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依依从沙发上爬起来,心里害怕楚经年再去做狠毒的事情,担心父亲、弟弟的安危,走到门口用力敲门,口中呢喃地哭喊着“放我出去”,根本没有反应。发了半天呆,拖着站立发麻疼痛的身子,向窗户边一步步靠近,拉开百叶窗,窗外一片灯火阑珊,望着楼下空荡的街道。心里突然闪过一丝想死的念头,从三楼跳下去,摔死自己或许可以换来某人的清醒。
倚靠在窗户旁边,眼泪再次夺目涌出,她永远无法相信一个曾经疼爱自己的哥哥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记得自己四岁时,在小区里玩耍,骑着童车,吃着手里的一根台湾烤肠。回头发现绑在车后座上的维尼熊掉了,下车去捡维尼熊时,突然从何处跑来一只半大的斑点狗,不停的向自己汪汪狂叫,吓得自己嚎啕大哭,嘴里大喊“妈妈,妈妈!”。斑点狗扑过来时,吓得只是踢腿,不知道躲闪,正好比自己大四岁的哥哥楚经年跑了过来,将背包攥到手里,不停的抽打斑点狗。斑点狗叫得更加厉害,转头撕咬楚经年的小腿,虽然隔着裤子,但很快楚经年的小腿上流出了血,幸好小区的保安及时赶到,驱赶走了斑点狗。他并没有哭,站起来先想着安慰哭泣中的自己,后来被斑点狗的主人送到附近的诊所打了一针狂犬疫苗,缝了四针,几年前在厦门的海滩,他穿沙滩裤还看见他左腿上当年狗咬的疤痕。
司徒依依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毫不犹豫,打开窗子准备跳下去。
从外面处理完事情的楚经年再次回来,打开门的刹那脸上大惊,看见司徒依依站在窗户上,大半个身子已经探了出去,立时朝窗子冲了过去,最后也只是及时抓住了她的一只手,司徒依依的整个身子已经悬空。楚经年用另外一只手勾住司徒依依的脖子,硬生生把她拖了上了。看着全身虚脱的司徒依依,眼中闪过一丝怜悯,转而讥笑地说:“你想从窗户跳下去吗?即便你摔死了,我也不会有半点同情的,还是省省力气吧!”
司徒依依眼珠微微转动,盯着他说:“你不是希望我活得很惨吗?摔下去,死不了弄个残废不正好如你所愿。还是在你的地方,害怕闹出人命,惹祸上身。”说完低下头。
楚经年沉默了片刻,说:“我活到今天还怕什么?在别人眼里该不该做的事情,我都做了。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期待那个李医生来救你呢?”
司徒依依抬头辱骂道:“在我心中他是高贵有修养的男人,而你连自己的妹妹都要坑害………你这种人渣不配提他。”
楚经年在屋中踱了几步,没说什么,似是而非的笑了笑,掏出打火机点燃一根烟,将打火机扔到了桌子上,走到司徒依依身边,将一口烟吐向了司徒依依的脸上,呛得司徒依依一阵咳嗽,他趁机一只手捏住司徒依依的下巴,突然低头霸道地去亲吻司徒依依的双唇。
司徒依依用力抵抗,想推开他,奈何他双手紧紧钳住了自己的头,内心愤怒失控,用指甲去抓挠他的脖子,牙齿毫无顾忌狠狠的咬了下去。
楚经年口腔中舌头一甜,立刻松开了愤怒中的司徒依依,用力甩了她一巴掌,舌头舔了一下嘴唇,用手一抹,手背上沾着血,面色立刻变得阴沉,心中怒火上扬,戾气暴增,上前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反手一抄,扭到背后,另一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
大概几十秒过去,司徒依依不停挣扎,感觉窒息,胸口剧痛,两耳轰鸣,心肺都要炸开。
看见她反应越来越弱,楚经年心中惊醒过来,立刻松开了手。
过了十几分钟后,司徒依依胸口开始起伏,慢慢地恢复了知觉,眼珠中转动着泪水,用愤恨的目光盯着他。
两人在昏暗的灯光下对视良久,彼此变得如同仇人,楚经年感觉到索然无味,依旧发狠话:“你现在对我如此厌恶,看来是真的喜欢那个李医生?记住我今天的话,有一天一定让你看见,那个男人是怎样在我面前低头的,否则就将他变成废人。”
司徒依依浑身发抖,冲他嚷道:“我们之间的事情不关李医生的事情,我喜欢谁,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不是已经快和万兴地产老板的千金曹曼姝要结婚了吗?你也不要忘记,是他救了黄伟忠。”她是在病房无意中听见伟忠叔提起那个女人和楚经年的关系,从而知道那次去医院金院长办公室大闹的估计就是这个女人。
