故事啊。
“娜达小姐,你的店里有这种美丽的珍珠吗?”有人立即开始问了。
“不,实在抱歉,这种珍珠非常难得,很稀少,很宝贵,不过我的商队下次回到大马士革的时候,也许能带来宝贵的日南珠呢,您到时候去看看吧。”
正说着,外面一阵喧闹,有女奴进来回禀,在素凯奈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素凯奈很高兴,吩咐使女,“赶紧请她进来吧,”说完又转向大家,“来了一位新客人,我们的重要客人。”
这个时候,一行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位没有蒙面纱的年轻阿拉伯女人。
素凯奈迎了上来,“阿以涉,你来迟了。”
两个女人进行了一下简单的拥抱。
“可我还是来了,没错过这么精彩隆重的聚会,啊,今天的客人可真多啊,听说你请到了很多贵客。”阿以涉微笑着回答,看起来两个人并不是像传说中那样剑拔弩张的对手,而更象是一对至交好友。
“不,今天来的每一个人都是贵客,而非常难得,尤其是你,阿以涉,来,我给你介绍一位最难得的小客人,”素凯奈带阿以涉来到越儿这边,“这可是来自遥远的大唐的小珠宝商,她刚给我们讲了一个美丽的故事。”
越儿还是第一次见到没有蒙面纱的阿拉伯女人,作为一个穆斯林,这样的行为是多么的叛逆啊,越儿此时却见到了一张美丽的脸,如果不是阿以涉,越儿也许永远不知道阿拉伯女子有多美丽。
“对大唐来的小珠宝商,我也听大马士革的贵族们说起过,小小年纪能从遥远的大唐来到大马士革,这是安拉的旨意,很高兴认识你。”阿以涉向越儿轻轻地行礼。
“我从来没见到像您这么美丽的阿拉伯女人,尤其是面纱下面的美丽,”越儿赶紧还礼,同时也夸赞阿以涉,“可是,可是,您是怎么办到的呢?”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能够不戴面纱是吗?”阿以涉笑着,“这个问题,我以前的丈夫也质问过我,我是这么回答他的,崇高的真主在我的脸上盖了美丽的印记,我喜欢别人看到这个印记,认识真主对于他们的恩典,我不该把它遮盖起来。你说呢?”
越儿眨巴着眼睛,不知道怎么回答,半天才说,“我认识到了你们的真主对我的恩典了,我看到了这个美丽。”
阿以涉将聚会带向了高潮,猜谜等智力游戏即将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