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是张筱清的电话,我的心砰的跳了一下。
她怎么打来了电话?她的肚疼到底有没有事?
我本能的想要接电话,刚跳下车的辉哥扭头瞪了我一眼:“怎么电话还开着?赶紧关机,别耽误了大事。”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挂机,接着关机,跟着跳下了车。梁凯还问了我一句:“怎么样?大飞哥,有没有事?”
我故作轻松的笑了一下:“没事。”
心想:没事,一定没事,她一定是给我保平安,或者问我干什么去了的。
梁凯前边带路,我们很快摸到了他说的那个缺口,然后从里边钻了进去,然后潜进了一所楼里。
按道理说想在晚上进入陌生的楼宇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i现在的楼宇楼道里都装了安全门,没有钥匙或者家里人给开门根本进不去。要说还真是幸运,正好前边有个女人抱着小孩刚从外边回来,所以我们就堂而皇之的跟在女人的后边进了楼。那个女人看我们三个都是凶神恶煞的样子,也没有敢问什么,只是把孩子抱得紧紧的蜷缩在电梯的角落里。
秃老六所在的楼层是八楼,梁凯正要往电梯上按8字的时候,辉哥抢先一步按了个9。我们两个先是一愣,但很快明白了他的用意。
而那个女人看来是住在12楼,当电梯停在8楼的时候,我们大摇大摆的出了电梯,听见身后的女人长出了一口气,估计是在庆幸自己没有遇到电梯色魔。
我们下了八楼,辉哥先用胶带贴住了对面那家防盗门上的猫眼,这个动作估计是怕对面的人听到动静报警。其实也有点多余,现在的人面对面也是打死不相往来,甚至连对方叫什么都不知道,遇到这种事都是生怕沾到自己,哪有敢多管闲事的。
接下来就是进去砍人了,我和梁凯还在犯愁怎么进到屋子里而不惊动秃老六的时候,辉哥已经从身上摸出一根铁丝,插进匙孔里捣鼓了几下,号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防盗门竟然叮的一声打开了。
我们两个都惊呆了,如果说是平常的门用铁丝捅开的话还没什么稀奇的,可这是防盗门呀,里边可是好几道机关的呀!辉哥这手艺不去修锁都太冤枉了。
当然,这时候尽管两个都很惊奇,但也都知道现在不是夸他手艺好的时候,再说让辉哥去修锁不是笑话吗?
我们两个刚要进去,辉哥却拦住了我,用手指了指楼梯口,再指指我。
意思很明显,他们两个进去砍人,我守在外边。
一是观察外边的情况,万一有什么紧急意外发生就要通知他们跑。
二是防止秃老六跑,外边需要一个收口袋的人。
于是我留在了外边,看着辉哥和梁凯一前一后的摸进了屋子,心里又开始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我摸了摸揣在怀里的那把刀,尽管外边裹了一层报纸,但我仍然感觉一股凉气。
我蹲在那里胡思乱想着,想他们能不能得手,会不会砍死人,想万一秃老六从里边跑出来我该怎么办?真的用刀砍他吗?
我突然想起自己答应老班的话,那天我是怎样信誓旦旦的在老班面前发誓以后一定要洗心革面,可现在我却拿着刀来砍人。
我还想起张筱清刚才打来的那个电话,不知道她这个电话到底是打算说什么,她的肚疼到底有没有事。
正在我蹲在那里胡思乱想的时候,我终于听到屋里传出了声音,是一个惨叫的声音。
一定是辉哥他们得手了!我的心嗖的一下就提了起来。
然而马上我就有些奇怪,那个声音不是秃老六的声音,而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砍得不是秃老六?
我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想进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但想起辉哥的安排,还是站住了。
那个女人叫了一声声音就没了,我心里突然恐惧起来。辉哥他们会不会杀了这个女的?要知道我们和她无怨无仇,我们只是来找秃老六报仇的,她只是很不幸的和秃老六呆在了一起而已。
然而让我意外的是,女人的尖叫声过后我并没有听到秃老六的声音,难道他不在这里?是梁凯看错了,还是找错了房间?
抑或,是秃老六已经离开了?
无论是哪种可能,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黑夜重新恢复了寂静,寂静的可怕,我忍着狂跳的心速,侧着耳朵仔细的倾听着屋子里的动静。
突然,屋子里猛地又喧哗起来,是一个男人的暴喝声。
是秃老六的声音!
