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诡异的空宅,我的心情久久难以平复,林谨言确实是个文化人,活了一辈子,文化了一辈子,最后死都死了,还是文化了一把……
或许现在的林老爷子正在另一个生人无法到达的世界,见证着这辈子自己都不曾承认过的神奇。
走在宽阔的大马路上,已经时至黄昏,斜照的夕阳,火红的晚霞,看着自己被拉的长长的影子,我不禁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意,这就是命。
尽管林老爷子给我讲了太爷爷的过去,并未怎么提及过自己,但是今天我见识到了,这老爷子也不是省油的灯,或许比不上我太爷爷,可也曾经风风火火的闯荡过,那个诡异的房子足以说明了一切,不管是老爷子的内心,还是老爷子的作为,都已经强大到了常人无法触及的地步……
溜达出了这片冷清的别墅区,不想再多走一步,我拦到一辆出租车就直接回家了。
很累,林老爷子活的很累,但他依旧惜命的活着,他这一辈子,看的我都觉得累。
进家之后我把在那座空宅里的一切都和小玉说了,一字不落,还有那张照片,小玉一边摇着孩子睡觉,一边静静的听着,我能察觉到的东西,她也能察觉到,同样觉得那老人这一辈子活的累,但小玉的理解比我要简单许多。
她说一个人如此疲累的活着,就一定有活着的理由,她说林老爷子坚守的不是自己的信念,也不是怕死,或者只是迫不得已,是必须活着。
我无法体会小玉话里的意思,因为我或许还没有到达她那个心境的高度,就算再累,再孤寂,再害怕,再没有未来,也要活着,这种事,或许死过一次的小玉能体会,或许一直孤独守候小玉的付九泉能明白。
总而言之,我还差得远呢……
太爷爷和林老爷子的照片小玉打算明天去准备一点香火供奉在客厅里,虽然除了灵堂以外,付家的人从来不做那种事,因为在付家的概念里人死了就是死了,不是魂飞魄散,就是堕入轮回,或者进入了那个所谓的阴阳夹缝,但是,小玉觉得有必要。
没有理由的就是想这么做,我也没拦着,这也没什么不好的,就当做是一种慰藉也好。
至于我带回来的那个翠绿的诡异婴儿,小玉觉得那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这丫头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我们也猜测过那可能是地生胎的一种,说不定会是成精的昆仑胎。
可是惊魂未定的蛇仙儿直接泼了我们一头冷水,说那玩意儿绝对不可能是地脉结出的昆仑胎,这龙脉源头生婴胎还说的通,但这婴胎成精自己跑了?没听说过!
我其实也一直觉得那东西有点儿邪气,懂得补杀猎物的东西必然不会是什么积善之辈,而且这玩意儿攻击我的目标很准确,就是要蛇仙儿,应该是蛇仙儿身上的灵气唤醒了这东西,但是,林老爷子的书房有这么个东西……总觉得有些诡异。
说不知道吧,那老爷子不像是糊涂人,说知道吧,他不怕么?难道这东西还能是他养的?
一时间分辨不清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我也不敢把它放在卧室里,就用黑符包好,装到塑料袋里扔到了客厅的柜子上,结果蛇仙儿严重抗议,说是九泉小哥在也就罢了,现在他走了,客厅里就剩它和老猫了,守着这么个诡异的东西,总觉得心里发毛,愣是逼着我扔到了厨房。
想想蛇仙儿说的也有道理,我就直接把这翠绿的婴儿胎型塞到了厨房上面的柜子里。
第二天,我很早就醒了,到厨房检查了一下那东西,见没有什么诡异的地方,这才彻底放心,证明这玩意儿就算再邪门儿也还是无法对抗这三张黑符。
况且我家厨房又没有什么危险的植物,饭菜什么的我都是买现成的,这小区附近有不少小饭馆儿,挺方便的,最主要的是做饭实在难吃,就会那两样,而且孩子还没有断奶,小玉也正是恢复身体的时候,总不能亏待了这母女。
早上吃过早饭,帮小玉看了一会儿孩子,快中午的时候我带蛇仙儿出门去给小念儿买尿不湿,还要准备香火什么的,总之有一大堆的东西要买,结果出门没走多远,楼道还没有出,就听到前面有人喊我,听这声音挺熟悉的,我茫然的抬头看了一眼,不禁一愣,“三叔?”
