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阴鸷着眸子回到清溪苑,宝玉趴在桌子上眼不错神地盯着那盏琉璃灯。一见宝钗进来,抱起灯就要离开。
“宝玉,你且坐下。”宝钗笑着把宝玉按在椅子上。
宝玉低着头略向后躲了躲。
“宝兄弟,咱二人的事是娘娘和父母做主,深受其苦的不只你一人。”宝钗研好墨汁,取下笔架上的狼毫笔递给宝玉。
“你给我一纸休书吧!”宝钗说得很绝决。
宝玉挑起清亮的眸子,不可思议地看向宝钗。急忙摇了摇头,他知道女人被休意味着什么,他已经害了金钏、晴雯,不能再害了宝姐姐。
宝钗冷笑,“宝玉,你别指望颦儿能风风光光嫁出去,南王世子已定了神武将军之女。颦儿上无父母依傍,下无兄弟扶持,你当真以为太太他们能给她找个好人家吗?莫不如你休了我,求老太太做主成全你和颦儿。”
“不,不!”宝玉摇头,“老太太说过太太容不下林妹妹的,以妹妹的容貌不论嫁到哪家都不会受气的。”
“哼!你若不想看着你林妹妹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就把休书给我写了。”宝钗怀里掏出她曾无数次威胁王夫人的东西。“写了休书,我让你看看你贾家人的心肠。”宝钗扬扬手里的东西。
宝钗的脸因气愤变得有些狰狞,看得宝玉心里直打颤。
“我,我写!”宝玉盯着宝钗手里的东西发了会呆,挥毫写下休书一封。
宝钗看罢,冷笑着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宝玉。
宝玉接过不待看完,四肢抽搐,口吐白沫,身子向后一栽就晕了过去。
“哼!”宝钗冷笑着把东西收起。宝玉,你莫怪我心狠,要怨就怨你亲娘造孽太深。
“秋纹、麝月进来侍候。”宝钗扬场向外边呼唤。二婢一见宝玉倒在地上,吓得魂飞魄散。莺儿、文杏帮忙几个合力把宝玉抬到床上,外面婆子听见里边又哭又喊的早给贾母、王夫人等送信去了。
宝钗却带着丫头自回房间休息。
贾母、王夫人急三火四赶到,宝钗也不上前侍候。婆媳二人顾着宝玉,也无暇找宝钗的麻烦。
贾琏打发人请太医诊脉用药,贾府人仰马翻闹了一夜。黎明时分,黛玉知情打发紫鹃送了上好的人参、燕窝。心里惦记着又不好亲来探视,只在潇湘馆焚香祈祷,二哥哥早日病体安康。
贾母、王夫人守着哭了一宿,贾政焦躁不安厌烦到了极点。
时近正午,吏部的人闯到贾府查抄,由头是接到匿名举报荣国府收着犯官江南甄家的东西。王夫人一听当场吓得昏死过去,吏部的人果然在荣禧堂仓库里搜到甄家的几口箱子,箱子被抬回吏部,贾赦、贾政也被宣到吏部回话。贾府登时鬼哭狼嚎,乱做一团。
当日下午,圣上旨意传回贾府。
贾府私藏犯官之物当以同罪论处,思及贾府祖上有功于社稷,贾府老太太侍候当朝太后功不可没,圣上法外开恩,贾元春降为妃位,削去贾赦爵位,贾政削官免职回家静待他日重新启用。另需上缴国库二百万两银子以赎其罪,上元佳节前将罚银缴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