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姨娘,李纨都低着头,王夫人心头蹿起一通邪火。
“哼!享福的时候都往前凑,如今有了事遭了难都知道缩脖子了。贾家若是倒了,谁也别想好过。环儿他娘,别光想霸着太太的名儿,这会也得出点子力气。我的头面卖十万银子,你自己衡量着办吧!”王夫人先拿赵姨娘开刀。
“姐姐,妾身怎么和您比啊!我不过是老太太、老父抬举,姐姐不嫌弃,才做了太太的妹子,万不敢和姐姐比肩,这是五万两银子。”赵姨娘袖口里掏出贾政方才给她的银票。
王夫人攥着银子,指甲深深的陷进掌心的肉里。老爷百事不问,居然给她五万银子,王夫人气得五脏六腑恰似被烈火焚烧般难受。眼下筹银子要紧,王夫人不得不强压下心头怒火,慢慢再收拾赵姨娘。
“珠儿媳妇,这些年你花着官中的,个人有地收着租子,若是不家里艰难,我也用不着向你开口。”
“太太,这是媳妇多年积下的五万银子,给太太应急吧!”李纨情知躲不过,况且搬出了园子,日后每日在太太跟前侍候,心里纵有不舍,为保日后能过上太平日子,只得忍着肉痛拿出五万两银子。
“散了吧!”王夫人身心俱乏,勉强撑着扶了周香,亲往清溪宛寻宝钗要银子。
清溪宛二十几间房子静悄悄的,连平日洒扫庭院的老婆子们也一个没见着。
“太太来了,人都死绝了吗?”周香放开嗓子喊着,仍然没人出来侍候。
“你去看看!”周香吩咐身后的婆子往西厢房,下人房查探。
“哟,别死睡着了,太太来了。”婆子推了炕上睡着的人几把,炕上的人却依旧酣声如雷。
王夫人和周香进了清溪苑正厅,屋里酒气冲天,王夫人捏着鼻子。再看大圆桌子上摆满了酒肉,杯、盘、碗、碟凌乱地堆在桌上。四个小丫头趴在桌子上,嘴角流着口水睡得正甜。
秋纹、麝月两人合衣而卧,胡乱地睡在外间上夜的大床上。
周香见此情景急忙上前连推带搡,秋纹和麝月却睡得死人似的。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王夫人心道不妙,急忙进了卧室,屋里被褥整齐,哪里还有宝钗的身影。
“拿冷水把他们泼醒!”王夫人扶着炕桌坐下,指着大床上的秋纹和麝月。
老婆子舀来凉水秋纹和麝月脸上激去,二人受惊立即睁大了眼睛。
“太,太太。”秋纹一骨碌下了床跪在王夫人面前。
“怎么回事?二奶奶呢?”王夫人三角眼里血丝纵横。
“回太太的话,二,二奶奶,在,在……不,不知道。”秋纹往卧室瞧了瞧,二奶奶并没有像她想得一样在里间睡着,赶紧收了话头回说不知道。
“混帐!”王夫人伸手就打了秋纹一个耳光。一屋子人侍候着,怎么竟不知道二奶奶去哪儿了?
“回太太的话,昨夜里二奶奶治席赏奴婢们酒肉,奴婢们吃完就都睡着了。”秋纹仔细回忆着昨晚的细节。
“快让你男人到薛家去看看。”王夫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宝玉走了,宝钗不想守身,跑了吗?
周香应着,赶忙出去找冷子兴。
“太太,快,老太太让全家人到大门口去迎人呢!”林之孝家的跑了几个院子才找着王夫人。
王夫人冷笑,往年这个时候贾府确实宾客迎门,今年遭了难,挚朋亲友都避之不及,人情冷暖谁还会上门呢?
“东王世子、西王世子、还有东宫的护卫将军,护送林姑娘回来了。”林之孝家的唯恐自己说得不清,耽误了老太太的大事。
“啊!?”王夫人的心“啪通”一下掉进了冰窟窿。那丫头还真有那命啊!
“快,快。”王夫人拖着软的面条似的两腿,着急忙慌扶了林之孝家的手,往大门口迎去。她若真能进东宫,太后娘娘必是青目有佳,娘娘是她亲表姐,做孙媳妇的在太后面前说句话,我的元春可就有救了。
贾母带着贾府上上下下一大家子人已迎到了二门外。众人神情各异,凤姐眼里含泪却带着难言的喜气;邢夫人又羞又愧带着三分的惧意;贾母喜忧参半神情复杂。
探春一脸的惊羡,林姐姐若进得了东宫,那么她想进东宫的话也是近水楼台。探春不由得暗暗后悔,早知有今日,往昔就该和她多亲近亲近,但愿她念在表姐妹的情份上会分她一杯羹。
贾赦听说黛玉回府,原本的担心都散了。林丫头是个孤女,想进东宫还得仗着贾家的势。太子真为林丫头好,必得善待贾家,娘家没了势力那宫是人待的地吗?思前想后,贾赦心里那个美呀!那丫头一回贾府,她亲娘舅爵位也快回来了。日后太子登了基,他就是一国的舅丈。谁让咱生来就是富贵命呢!荣华富贵想丢都丢不掉,贾赦想得天花乱坠,他忘了昨天他还逼着黛玉远嫁呢!
东青、西白瞧着贾府门口黑压压地跪了一地的人,二人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