尽管和他只打过一次交道,但秃老六的声音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因为他代表着恶魔,代表着我的屈辱,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他用阴森的口气逼着我按着梁凯的头在地上一下一下磕的经历。
秃老六还在这里,但我却更紧张了,因为我听到秃老六的声音亢奋,哪里像是喝醉了酒的人。
更可怕的是,秃老六的声音刚落,接着就响起了梁凯的惨叫声。
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梁凯怎么了?他不是拿着刀的吗?为什么听起来倒像是他被砍了一样?
我刷的一下就从怀里把刀抽了出来,连刀刃上裹着的报纸也给撕了下去,锋利的刀刃在窗口透射过来的月光下闪着瘆人的寒光。
我想冲进去看看梁凯怎么了,可是我发现自己居然走不动路,两条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的抬不起来。
我听见辉哥吼叫着,秃老六也在嚎叫着,还有梁凯的惨叫声。
还有刀砍在墙上,铁东西上的声音,甚至还有两把刀互相看在一起发出的铮铮声。
就算我在外边,我也可以想象到里边一定拼的很激烈,而且梁凯一定受了伤。
不行,我不能站在这里了,我要冲进去,就算豁出一条命来,也要把梁凯救出来。
我刚要动,房门却突然被撞开了,接着一个人影就跌跌撞撞的从里边冲了出来。
是辉哥!
辉哥满身都是血,尽管楼道里只有月光透进来的光芒,我依然看到他满脸,满身的鲜血,说不出的恐怖。
我正想过去扶住他问问梁凯怎么样了,秃老六怎么样了。可是还没等我过去,就看到从他身后又冲出一个身影,也是一身的鲜血。身材要比辉哥瘦的多,一颗秃头格外醒目。
是秃老六!
看得出来两个人都受了伤,不过辉哥看起来伤得更重,因为我看到他的脚步蹒跚,而秃老六则是站的稳稳,别说看不出重伤的痕迹,甚至没有一点喝过酒后的痕迹。
辉哥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知道秃老六追了出来,他大步就朝楼梯口跑,可是脚下不稳,刚跑到楼梯口就腿一软栽了下来,顺着楼梯就往下滚。
秃老六手里拿着一把一尺多长的倭刀,刀刃上满是鲜血。他狰狞的笑着,一步一步走下楼梯,嘴里还骂着:“赵辉,你他妈长能耐了,居然敢对老子下黑手!以前老子看在你是李紫悦男人的面子上不想动你,你就不知道你是谁了?平日里背着我做些小手脚我都没有理你,今天竟然敢对老子下黑手?难道你也想当老大不成?”
李紫悦?我马上反应了过来,那肯定是李姐的名字。
我突然想起辉哥之前的那句话:“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证明我自己的机会,我活在别人的阴影里已经太久了,太郁闷。”再联想到秃老六的这番话,毫无疑问,辉哥说的阴影自然指的是李姐的阴影。
辉哥在我们的眼里很是风光,可是在别人,在秃老六的眼里,他就是一个靠着老婆吃饭的。作为一个男人,尤其是看起来很风光的男人,却被别人当作靠女人吃饭肯定是件很丢脸的事。
怪不得辉哥肯为了我们几个学生,冒着危险来打秃老六的黑枪,因为他想出头。想出头就必须有人牺牲,而秃老六正是最合适的人选。只要干掉了叱咤本市黑道的秃老六,辉哥想不出名都难,以后头上那顶吃老婆软饭的帽子自然就无影无踪了。
可是,他还算没想到,今晚上还是失了手。秃老六的强悍永远超过了我们的想象。
也许是楼梯拐角处光线太暗,也许是秃老六根本没想到我们外边还有伏兵,他此刻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辉哥的身上,根本没有发现站在阴影处的我。
他狞笑着一步步走下楼梯,走过我身边,手里长长的倭刀指着从楼梯上滚下来的辉哥。
“小子,今天是你要对我下手,就算李紫悦找上门来我也不用怕,我这是自保,哈哈。”秃老六一边说着一边哈哈笑着,空旷的楼道里回荡着他的笑声,狰狞而恐怖。
“小子,你不是想把我变成废人吗?我今天就把你变成废人,我看李紫悦还会不会守着一个废人过日子。”秃老六说着眼里凶光毕露,把手里的长刀高高举起,便要朝辉哥的大腿上砍去。
不能再等了,我拉出身后的刀,使出自己全身的力气便朝秃老六的身上捅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