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明天吴氏的股票又跌的一塌糊涂,再跌要停盘了。”
这句话是简然走到门口他才说的,有故意之嫌。
简然在包厢门口深深吸了口气,很担心吴浅深。
她出了酒店,发现杰西在酒店的停车场等自己,才明白过来,吴浅深打电话让她着急是别有用心。
她上来就问杰西,得知吴拥锦没什么大碍,人已经回家,她气呼呼的说要回自己娘家。
“吴总让太太少跟黄总接触,让我送太太回家!”杰西寻着简然的脸色,发觉她生气了,小心的为吴浅深辩解。
“就是吃个饭,还有我的朋友在,他也太大惊小怪了!怎么能拿爸爸的病说事!”简然闷闷的反驳,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反倒认为吴浅深拿吴拥锦的病让她紧张,实在太可恶了,这种事情怎么能乱说呢。
见她话里带着明显的赌气,杰西也不敢再多说。
是他眼尖,看到了黄总的车,这把年纪开凯迪拉克大越野的人不多,尤其车牌还是特别牛B的五个8。吴浅深知道后,立刻打电话验证,结果简然真的跟黄总一起吃饭。他二话不说就命令杰西掉头,将简然接回来。
杰西没有跟吴浅深汇报简然要回娘家,觉得去简家会存在什么危险。
简然进家后,简父在看午间新闻,而媒体已将今早吴氏召开股东大会报道出来,直播电视上的外景主持人给混乱的场面来了个特写。
她一惊,才意识到吴浅深嘴里说吴拥锦没什么大碍应该在敷衍她,电视上,吴拥锦的气色突然变差了,手一直捂在胸口,被几位高管模样的人护送上了车。
镜头前,吴浅深沉稳优雅的接受记者的采访,他凛冽的眼眸淡然的盯过来,就像他看到了她一样,深邃的眼眸炯炯有神,俊逸的脸庞什么表情都没有。
记者又追问了几个问题,吴浅深提到C直辖市的一个项目,说他下午会代表吴氏跟当地部门正式签约,项目在一个月后动工,将建成C市标杆性的特色建筑。
他泰然自若的模样,丝毫不见吴氏动荡给他造成的影响,最后他谦谦有礼的点头,儒雅而绅士,让采访他的女记者脸一红,隔着屏幕都不难看出来。
“谁能想到这小子会是我女婿呢,哈哈!”
简父得意的摇着手上的扇子,扭头看简然。
简然一肚子心事,不理睬简父的调侃。她担心吴拥锦、更担心吴浅深,吴氏是否稳定,从一两个画面看不出来。她心底暗暗祈祷,希望一切平安。
看电视的时候就听到吴浅深说下午代表吴氏去C市签约,没多久,她接到吴浅深的电话,如同他在采访时说的,人已经在赶往机场的路上。
“怎么这么急,我以为你就是说说?”简然抱着电话进了自己的房间。
“看到采访了?”
吴浅深捏了捏鼻梁,歪头将腿上的笔记本合上。其实他已经到了机场,一路都在处理事情,终于腾出时间给简然打电话交代一下行踪。
董事会上的混乱逼他不得不把所有行程提前,他是执行总裁,所有人都看着他,就如股东大会上他披露了T市新址项目,跟着吴氏的股票开始高涨,升的势头他必须要维持住才能抹杀一切的丑闻。
三十年前吴拥锦做了什么他没兴趣知道,现在,他不能让吴氏从他手里垮掉。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走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因为我们离婚的事情有股东投诉你?”
简然眨着不安的大眼,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她想了想还是等吴浅深回来,想看着他回答自己的问题,他什么事都喜欢藏在心里。
“你听谁说的,那是一年前的事情,摆平了。”
“这样啊!那个,中午黄总说要我约梁景卓跟他女儿相亲,我答应了,能不能把他的电话给我。”简然没忘中午吃饭的事,她说出来又有些后悔,急忙改口。“我不是要撮合他们,我、我想问问梁景卓的意思,黄总说黄敏静的爸爸答应了,这件事我觉得蹊跷。”
“嗯,一会儿发到你手机上。你把事情给梁景卓说清楚,别插手!”
吴浅深的口气有些怪,她没说她要管。简然撇撇嘴,又道。
“晚上我去看爸爸,还没有感谢他分给我股份。”
“吴董没事,这几天老宅有客人,你不要过去了。好了,然,我有电话进来,到了给你打电话。”
接着,通话被无情的切断,简然别别扭扭的话意思还没表达完。她呆呆的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来电名字,吴浅深做事干脆利索,她向来优柔寡断,现在她有多希望他能再跟自己多说几句,吴拥锦也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分给自己股份,她怎么能什么都不做呢!
