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爷说完,深呼吸一口气,哀叹着点了点头,这才稍稍平复了情绪,继续说道,“磊子啊,三爷爷不想搅和这些不着边儿的事儿,你太爷爷、大爷爷、爷爷、你爹、那几个损货就合伙祸祸我儿子!我躲来躲去,是躲了,但你二叔和三叔搅进这事儿太深,比他们那几个损货任何一个都深,我老了,但是还没瞎,心里亮堂着呢,自己的儿子在做什么,我也知道,只是你要记住,不管他们谁对谁错,都是你太爷爷的错!”
我茫然的点了点头,看着说话几乎快要把肺吼出来的三爷爷,觉得有些摸不着边际。
“我躲了一辈子,到头来,也只是我躲了,”三爷爷流着老泪扯出了一丝凄惨的笑,不明意义的说了一句,“若是我当初答应了你太爷爷,说不定就不会殃及后代了。”
三爷爷这是后悔了,嘴里骂骂咧咧的说着太爷爷他们损,说他们不靠谱,究其根本,还是三爷爷后悔了,后悔没有掺和进这件事儿,以至于最后被甩开,迫使自己的两个儿子搅和了进去。
他说二叔和三叔比我大爷爷,爷爷,老爹,比他们任何一个人掺和的都深,不过,三爷爷的言语之中,听起来,似乎二叔和三叔不和的样子……
是出现了分歧么?
看着三爷爷一把年纪满目委屈的坐在一边抹眼泪,我也是觉得有些心酸,这太爷爷父子三个也是够狠的,毕竟三爷爷跟他们连着血脉,就这样甩下他一个,倒颇有一副见死不救的意味,完事儿还把人家的两个儿子都搅和了进去……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三爷爷,就这么坐在一边看着,静悄悄的走着神儿,良久之后,我见三爷爷安静了许多,这才问他,那个所谓的诅咒到底是什么?
三爷爷说不知道,但那绝对是足以让老刘家满门全灭的东西,其实三爷爷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与承子和果儿同为一代人的我就没有三魂不安,为什么我老爹做了这么多,知道这么多,我却什么都不知道,上次我来问他金杖来历的时候,三爷爷其实犹豫过要不要告诉我这一知半解,但一想那些人都不在了,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也就想着我能置身事外,就置身事外了。
果儿知道,三叔知道,甚至承子和二叔可能也知道,我是这一辈之中唯一一个没有三魂不安的人,那是因为,我本就是个死人,我的寿命是爷爷和奶奶的,一个用别人的命活着的人,还有什么自己的命可言?
而且,我这四柱纯阴之体,也不见得有什么诅咒压的住我,论阴我最大,谁能奈我何?
离开三爷爷家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这老顽固一上午的情绪都不太稳定,说下午再去三叔家看孩子,到时候会把族谱一起拿过去,我一听这话,瞬间头就大了,但又不想继续刺激这老爷子,就敷衍两句走了。
回大爷爷的房子转了一圈儿,果儿似乎睡了整整一上午,我进屋的时候,这小子正睡眼惺忪的坐在炕边醒神儿,见我进屋,就无精打采的喊了一声,“磊子哥……”
“睡醒了没有?”我点了点头,打算收拾一下带来的那些箱子,就和果儿过去三叔那边吃饭。
“没,我很讨厌在家待着,每次回来就会有做不完的梦,混乱的梦境就没有一点儿是跟我有关的,却又不得不每晚都经历着不同的噩梦。”果儿无精打采的回了一句,将目光落在了我收拾的箱子上。
这箱子里都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手机充电器什么的,还有之前老槐树鸟儿窝里摸出来的那个手机,太爷爷的照片也被小玉塞到了箱子里,我翻找了两下,把用的东西整理出来,放到了柜子上,这才后知后觉的问了一句,“你师父说你三魂不安?这三魂不安的症状就是梦游么?会不会有别的什么危险?”
果儿看着我的手,有些发愣,似乎并没有听到我的话。
“果儿?”我又叫了那小子一声。
刘果这才回过神,指了一下我的手,问道,“磊子哥,那是什么东西?”
我低头一看,是那个装着太爷爷和林老爷子老旧照片的相框,便把相框递了过去,说道,“这是咱太爷爷和他的……额,好哥们儿。”
“这个就是太爷爷吗?”刘果指着照片里痞里痞气的太爷爷,似乎是有些好奇。
“嗯,就是那个,另一个姓林,是个很有文化的老爷子。”我每次看到这照片总会想起林老爷子死前居住的那栋空寨子,那由浓重的艺术色彩表现出的内心挣扎,我想我这辈子也忘不了了吧?