来人正是果儿的老爹,看到三叔的时候,我就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儿,结果不等我问,三叔直接板着一张脸,说道,“我是来找果儿的。”
刘果……找不到了?
我顿时一愣,也顾不得出门去买东西了,直接将三叔让到了家里,进屋看到我这又是媳妇儿又是孩子的,三叔愣了一下,但是也没有多问什么,似乎是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果儿的去向上。
半个多月前,三叔就联系不上刘果了,但是那时候他也没多想,只当是手机出了问题,但是时间久了,电话一直打不通,三叔就踏不住了,给刘果就读的学校打了电话,结果那边的班主任说刘果一直没有回去过。
三叔找来这里,是因为刘果从家离开的时候说会来看看我,所以三叔自然是以为那小子在阳泉,然后给我打电话也打不通,只好亲自找来了。
自从进门就一直板着脸的三叔貌似真的很急的样子,但是我也已经一个月没有和那小子联系了,打了几次电话也是打不通,不过,还好我知道刘果有个师兄在阳泉,所以安慰了三叔几句,说是下午出去问问刘果的朋友,说不定会知道。
我三叔向来处事镇定,听我说有门道,也就稍稍放心了些,这才问我小玉和孩子的事儿,我当然没有直说付家什么的,只是说是去年认识的,还没有领证,最近脱不开手,等过段时间再补办婚礼。
其实哥们儿现在是真心没钱了,这么玩儿了命的花,我可是大半年没有上班了。
三叔也没深究,只是说让我靠谱点儿,看小玉年纪不大的样子,别亏待了人家。
我点头称是,说是中午出去吃,三叔难得来一次,我请客,但是三叔似乎不想去,问我家里有菜没,说随便吃点什么就行,下午还要去找果儿。
见三叔没有什么心情,我也就不强求了,冰箱里还有点排骨,但是没有盐了,三叔说他做饭,让我去买盐,我本来就不太会做饭,而且正好有很多要买的东西,就点了点头出去了。
到比较近的一个杂货市场买了小玉要的香火,我这才去超市买盐和尿不湿,回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半个小时过去了,三叔从厨房出来拿走了盐,说是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我点了点头,将尿不湿送去了卧室,这才看到孩子似乎是困了,小玉正摇着她睡觉,见我进屋,小玉立刻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悄悄的把尿不湿放在床头就回客厅了。
厨房的香味儿甚至已经弥漫到了客厅,瞬间就勾起了我的馋瘾,可见三叔这人虽然无趣死板了一点儿,但是做饭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我进厨房的时候,饭菜还没有出锅,但是三叔炖了汤,让我端出去,我一时嘴馋,就喝一碗,味道有些怪怪的,有股子果酱的味道,酸里透着股子甜。
咂吧了一下嘴,觉得这味道还算清爽的,我就又喝了一碗……
然后三叔就端着炖好的排骨出来了,说让我去端饭,我应了一声,与三叔擦肩而过的时候,顿时身体一僵,回头看向了三叔手里的盘子,这才嘴角抽搐的问道,“那是什么?”
“不是排骨么?”三叔回头莫名其妙的看了我一眼,将盘子放到了餐桌上。
“不是,我是说这个!”我顿时心中一紧,立刻过去,用手戳了戳盘子里白嫩嫩的块状物体。
“额,”三叔看着我所指的东西愣了一下,这才认真的说道,“我看柜子里有根萝卜,就拿来炖汤了,剩了一点,正好放到菜里解腻。”
“萝卜?”闻言,我顿时觉得自己大脑里的某根弦儿瞬间崩断了。
“怎么?你们不吃么?”三叔瞬间皱眉,似乎是觉得我这一惊一乍的有些莫名其妙。
我回过神,立刻冲进了卫生间,用力的干呕了两下,又是捶肚子,又是抠嗓子的,但是那两碗汤已经吐不出来了,我费了好大的劲儿都没吐出来,仿佛喝完就消化掉了……
三叔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儿,追到卫生间,皱眉问了一句,“怎么了?”
“三叔,您果然不是我亲叔啊……”我一脸苦逼的看着三叔, 蛋疼的问道,“您做饭的时候就没发现那萝卜的形状有什么不对劲儿么?”
三叔这才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道,“是有点儿不对劲儿,长得跟猴子似的,不过里面还是很新鲜的,应该不会坏肚的。”
卧槽……那萝卜都长成那样儿了,哪是有点儿不对劲儿?那是十分不对劲儿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