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总第四十六
在岗哨发现的一刹那，六奶夫人右手一扬，手中的飞镖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岗哨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倒在地上。六奶夫人从岗楼旁边绕过去，纵身一跃上了岗楼后面的楼房。她猫着腰逐一扫视，没发现张大嫂和英子。六奶夫人正准备到其他地方去寻找，听见有人上楼来，情急之下钻到面前一间屋子，双脚一腾空，弓到屋梁上。六奶夫人瞅见两个鬼子从外面进来，其中一个挎着佩刀，可能是军官。军官把佩刀从腰上解下来，脱去上衣，露出毛茸茸的胸脯，从神态上看十分满足。俩人叽叽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凭女人的直觉，六奶夫人觉得他俩肯定没干什么好事，她很想把他俩都结果了，又怕节外生枝，只好按捺下去。六奶夫人尽量耐着性子，不过底下那俩小鬼子好象一时半会还没有走的意思。那个军官甚至直直地睡在地上。六奶夫人正琢磨该如何是好，一支硕大的老鼠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生生地在她的脚趾上咬了一口，六奶夫人没有防备，忍不住啊了一声。听见声音，睡在地上的军官腾地一下坐起，另一个鬼子哗啦一下拉开枪栓。
“八格牙路，什么的干活？”鬼子军官大声嚷嚷。
鬼子军官话音未落，那只硕大的老鼠从天而降。另一个鬼子似乎明白了，把枪栓退回去，又放到桌上。他刚想嘲笑鬼子军官，六奶夫人手持宝剑以泰山压顶之势直取他的脑门。而后身形一晃，又朝鬼子军官扑去。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六奶夫人用鬼子的衣服擦干宝剑上的血迹，想了想，又从鬼子军官的尸体上取下手枪，从另外一个鬼子尸体上取下两枚手雷。六奶夫人侧耳听了听外面，没什么异常，推开房门一跃而下。
六奶夫人找到张大嫂和英子的时候，看守他们的鬼子正在打盹。张大嫂第一个发现她，兴奋得正准备喊叫，六奶夫人忙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她摸出携带的匕首在看守的脖子上轻轻一划，看守随即软绵绵地躺到地上。六奶夫人用钥匙打开沉重的铁门，张大嫂和英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泪如雨下。
“大姐，英子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英子泣不成声。
“大当家的，我们做梦都在想你。”张大嫂也泣不成声。
这时，外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六奶夫人用匕首割断绑在张大嫂和英子手上的绳索，发现她们脚上还戴着铁镣，忍不住有些着急，汗水把衣服湿透了，额头上也不停地往下滴，她用匕首试了几次，没有效果。又用宝剑，还是不行。而这时，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妹子，你还是自个儿先走吧。你的心我和英子领了。”张大嫂梗咽地。
“大姐，你走吧。下辈子，英子还跟着你。”英子喁喁地，十分之难过。
“你们俩说什么呢！”六奶夫人生气地跺了跺脚，她的目光不经意地从铁门扫过，猛地一拍脑门：我咋这么傻呢！六奶夫人用钥匙刚打开铁镣，一个少尉带着五六个鬼子到了。
说是迟哪是快，没等鬼子还过神来，六奶夫人拧开一颗手雷扔过去，“快跑！”她回头冲张大嫂和英子嚷嚷了一句，把一支手枪塞到张大嫂手中。自己冲在前面。
英子脚掌肿得厉害，刚跑没几步就歪在地上，张大嫂忙一把把她从地上扶起，“妹子，忍着点，一鼓劲就冲出去了。”她鼓励道。
双方一交火，所有的鬼子伪军全出动了。黑森正在午睡，听见枪声抓起挂在墙上的佩刀就往外小跑。老五他们不敢跑远，躲在乱石后面打小鬼子的偷袭，且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让小鬼子找不着北。正准备翻越院墙的时候，张大嫂身上连中两枪，她用力把英子往六奶夫人身边推过去。