果儿悻悻的点了点头,这才把相框递了回来,低声说道,“我爸说咱太爷爷是个****,这不是挺精神的么?”
“哈?”我顿时一愣,手中微微抖了一下,相框没拿住,直接掉到地上,‘啪’的一声摔了个粉碎。
“呃……”果儿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摔烂的相框,有些尴尬。
“没事,照片没摔坏!”自我安慰的说了一句,我立刻过去想把照片捡起来,但在那堆摔烂的玻璃碴儿下面我找到了四块风干了的胶皮模板。
这模板不是很大,每块也就半个手心的大小,看这样子之前是夹在这相框内层里的,应该是被藏进了三合板里,不然,我曾经卸下过这照片,不可能看不到。
果儿愣了一下,看了看我拿在手里的模板,问道,“磊子哥,这是什么东西?”
“是金杖。”瞬间皱眉,我低声回了一句。
看到这东西,我其实有些激动,但这东西落在我的手里真的好么?这是太爷爷的意思?还是林老爷子的意思?让我去和AL争……
“那不就是AL让你去找的东西么?”刘果闻言,那张好看的娃娃脸顿时挂上了一丝不解。
我拿着四块模板,翻来覆去的看了看,这才摇头,说道,“不是,这是另外两把金杖,AL想要的是在太爷爷手上的那把,也就是说,只要我们找到那把金杖,我们的手上就有三把金杖了……”
低声说着,微微抬头,我皱眉看向了刘果,刘果也在看我,四目相交,都是说不出的不安。
显然,不管这四块模板是太爷爷留下的,还是林老爷子留下的,这意图已经很明显了,金杖不能交给AL,不止如此,还有第四把金杖,那个,我也必须拿到手!
我和果儿在炕边撬了两块砖,然后把这四块模板用布和塑料袋包好藏了进去,这地方AL的人八成已经搜过了不止一遍,既然连我家废墟都一寸一寸的清理了,估计是确定这种地方不会有了,我也不能时刻带在身上,想来想去还是放在这里最安全。
从大爷爷的老房子出来,果儿就回家了,说想去看看那两个小家伙儿,我顺路回家了一趟,别问我是哪个家,当然是刀疤脸那群坑货还在收拾的小洋楼,没别的,我需要去问问承子的事儿。
关于承子和三叔,我没能从三爷爷那问出太多,但是,三叔是不是面具人,这个有待考察,我甚至可以直接去问他,但是承子,那小子和AL的人走的这么近,而且行为异常,现在又没了踪迹,这不得不让我引起注意。
我是付家的继承人,一个可以过阴的继承者,在那个似梦似幻的空间,天星老贼都接不住我的一招,但在现实中,真枪实弹的胁迫下,我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且有的时候,人性,还不如一个鬼心。
小洋楼的外观其实已经全部完成,内部也是进入装修期,我进去的时候,刀疤脸正提着一桶白灰在墙角刷白,一铲子刷上去乱七八糟的,偶尔还用手抹两下墙面。
我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顿时觉得这刀疤脸就是来添乱的……
走过去,把刀疤脸拖到一边,我递给了他一根儿烟,皱眉说道,“这里都没别人,你还装什么抹匠?”
“没装,”刀疤脸接过烟,叼在嘴里,黑着一张脸,不快的说道,“这不是想着快点完工么?不然这么拖下去,你小子一天不办喜事,金杖就一天不会有下落了。”
闻言,我干咳了一声,也懒得吐槽他那越刷越烂的技术,直接说道,“我有件事想问你,既然双方都摊牌了,我也答应帮你们找金杖了,你告诉我,承子是不是和你们有关系?”
“承子?哪个承子?”刀疤脸顿时一愣,皱眉看向了我。
“就是前两天一直在这里给你们帮忙的那个傻小子,刘承。”我促狭的看着刀疤脸,直接说道,“刀疤叔,你也别瞒着,就算你装不知道也要有个限度,我相信AL为了找金杖已经把老刘家摸的底儿透了,你会不知道承子是谁?”
刀疤脸狠狠吸了一口烟,也不管自己手上的白灰,直接狠狠的拍在了我的肩膀上,用力的按了按,咬牙切齿的说道,“小子,要不是老大下令让我别动你,我真想现在就宰了你!”
我静静的看着刀疤脸,心里有那么一丝的紧张,却也表现的波澜不惊,承子的事,我其实可以猜出个八九,甚至有一件我很介怀的事儿堵在心里,就等着刀疤脸给我句实话,他今天是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