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原来你就是五年前逃掉了的那个杜江,没想到你居然还敢来。”那帘后的身影桀桀一笑。
一道幽光横拍过来。其余的幽光化作实质,组成一道光幕横在杜江和那帘幕之间。幽光扫过,被扫中的冉琉真顿时翻滚着由空中摔下,咳血不已。
“冉琉真,我会替你报仇的!”话未说完,杜江反手一抓,抓起已受伤的冉琉真,挡在身前,挡住那横扫过来的幽光。半死的冉琉真,被幽光扫中顿时变成一血肉模糊的尸体。
幽光刚过,杜江抓起冉琉真血肉模糊的尸体,奋力一掷,把那尸体掷向光幕。伴着惊天的声响,血雨在光幕上轰然炸开。那光幕也被炸得裂了个人形的大洞。
就在光幕炸开的一瞬间,伤弓鸟攸地一声,如飞箭一般射过光幕,它头顶上的那朵火焰也燃烧起来。
片刻之后,光幕之后冒起了黑烟,从灵王痛苦的大叫。“砰”,杜江同样越过光幕,一双干枯的手掌泛着枯黄的光晕对着从灵王拍去。从灵王的身影瞬间虚幻起来。而这时整个大殿也瞬间陷入了死寂。那些王公大臣满脸惊恐的看向肆意大笑的杜江,而忘记了自己本该是个痴呆的泥雕。
“哈哈……父亲大哥你们看到了吗?看到了吗!我终于给你们报仇了!”杜江猖狂的笑声肆意的响起,在大殿中不断的回荡。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模糊的身影由石壁中悄然走出,悄无声息的走向疯狂大笑的杜江,同时他那不比死人好看多少的脸色上也随着脚步的临近泛起了阴深的笑。
那些惊恐的大臣王公像是明白了什么,又开始泛起了痴呆的神情,嘿嘿的卖着傻笑,而后起劲的喝着自己面前池子里不知是酒还是血的东西。
“杜人坤都死了,你也该去找他了。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帮我杀了我身体里那个该死的巫灵!”从灵的脸上泛起满意而残酷的笑。
从灵王残酷而阴冷的笑就如一把利剑,直接刺进了杜江的心脏,杜江的心禁不住的颤抖起来。就在这时,那只伤弓鸟扑向从灵王,头上的火焰突然化作一道闪电劈出。杜江也在这一瞬间抽出一把乌黑色的匕首,人与匕合一,凌空刺向从灵王。
青丘和黄瑞阳几个年轻人,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打斗的场面。佝偻的老苍头却是低垂着头,一双浑浊的眼睛傻傻的盯着地面,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那是什么!”
司马长言大声惊呼。青丘和黄瑞阳也是瞪大了眼睛。
只见一个巨大的,三个头颅的阴影,张着獠牙密布的污黑大嘴,直接扑咬向杜江和那伤弓鸟,而后吞下,撕碎,只留下一串串血迹从嘴角滴落。
那血液滴打在石质地板上,是那么的清晰空荡,就仿若孤身一人进入幽深漆黑的溶洞,听到水滴声一样。
老苍头目光呆滞的动了动嘴唇,像是说了句什么,可是谁也没听清那句话说的是什么。
“本王今天十分的开心,庆宴继续。给你们的奖赏也会不同往年。哈哈哈哈……”
那阴影再次汇聚成了从灵的摸样,至于那些玩偶一般的王公大臣,他看也不看,回到帘幕后,接着便是一阵畅快且猖狂的大笑。不过这畅快的大笑对于其他人来说,却有如恶魔的欢叫,厉鬼的咆哮,阴森无比,让人神魂俱骇。
庆宴在继续,那些王公大臣继续喝着那不知是酒还是血的液体,歌舞杂技也在继续。至于丰厚的奖赏,却是再也没谁敢想敢提。可能他们如今唯一的奢望剩下能活着走出身后的大门了。
虽然歌舞正欢,但每个人都感到了死的寂静。气氛诡异的弥漫在每一个人心头。青丘和黄瑞阳以及司马常言心情沉重对看了一眼,而后如老苍头一般深深地低下了头,祈祷着能顺利的离开这里。
“蝶舞!”