“大当家的，我不行了，你带着英子快走吧。”张大嫂气若游丝，眼睛慢慢地闭上。
英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泪夺眶而出。六奶夫人瞅见一个鬼子正用三八大盖瞄着英子，扔出手中最后一支飞镖，而后她一把拽住英子，双脚用力往地下一瞪，腾空而去。这一切一气呵成，直看得刚刚赶到的黑森目瞪口呆。一旁的翻译官不明就里，问黑森追还是不追。黑森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了一句八格呀路转身就走。
这一仗，大傻和二傻一死一重伤，老六的胳膊也擦破了皮。英子算是吓傻了，整个人看上去木木的。六奶夫人倒是毫发未损，只是心情非常不好，一个人呆在树林里望着天空出神。黑森牺牲了五个鬼子和八个伪军，还伤了十几个。他十分之恼怒，让人把张大嫂大卸八块，把她的头挂在城楼上，以解心中的怨气。
一只黄莺从草丛中鸣叫几声，拍拍翅膀飞上蓝天，许是受了感染，栖息在树上的麻雀也朝蓝天飞去，一两片树叶缓缓地落下，其中一片直直地落在六奶夫人的脸颊上。瞧，它们多快乐！六奶夫人的脸上渐渐有了一丝笑意，她转过身，意外地发现兄弟们全站在自己身后。他们有的学六奶夫人一样望着蓝天，有的望着自己。
“你们怎么哪？”六奶夫人讶异地。
“大姐，你终于开口说话了。”英子喁喁地，她绞着手指头。
“你这样子，大家都很担心你。”老赵解释道。
六奶夫人哦了一声，心中有种莫名的感动：“大家跟着我受苦了。”她真诚地。她的目光依次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停留在老赵脸上，“赵大哥，咱们现在还剩下些什么？”她轻轻地。
“一共十八人，其中两个重伤，六个轻伤。还有六支长枪，两支手枪，子弹三十余发。口粮和水节省点明天够用。”老赵轻声地，目光有些黯淡。
六奶夫人又是轻轻哦了一声。
“当下最要紧的是吃的和药品。特别是两个重伤员，要是没有好的药品和营养，随时可能走。”老赵说。他又补充了一句：“我看重伤员只有找家可靠的老乡家留下，跟着我们，拖也要把他们拖垮。”
“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六奶夫人吩咐了一句。
“大当家的，如果不想点法子，这支队伍恐不长久。”陈明心情沉重地。
“你说啥呢？难道说弟兄们全都白死了？”老六火冒冒地。
“我是实话实说。要是我们再遇上鬼子和伪军你说咋办？”陈明反戈一击。
“咋办？和他们拼了，还能咋办？”老六不屑地。
陈明还想说什么，被老赵用手势制止了，“你们两个别吵了，看大当家的如何拿主意。”老赵说。
“陈明说得有道理。我小时听先生讲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看这样，我和老五去筹款和弄军火，老赵和陈明找关系去弄些西药。”六奶夫人若有所思地。
“也只能这样了。”老赵表示同意。
黑森为死难的鬼子举行了隆重的葬礼，他把五个鬼子放在院坝里，尸体用白布裹上，周围燃起一堆熊熊大火，又把抓来的几个老乡身上浇上汽油扔到火堆里。黑森让所有的兵士头上全部缠上白布，有个伪军不乐意，轻声嘀咕了一句，被黑森直接扔进了火里。黑森手持佩刀半跪在地上，神情肃穆。他在心中暗暗发誓，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个六奶夫人找出来。翻译官见黑森跪在地上久久不起来，就上前一步。
“中佐阁下，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太难过，要保重身体。”翻译官讨好地。
黑森的眼眶掠过一丝不快。
“再说，我们面对的既不是八路也不是国民党的部队，充其量几个山贼而已，用不着害怕。”翻译官继续说。
“八嘎！你的是说我不会打仗？”黑森用鹰勾鼻子狠狠瞪了翻译官一眼，怒气冲冲。
翻译官吓得连退几步，再也不敢言语了。
黑森把目光转向一旁的中尉，“你的，马上给我联系两个日本武士，我就不相信对付不了支那人那个长着六个**的女人。”他命令道。
中尉哈伊一声，起身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