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门外迎面来了一队疾驰的人马,为首两匹高头大马,马上端坐一男一女,男人生得人高马大,相貌魁梧。女人削肩膀、水蛇腰,眉宇间隐着淡淡的哀愁,二人手中的马鞭不时扬起抽打在马背上,马蹄过处扬起阵阵轻烟。
“迎儿,且莫着急,说不定能赶上。”那男人一边扬马鞭一边劝着身边蹙着眉毛的女人。
“嗯!”女子应了一声,频频扬起鞭子。
付焕的马与女子的马错蹬而过,一种莫明的感觉扑面而来。付焕催马行了几步,他猛地勒紧马缰绳,回头盯着那抹俏丽的背影,一颗心猛然向上提了三寸,惊喜淹没了他的心。
“芸儿且住。”他调转马头,策马扬鞭朝已进了城的那队人马追去。
“驭……”贾芸急忙拉住马头,三匹马扬起前蹄,车子戛然止步。
车里贾母凤姐等人身子向前一跄,坐立不稳。
“瞧你慌脚鸡似的,颠坏了二奶奶,瞧爷和你算帐。”没等凤姐开口,小红就开始数落起贾芸。
凤姐掀起车帘看着付焕的背影往城里去了,“你二爷干什么去了?”凤姐奇怪地问。
贾芸莫明其妙地摇摇头,“二爷好像看着什么熟人了。”
“熟人?”凤姐蹙眉,二爷的事在城里被当做传奇故事,街头巷尾都在议论,他躲人还来不及呢?怎么倒追起熟人来了?凤姐不解其意。
“不是又出事了吧?”贾母已如惊弓之鸟,吓得心脏在胸腔里的跳动都没了规律。
“老太太莫怕。”凤姐笑着捏捏贾母的手。“咱们都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还是你这丫头看得开。”贾母佩服地点点头。
“芸儿靠边等等你二爷。”
“是!”贾芸策马将车子停靠在路边。
“必是我前世造了什么孽了,活到这把年纪还不死。看着好好一家人就这么散了。”贾母又依依呀呀哭起来。
“老太太,兰儿这么有志气,贾家早晚会东山再起的。”凤姐笑劝着。
“我还能活到那一天吗?死之前能再见宝玉一面,我死也知足了。”贾母哭起宝玉,贾政撑不住也陪着落泪。
“一个玉儿狠心抛下我去了,另一个玉儿更狠,竟让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就是死了,也没法向你姑妈姑丈交待。”贾母又想起黛玉,那泪水更决了堤的洪水似的。
凤姐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身拿起身后放着的包袱,没等她说话,贾母又絮絮地说道。
“凤丫头,你们在城里细打听着,宫里要是给你林妹妹举丧,好歹到城外给我送个信,我怎么也得送她一程。”贾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林妹妹?”凤姐按住手里了包袱,抬头诧异地问道。
“你竟不知道吗?你林妹妹已经没了,宫里为着月婉和三丫头的喜事,才把这事压下。你妹妹这命啊!咿,咿,咿……”
“怎么可能?”凤姐惊呼。“老太太,方才我还看着鸳鸯了,她由东宫的侍卫陪着,听了公审,要是林妹妹有个什么,她还有心思听公审?”凤姐又笑了,鸳鸯那蹄子终是可恶的,大老爷没得好下场,最高兴的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