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点头,摸了摸凤儿的羽翼。随老嬷嬷往宫殿深处而去,走了约有一盏茶的工夫,来到一扇朱漆大门前。
老嬷嬷示意黛玉止步,她轻扣门环,“吱钮”,大门被人自里面打开。
“拉姆请进。”
黛玉提起罗裙迈步进院,踩着羊肠子石子小路,黛玉被领着进了寝殿。
穿过一个描金月亮门,又一位老嬷嬷推开寝宫的大门。
黛玉迈步进门,轻启明眸,正前方一顶明黄色的帐子遮住了她的视线,屋子里光线很暗,空气中回荡着淡淡的草药味儿。
“陛下,拉姆到了。”引黛玉进来的老嬷嬷,恭敬地跪在帐子外向内回话。
“快,快……。”帐子里传出断断续续的苍老无力的声音,一只枯瘦如柴的手掀起了黄色的帐子。
只见帐中人满头银发杂草一般。脸色青白,腮上一点肉都没有,两眼深陷,眼珠向外凸起。她张嘴喘息,一口一口地凑气。她费力地向床头挪动着身子,好容易坐直,头向后一仰又开始大口地喘息。她的性命就如深秋仍挣扎在树上的枯叶,随时随地都有零落的可能,生命在这个时候是如此的脆弱和无力。
黛玉注视着她,床上的人已是行将就木,可仍能从她的轮廓上看出她年轻时的风采和气度。
床上的人抻着脖子凑足了说话的气,她睁开眼睛紧盯着黛玉,眸子瞬间被点亮,憔悴的脸上也有了一丝丝红润。她挣扎着伸出手,“来,咳,到这儿来。”她热切地盯着黛玉,眼眶一湿落下泪来。
瞧着她的气势,黛玉已猜出她就是达娃的亲娘,尼玛女皇。
“拉姆,这位便是茜香的女皇。”老嬷嬷恐怕黛玉不认识,赶忙引荐,而后快步来到床侧抱住女皇瘦得皮包骨的身子。
“姑苏林黛玉见过女皇陛下。”黛玉屈膝跪倒。
“起,起来。”女后伸手够黛玉,泪水潸然而下。
黛玉起身近前将手递给女皇,就着床沿坐下。
“你去。”女皇朝老嬷嬷努努嘴儿。
“是!”老嬷嬷轻轻拍手,门口那位嬷嬷带着四个粗壮婆子,抬进一个巨大的澡盆,盆上面雾气萦绕,水面上漂着些干花瓣。
两个嬷嬷分工协作,一个去准备妆奁饰物。另一老嬷嬷则给女皇端来一碗金丝燕窝,一勺一勺地喂给女皇。
女皇用了燕窝,精神矍铄,身上也有了力气。
“拉姆,略等朕一会。”女皇笑着拍了拍黛玉的肩膀。
黛玉不解何意,茫然地点了点头。
女皇挪动身子下床,黛玉用手相搀。
“拉姆且坐,奴婢们侍候即可。”嬷嬷给黛玉搬来一把宽大的坐椅,奉上了香茶。两个嬷嬷这才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扶着女皇下了睡榻。
“咦?”黛玉心生疑窦,女皇精神转好,身子渐强,怎么这两个嬷嬷都哭丧着脸呢?
嬷嬷将女皇扶入浴盆,打开屏风围成简单的浴室。
黛玉有一口没一口地轻啜着茶,屏风内响起哗哗水声。半个时辰之后,水声渐消。嬷嬷们扶女皇出浴,黛玉起身相迎,女皇却被嬷嬷们扶到了外间更衣室。黛玉重新坐下,心道,“女皇病得身子沉重,又何必讲这些礼数呢!”
婆子们将屏风浴盆等物收起撤出,黛玉足足又等了有一盏茶的工夫。耳听得屏风外环佩叮咚,是珠环玉器碰击之声,还伴随着凌乱的脚步声。
黛玉急忙放下手中茶杯,起身迎到门口,她再一次惊呆了。
却见女皇身披皇袍,头载九凤衔珠的凤冠,两鬓CHA满珠翠,脸上的浓妆掩盖了病容。胸佩珊瑚念珠,腰下系着翠色玉麒麟,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
“参,参见陛下。”若不是黛玉方才见过尼玛的病容,黛玉说什么也不会相信眼前光彩照人的女皇是行将就木之人。
“拉姆,不必多礼,朕的时间不多,有些事必须得和你说清楚。”嬷嬷扶着女皇在黛玉对面的紫檀木椅子上坐好。
“陛下吉人天相,定能转危为安的。”黛玉笑着安慰。
女皇摇摇头,冲身后听两个嬷嬷挥挥手。
两个嬷嬷一起把寝宫的大门关死。
“揭开吧!”女皇也不和黛玉解释,抬手指着眼前描花地毯吩咐两个婆子。
“是!”嬷嬷们一人执一头将地毯卷起。
“难道这地毯下是地道?”黛玉忽然想起林弯谷。
地毯被卷起,嬷嬷们抬着放在了宫门口。
黛玉仔细打量地面,平整光洁并无不妥之处。
女皇虚弱地笑笑,“掌灯!”她又朝两个嬷嬷招招手。
“是!”
嬷嬷们答应着,自床下拉出一口箱子。箱子里整整齐齐地码着若干根红烛,黛玉盯着嬷嬷们行事。
她二人按八卦的方位先将红烛立稳,地面被红烛圈起个圆圈。
女皇不时提点着嬷嬷挪动红烛的位置,待一切就绪,一位嬷嬷去拉窗帘,一位嬷嬷将红烛依依点燃。红烛跳动的火焰升腾着缓缓的轻烟,忽然地面上光与影交错出一副副画面。
先是一块璀璨的五彩石升入中天,再是朵朵莲花融入冰川……
“绛珠?”当地面的光影交错成一名女子的时候,黛玉蹭地站了起来。是梦,这不是昨夜那个梦的结尾处吗?她依稀记得,绛珠受了龙尊一魄正打坐运功调养。
黛玉盯着那光影的变化,忽然四道黑影逼近绛珠。
绛珠张开手臂向空中呼救,那四道黑影拖着绛珠消失了。
接着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上天入地下黄泉苦苦寻觅。
……
红烛泪尽,光影化为虚无。黛玉心中酸楚泪湿眼眶。
“陛下,黛玉愚鲁还望明示?”黛玉深知,女皇定然知晓其中的玄机。
女皇示意两位嬷嬷拉开窗帘,金线照亮屋子,女皇这才缓缓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