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曙光挥洒在冬菁港前寂寥清冷的海面上，行动科的四人整整齐齐地并排坐在岸堤上，感受着迎面而来的海风。
这次围捕行动可以说是立新市治安维持局成立以来最失败的一次，作为这次行动的最高指挥官，何南倒是一副悠哉淡然的样子，全然没有那种担心被问责的感觉。
“变态何，明明这次行动一无所获，你怎么一点也不慌？”一旁的阮瞳不解地问道。
“有什么好慌的？虽然没有成果，但是也没有损失，不是么？一组那几个平日里就很张狂的小子虽然被干翻了，但也没受到致命伤。”何南一本正经分析着现状，他很是开朗地说道，“只要没死人就不会有大问题，而且还让那些家伙得到了教训，我可是开心得很。”
“唔……但是我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阮瞳撇了撇嘴，“端木誓给我们的情报应该不是假的，但问题是……那个打倒了一组的面具男子……”
“那个人戴着面具咩？”
何南那个时候的记忆并不清晰。要知道当时的情况是，阮瞳因为担心赶不及，所以直接用法术把整辆警车当做炮弹一样发射了出去。
在空中享受着超越云霄飞车的重力加速度，一口气飞到冬菁港发生战斗的区域，那种感觉何南是绝对不想再体会一次了。
那个时候，何南头晕目眩只想下车呕吐，完全没有注意到与阮瞳对峙的家伙到底长啥样。
只是……依稀间看见那个人……好像跟一块人形的焦炭似的，好像没戴面具啊……
“我预知到的画面里，那家伙一开始是戴着面具的。”阮瞳白了何南一眼，似乎是在责怪对方不相信自己。
“原来如此……可是这也没啥问题啊。你想，那个容宇骐是离释重要的战力，离释派个高手接应他不也很正常么？”何南还是不太理解阮瞳为啥在意昨晚那个离释的非人高手。
说起来，离释作为世界最大的非人组织之一，所选择的与世俗融合的方式竟然是统合了全世界的布莱克帮，完全就是在跟士族他们对着干啊。不过一想到在非人界过去的历史上，离释就是收留离经叛道的非人的组织，会有这样的选择也是理所当然的。
“以容宇骐在西方国家行动时所展现出的实力，完全不需要让高手保护接应吧？”阮瞳反问道，“况且，一般而言，离释也不可能知道我们会聚集大量战力围捕容宇骐吧？”
听了这两个问题，就算是何南也意识到阮瞳所怀疑的地方，所怀疑的那个人……
“你是说……”
“我怀疑，端木誓和离释有关！”
……
……
日渐升起，在阳光渐暖的过程中，立新市也开始展现它应有的活力。
临近冬菁港的某小区居民楼里，打着哈欠的端木誓正吃力地走着楼外墙。
是的，你没有看错，这个一脸倦怠，眼角还因为打哈欠闪着泪珠的青年正身体垂直于墙面，一点一点地向上走着。
“啊啊啊……”又是一个长长的哈欠，端木誓半梦半醒地自言自语起来，“所以说，就算是智者，也不可能让世事尽如所料啦……因为‘接机’接到了一个小屁孩容宇骐，所以就让后续计划完全被打乱了，这也是常有的事嘛。
“什么？这样一来的后果？呃……当然是有利有弊了，赚了一波上司的好感度，一下子就接手了干部的工作难道不是值得庆祝的事？虽然这样一来，我在阮瞳那些人的心目中的光辉形象可能有了点瑕疵，但是总能想办法圆过去的。
“哈？现在？现在当然是圆另一个谎言了。”
正说着，端木誓突然停在了七楼住户的窗口旁，若有所思地望着这扇窗。
这一刻，端木誓一改那毫无精神的死鱼眼，以锐利的视线盯着窗台上留下的痕迹。
虽然是极其不显眼的一丝毛发，但是那上面散发着黑夜异端生物的魔力。
牵扯到非人修炼而得的能量的话，端木誓是绝对不会看错的。
“呵，果然在这里。”端木誓喃喃道，接着轻轻敲了敲窗玻璃。
——“启。”——
只听得一声轻响，本来反锁的窗户自行解锁并且打开。
端木誓从窗口钻入室内，也不顾鞋子上沾着的泥泞，直接踩在了打扫得十分干净的地板上。
一股阴冷的气息掠过端木誓的后颈，他也不在意，只是任由这股气息显现出来，化作一团血色的雾气锁住了他的喉咙。
“那啥，老伯，你别紧张嘛，别看我这副样子，我可是很柔弱的，你只要一根手指就能杀掉我了。”
“小子，找老朽有何事？”
虽然对方没有现身，但是起码回应了端木誓，这让端木稍稍松了口气。看来这老不死的血族还记得自己这个黑市商人。
不怕你喊打喊杀，就怕你是个闷葫芦，既然肯开口，那一切都好说了。
端木誓继续说道：“哎呀呀，所以说老前辈还是大风大浪见的多了，不管什么情况都能合理应对呢。那么我也就开门见山了，杰诺?伊格兰杰，你们是黑夜联盟安插进离释的间谍的事已经暴露了，离释对你们已经下达了追杀令，所以已经不用回去了哦。”
“你究竟是什么人！？”
瞬间，原本裹挟着端木誓脖子的血雾变成了实质化的血液利爪。
尽管自己的生命就被对方捏在手中，端木誓还是淡定不改。他眉头一挑，稍稍歪了歪头，主动把自己的脖子亮在对方的视野里，以此表示自己是诚心来交涉的：“老人家记性不好我能够理解，那么我就再一次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端木誓，只是一个在立新市闯荡不久‘黑市商人’而已。”
“誓·端木，你来这里，不是单纯为了警告老朽吧？”
“没错，我当然还有别的目的。”端木誓自始至终脸上都带着自信的笑容。
“说。”
“我希望你和那个正半死不活的狼人可以做我的盟友，帮我对付离释。作为交换，我可以给你提供治疗以及一个安全的住所，以及帮你调查一些你想知道的事……”
“可笑，既然你已知道老朽是黑夜联盟的人，又何必求助于你？”
“很简单，伊格兰杰家族只剩下了你一个人。在非人界血族的圈子里，一个有着数百年历史的家族突然衰落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话说你们家族的原始姓氏怎么念来着？te…pes？”
“住口！”杰诺颤抖的声音完全隐藏不住盛怒，“你究竟是怎么查到的？”
端木誓浅浅一笑，并不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移话题，问道：“伊格兰杰家族现任当家——杰诺先生，你……真的相信你口中的那个‘联盟’么？”
如果真的相信自己背后的势力会伸出援手，那么在落逃的时候也不会躲藏于这种地方了，不是么？
为了这一刻，端木誓也是准备了许多，调查了许多才知道眼前这名血族背负着一个家族兴衰。
“老朽不相信他们，并不意味着老朽会相信你。”
“所以，我才会说我们是‘盟友’，监视你的家伙我会帮你搞定，让你恢复自由之身，那之后，我们的合作才算正式开始。我们可以立约，东方的‘对天立誓’亦或者西方的‘魔法契约’都可以保证我们的交易是公平的。”
说话时，端木誓依旧是睁着那双死鱼眼，略显颓废，略显慵懒。
尽管杰诺没有现出身形，但是他扼住端木誓脖子的血爪已然消散。
端木誓不禁莞尔。
所以说，小牧那家伙还是太年轻太simple，对话就能解决的问题，又有什么必要动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