楚经年突然得意,笑着说:“看来,你还是很在意我。只要你肯答应嫁给我,我可以保证两年之内和她断绝一切关系,你应该好好考虑考虑。”转身出去,并叮嘱外面的人随时注意里面的任何动静,不准发生丝毫意外。
司徒依依回到沙发上,泪眼潸潸,在心中祈求有一天能让他悔改,别再这样固执地错下去。
二楼房间内乌烟瘴气,酒气熏人,一群人中有的是楚经年的手下,有的是这几年结交的朋友,四个人围着桌子诈金花,围观的有五个人,还有两个人正在酒柜前喝酒。
桌子前诈到最后只剩下一个叫江波的胖子和一个梳着背头矮个子的男子童俊伟,胖子跟了一万,个矮的男人加倍砸了钱,喊:“开,今天就不信这个邪,老子一直输,不信我这次同花顺也会输给你。”将手中的牌摔在了桌上。
旁边的几位,连同围观的人,惊呼起来,“哇,果然是好牌”,原来是黑桃QKA的同花顺。
矮个子的男人掀开牌,手摸着下巴一撮小胡子洋洋得意时,以为这次赢定了。
江波胖子不慌不忙将牌放在了桌子上,笑呵呵地说:“童兄,不好意思,老兄我今天的运气格外的好,回头我请客!”将桌上的钱往自己门前划拉。
周围的人惊得目瞪口呆,原来桌面上,胖子江波的牌是豹子K,矮个子童俊伟,不敢置信,盯着桌子上的豹子K,骂了句“***,今天怎么这么背到家了。”让边上的人给点燃了一根烟,此时盯着胖子,越看越不顺眼。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江波,你豹子K里面怎么有一张黑桃K。都是自己兄弟,这不是出老千吗?做人太不地道了,”这时人们都睁大眼睛盯着桌子上的豹子K,果然有一张黑桃K。
矮个子童俊伟,捡起桌子上的黑桃K,看了一眼,狠狠的拽过胖子,暴怒的说:“你***,竟然当着这么多人面,出老千,耍老子,不想活了吗?”输钱的人都跟着激怒了。
胖子江波满脸疑惑,双手颤抖,他记得手里当时明明是方块K、红桃K、梅花K,怎么会出现一张黑桃K,和童俊伟同花顺的黑桃K在一起在灯光下是那样的刺眼,现在百口莫辩,害怕惊慌中,忙着辩解道:“这…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老刘,你刚才在我身后看得清清楚楚,你给我做证,我真的没有老千。”
童俊伟不由分说,个子虽矮,伸手毫不含糊,一拳就打在了结结巴巴辩解中江波的脸上,也有人试图拉住两人劝架。
场面很快失控,只听见各种辱骂打斗的声音,有人喊“谁TM打我?”,打斗越来越混乱,几个人怒火冲天的动起手来。
天花板上的灯突然闪起电火花,忽明忽暗,在摇摇晃晃中灭掉。而打斗的声音越来越杂乱,其中一个喝酒的人看见自己的好兄弟被打,也拎着酒瓶加入了厮打的场面中,不停的听见椅子断裂的声音、酒瓶破碎的声音还有各种谩骂脏话。
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人站一边劝架,着急大声喊“这是楚哥的地方,大家给楚哥点面子,有什么事先静下来,等楚哥来了,我们在慢慢说,都是朋友,为点钱就动手,这样传出去让别人笑话。”根本没人理会,最后劝架的人也被搅合了进去。不久惊动了楼上闭目休息中的楚经年。
在酒柜的角落边,一个隐身的人摇头微笑,渐渐消失了。
司徒依依蜷缩在沙发中,哭泣中渐渐睡着,一个英俊男子的身影浮现在她的面前,正是赶来的李哲瀚,他用手捋了一下她脸颊上黏贴泪水的头发,似乎自己的心也痛了。
李哲瀚抬起左手在司徒依依的右肩胎记处轻轻划过,一抹浅绿色的光芒流转闪烁,沉睡中的司徒依依只是皱了一下眉头,不自觉地申手去捂了下微痛的右肩。她的右肩上的胎记像是被激活重新生长,渐渐恢复最初的样子,一朵红色艳丽栩栩如生的桃花。
李哲瀚低头在她沾满泪痕的脸颊上轻吻了一下,伸手抱起了睡梦中的司徒依依,心中发誓一定给她一片没有风雨的天地,照顾她,不再让她受任何伤害。当他站起来时,看着怀里的人,脸上划过一丝欣慰的表情,两个人在这个昏暗的房间内瞬间消失。
二楼的打斗惊动了小区的邻居,邻居阿姨找到门卫保安,说里面一群人聚众赌博,现在打起来,门卫的保安立刻报警。
楚经年阻止了二楼的打斗后,返回三楼,打开门,满目惊讶,房间内丝毫没有了司徒依依的影子,环视四周,走过去打开窗户,楼下草坪花丛里也没有任何跌落的痕迹,默默的发了一阵呆,最后只在沙发角的地上找到了她来时的包。