老苍头沙哑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把青丘从思索中震醒。这时青丘才发现舞蝶忧郁的目光已经注视自己很久了。
“放心吧,还有我在呢。”青丘抚了抚舞蝶的手,心有紧张的安慰道。
曼妙的舞步,飘动的彩衣,动情的眼神,深深的望向自己的情郎。青丘微笑着,同样深情的注视着场中舞动的舞蝶,而脑海中却在快速的思索着退出这大殿的方法。
帘幕之后,从灵王舔着腥红的舌头,馋涎的望着翩跹而舞的舞蝶,他觉得舞蝶像极了某一个人。
“‘那个溺水的少年早已经死了!’‘难道你不知道,我日日夜夜都在垂涎你的美貌和你的身体?!’”
从灵王的脑海中闪过六十年前和花灵对话的画面。虽然他对花灵一再纠缠,然而在花灵的眼中,他永远不过是月夜由江中爬出的一个卑鄙而丑陋的怪物罢了。
于是,他借助溺水少年的身体成了治水的鳖灵。然而也就在他成为一国之相,受人敬仰,并决心要做个人而不再是妖的时候,令他气愤到发狂的事情发生了。他的国王,花灵的兄长,那个望帝杜宇居然诱奸了他妻子。于是他愤恨,他恼怒,他报复。
然而就在这时,花灵却喜欢上了一个名叫沙子龙的人类少年。这一切更加的令他怒火中烧。于是他屈尊和那个少年称兄道弟,于是他宁愿被黑巫诅咒,成了一个不死不活的存在,也要骗过年少的沙子龙,让他杀了那个淫其妻的家伙,完成最彻底的报复。
他的愿望终于达成了,花灵得知兄长被沙子龙一枪穿胸而死之后,愤怒的她同样把长枪刺进了爱人的胸膛。
鳖灵自己坐上了之前国王的王位,成了高高在上的王。可就是这样,失去了沙子龙的花灵依旧不肯正眼看他一下。
“如今若是能得到这个少女,也是一种补偿吧!”想到这里从灵王禁不住的大笑起来。
“好!”从灵王透过帘幕,大声的称赞。
然而这从灵王的笑声和称赞,却宛若一道黑色的霹雳一样,袭过青丘的脑海,劈断了青丘所有的思绪和所有的退路。青丘一双手紧紧地攥住身旁的长枪,死死地盯着十丈之外的那一帘薄幕。
从灵王的笑声停了,歌舞还在继续,沉闷的气氛,愈发的沉闷起来。有的人已经被渗出的大量汗水浸湿了衣衫。看着那些依旧醉生梦死装痴卖呆的王公大臣,青丘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有人求死的因由。
与其装痴傻扮呆滞的被淹死在阴暗的酒池里,倒不如快快活活的死在外面艳阳高照的大街上。
枯燥无味的宴庆还在继续,大臣王公已经醉倒一片,整个大殿变得静寂无声,那些远到而来的戏班也变得更加紧张起来,气氛也是越来越压抑。
静寂,在无声中蔓延。兵士们拉着那些裸/体的少女,疯狂而激烈的动作着。身旁的那些醉酒者依旧在熟睡。死一般的静寂,像是突然被男女交/媾时粗重的呼吸打破。然而除去这些,其余的人却是噤若寒蝉的不敢大声呼吸一下。
诡异的气氛终于被打破。司马常言瞪着血红的眼睛,提起他的熟铜棍遥指幕后的从灵王,愤怒的大喝:“狗娘养的老怪物,给老子滚出来!”
怪物,真的是一个怪物,一个浑身长着黏糊糊黑色凸起的狰狞怪物,随着石壁上摇动的幽光,赤裸裸的爬了出来。
这怪物足有数丈高大,带着一身腥臭的粘液,缓缓爬来。而后望着大殿上那不堪的一幕,得意的嘿嘿大笑。
看着这个庞大如小山令人作呕的怪物,司马常言心底不禁打起了闷鼓,“通通通”急速的响个不停。就是场下的众人也莫不是心胆欲裂,骇的不行。
这是什么东西?虽然心中惊疑,但青丘和黄瑞阳依旧明白,这就是那个他们为之庆贺诞辰,高高在上的从灵国的王。
(下一更,十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