司机催吴拥锦,飞机起飞只有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他冷厉的眼扫着驾驶座的人,沉声问杰西什么时候到。
飞往C市的头等舱里,杰西在舱门关闭的最后一刻登机,他喘着气看着吴浅深,很肯定的一点头。
公司年底聚会,吴拥锦作为优秀员工带着一家四口参加表彰,跟他一起获得表彰的还有白震。他跟白震都在为一家大型国企跑业务,年底的聚会不仅让他认识了白震,也是成为创建今天吴氏的一个契机。
那天白震也带着新婚的妻子,杨树青刚刚怀孕,妊娠反应厉害,白震心疼她,怎么劝都劝不动她多吃一点。
江佩怡生育了两个孩子,有一堆育儿经验。她性格恬静、温婉,两个儿子又长的健康、漂亮,很快吸引了杨树青的注意力。两个女人就着孩子的话题,聊了很久,后来她们还成为朋友。
看到杨树青的一瞬间,吴拥锦仿佛回到那年的,又看到了自己过世多年的妻子,活生生的在他眼前重现了。
那年岁末,浅墨还不到一岁,江佩怡的身材已经恢复到没有生育时的模样,不盈一握的细腰像少女一般,也许杨树青是冲着这个跟她讨教育子经验。
出身江南大家的江佩怡,身上带着浓浓的书卷气,以致吴浅深身上的儒雅、沉稳都遗传自他的母亲。
她还能做一手的好菜,汤也煲的好。这一点,吴拥锦从简然身上找到了江佩怡的影子,这也是他认可简然的原因之一。他觉得简然某些地方似江佩怡,能在平淡的生活里陪伴自己的丈夫度过漫长的一生。也许年轻的时候体会不到什么,随着年纪越长越觉得平淡生活才是幸福,能在每天回到家中喝到妻子亲手的汤肴,没有比这个更幸福的。
同时,江佩怡也是个很好的聆听者,跟她聊天你会畅所欲言,无论是骄傲自满说大话,还是苦闷的牢骚,她都认真听,给你安慰和鼓励的笑容。吴拥锦不否认,他在事业最艰难的时期,江佩怡给他的鼓励才让他走出困境,她为吴氏做出的牺牲,没人可以比拟。
从那天聚会认识后,两家经常来往,甚至杨树青生孩子的时候,白震还在外地出差,是江佩怡和他把杨树青送到医院。
他们一家四口日子只能算是一般家庭,江佩怡的身体不好,一直没有出去工作。杨树青生完孩子之后,被单位派去托产进修还拿了工农兵大学的文凭,他们一家三口的生活要比他宽裕。
为了多挣钱,他私下里利用出差的机会顺便做些私活补贴工资,又一次被白震发现了,认为他卡要关系单位的好处。
白震人耿直,跟他讲了很多大道理,要求他再次别犯错。他也不认为白震会在这件事上做文章,就在一切都风平浪静,半年后他竞争第三产业自营商店经理的位置,不知怎么被上级领导知道那件事情,不仅岗位无望还给他记了大过,工资待遇降级。
他找了很多地方申诉,没人理会他,与此同时,白震调到那个他努力了很久的位置,成为一时风光无限的商店经理。
他一气之下离开企业,自己单干组建公司,那一年,他不到三十岁。如今一晃,他都六十岁了。
吴拥锦皱着眉,那些过往被他一声轻叹带过,时过境迁,现在提这个有什么意思,江佩怡和白震都过世多年了。
“我要白震的股份!当年白震把家里所有的积蓄都投到吴氏,你怎么发家的,你敢说没有我们家老白一点功劳吗?”
岁月在杨树青的脸上留下了深刻的表情纹,也许她已经习惯皱眉,即使她笑,眉心也是苦拧的皱着。
她居然在跟自己提要求?
冷笑着,吴拥锦不屑的板起脸。“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走吧!”
看在当年白震曾经帮助过他的份上,吴拥锦给杨树青这个面子。
杨树青鄙夷的看着吴拥锦,下一刻,她伸手拽过庞飞儿手上的文件袋,将里面的纸张当着吴拥锦的面儿摔到会议桌上。
她环了在座的各位董事,得意的一笑,似有十足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