楚经年贴身的保镖阿强进来,惊慌的告诉楚经年,“楚哥,不好了,我们赶紧走,有人打电话说发现警车在向这边开来,可能是外面有人报警了,不能在这逗留!”楚经年被人拉拽的护送到了车上,从小区的北门逃了出去,临走前不忘吩咐人寻找司徒依依的影子。
那些喝醉不省人事、打斗中受伤的人没有来得及逃窜,被一伙警察冲进来,当场逮捕了,带队来的刚好是张经辉。他是在家接到紧急电话,说绿洲别墅那边有人聚众赌博斗殴,就迅速开车和警队一起赶来。
他是第一个冲进来的,一进屋便看见满地狼藉、变形的椅子、各种碎片,连玻璃鱼缸内都被扔进了沙发垫、啤酒瓶,将这一干人等带到了警察局。
司徒依依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了李宅自己的房间,不明白怎么会在这,一抬手,却发现自己的右手腕上多了一个沉甸甸的东西,正是四年前丢失不见的桃花手镯。
在窗户边背对的站立着一个人,司徒依依看那人身影便可确定无疑,他是李哲瀚,惊讶的问:“我怎么会在这里?这镯子怎么又会在我手腕上?”
李哲瀚转过头来,眼神带着几分难以明述的忧郁,平静的说:“司徒依依,这只桃花手镯本来就是你的,现在只是物归原主而已。以后你就住在这里,这里是我的家,也是你的家,我不会再让人伤害到你。”转身出了房间,门自动关上了。
刚才李哲瀚在取来桃花手镯,戴在她手腕上时,听见床上司徒依依在睡梦中喊“经年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不信,我不信”的时候,她一边喊,一边摇头,李哲瀚心中泛起阵阵苦涩。
司徒依依凝视着手腕上的桃花手镯,看着墙上挂钟的时间,晚上9点41分,自己在绿洲别墅时躺在沙发上时已经是9点半,十分钟不到,自己竟然躺在了这里,还毫无察觉,她无法理解,想不明白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爬了起来,向浴室走去,身体疲倦乏累,想好好的洗个澡,洗去一身的伤痛和晦气。
当司徒依依脱掉衣服,站在莲蓬头下,打开开关,水从头顶冲下时,看见镜子中自己的右脸上还有五个红肿的手指印,心碎了,自己在他眼里不再是那个让他心疼照顾的妹妹,也不是曾经小心呵护一生白头偕老的女人,如今只是一个怨恨一辈子的仇人女儿,一个被他当做玩物的女子,自己曾期待和他共有一个温暖的家,不再支离破碎,不再相互猜疑。还记得他过去许诺,为了她,可以放下一切,带她离开苏州,去一个能忘记过去的地方生活下去。然而一切都随着一场车祸的发生和一个女人的出现而改变了。
司徒依依任冰冷的水不断冲洗自己的身体,却感觉不到任何寒冷,此时她的心比喷出的水还要冷,一个寒颤惊醒了伤痛中的司徒依依,她扭动开关,将水温调节合适,无意扭头看见了右肩上一朵鲜红的桃花胎记,发出一声惊讶,自言自语道“怎么会出现这么清晰的桃花胎记,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又照了照镜子,仍然不敢相信的摇头。这个桃花胎记明明小时候已经被用酸清洗、激光打,被弄成了模糊的疤痕,而如今又恢复成栩栩如生的一朵桃花。惊异的眼光,用左手轻轻触摸,心里震惊不已,那个男人究竟是谁,自从遇到他,为什么每次都会发生这样离奇而神秘的事情。
司徒依依洗完澡出来,换上一身新的衣服,她想去找李哲瀚,摸着腕上的桃花手镯,很想问清心中的各种疑惑,可是来他的房门,抬起手却没有勇气去敲门,沉默片刻后,默默地转身离开。来到了钟浩然的房门前,推门进去,发现张伯正坐在床边,床上的浩然已经睡着了。
张伯笑着轻声说:“浩然吵闹了一下午,后来经辉接到电话,说派出所里有事,急匆匆地开车走后,少爷哄他半天,最后才将他哄睡了。让我在这看着,你回来没事就好了,我也放心了。”
司徒依依内疚地点头说:“谢谢你,张伯。”
张伯接着说:“少爷今天和我说了,你以后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一样,别说这样客气见外的话。回头打个电话告诉你母亲,让她也放心,看你的样子太累了,也早点回房间休息吧!。”
司徒依依微笑回答:“伯父,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今晚陪浩然一起睡好了。”
张伯起身出了门,回到二楼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