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进入曾家村之前,我就料想有可能会再次遇到鬼蛊灵。
以鬼蛊灵阴邪的个性,极有可能在万分危险的时刻,忽然对我发难,一旦我分身乏术,就有可能再次中了鬼蛊灵的阴招。
所以在进入曾家村之前,我就让蛇灵藏身在黑伞里面,一旦鬼蛊灵突然发难,就让蛇灵出来收拾鬼蛊灵。
果然,鬼蛊灵要动手了。
蛇灵听到我的叫喊,从黑伞里出来,绿色百褶裙摇摆,如同莲叶在风中摇摆。
蛇灵款款走了两步,她身上那种妖艳之美,使得尸气笼罩的廊道一下子舒服了不少。
蛇灵挡在鬼蛊灵前面,眼中的媚波流动,咯咯笑道:“小孩,你不好好在家里玩耍,跑这里来干什么?”
鬼蛊灵红色眼珠子越发深红,露出密密的牙齿看着蛇灵,道:“你是她新收的蛊灵吧!不错,看起来就不错。我来瞧瞧你有几分本领,能挡住我的脚步!”鬼蛊灵语气自负。
鬼蛊灵原是故乡小镇河中的一只老水鬼,年纪很大,在河道之中弥留多年,不得超度,吸收了无数的孤魂残魄,又在茶花峒吸收了不少流浪的魂魄,经过茅仙吉的调教,自然觉得自己非常厉害。
眼前绿衣蛇灵,不过是个无知花痴少女罢了。
它哪里知道,蛇灵经过的岁月远比它长得多。
鬼蛊灵身上红色煞气散出来,像一双无形的手到了蛇灵面前。蛇灵故意大惊失色,喊道:“好可怕,怎么这么厉害。”惊慌之余,忙往后退了两步,后退的时候双脚绊在一起,差点摔到在地上。
“太弱了!”鬼蛊灵不料一下子就把蛇灵给逼退,速度加快冲上前,跳了起来,伸手来扣蛇灵的脖子,密密麻麻的牙齿张开,准备被蛇灵吃掉。
“嘿嘿!”蛇灵笑得得意,她的左手更快,没等鬼蛊灵掐住自己,一手就扣住了鬼蛊灵的肩膀。鬼蛊灵挣扎了两次,都没能摆脱蛇灵的束缚。
蛇灵道:“小水鬼,你觉得自己很棒,其实你在我面前就是个小屁孩。我稍微动根小指头就把你骗了。被人骗很难过吧……”
蛇灵并没有说大话,水鬼就算在人间弥留了一百年,在她眼中也是小屁孩,因为蛇灵的时间更长,蛇灵是明朝末期活动的人物。
鬼蛊灵不知道蛇灵的年纪,叫道:“你快松开我,不然我咬死你。”双手甩动,抓着蛇灵的左手,蛇灵没有任何反应。
鬼蛊灵本以为自己已经很强大,已经成为一只厉害的邪灵,可用了至少十七种办法,都没有挣脱蛇灵的一只左手。
蛇灵接下来的动作,令所有人大跌眼镜。
她一手拉着鬼蛊灵,另外一只手把鬼蛊灵的裤子给脱掉。鬼蛊灵挣扎了两下,根本就没有办法摆脱,惊慌地喊道:“你……你要干嘛……”
“小屁孩,做人做鬼都要守信用。你之前既然成为萧宁的蛊灵,违背诺言破解血契,本来就不对。可即便解除了关系,也不应该这样对付他。”蛇灵大声说道。
只见蛇灵的身子微微弯曲,巴掌直接打在鬼蛊灵的屁股上。
我感觉到声音清脆,每一下力度十足。
鬼蛊灵起初忍着没有叫出来,等蛇灵打到第九下的时候。鬼蛊灵忽然哭了起来,每一声痛苦都委屈不已。
鬼蛊灵落水而亡的时候,其实还是个小孩,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个小孩子脾气。挨打哭泣是小孩子的本能反应。
蛇灵向来不按常理出牌,她拍打鬼蛊灵的屁股,我并不觉得意外。
只是有点不太雅观!
“你不懂做人的道理,就该挨打。你还敢哭……声音哭得越大,我就打得越大。”蛇灵力量更大。鬼蛊灵忍着了几下,没有忍住,还是啜泣不已。
“蛇蝎女人,你敢打我的小鬼,我要……我要……”茅仙吉大声喊叫,但被阿九看了一眼,声音当即中断,不敢再言语,两行清泪从眼角流出来。
蛇灵每一下都用了很大力气,随着击打的次数变多,一些淡淡的游魂从鬼蛊灵的身上散发出来。这些被鬼蛊灵吃进去的孤魂残魄飞了出来,在廊道的上空流浪,它们发出了各种各样的声音。
它们是世上最为可怜的孤魂野鬼,出于各种原因,魂魄无法完整,又没有进入地府阴间里,整日在人间流浪,去过最深处的洞穴,体会最绝望的黑暗。
它们游走在世间,随风飘扬,有时候会被一片飘落的枯叶打得全身发痛。它们躲在暗处,张望着阳光的美丽;它们在月光下,翩翩起舞,唱着无人能懂的悲伤歌曲;它们黑夜中,看着娇艳的花朵,却闻不到花的香味;它们在风中,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
身似浮萍,说的就是它们。或许,它们比浮萍的命运更加悲惨。
可三千大千世界,命运悲惨又岂止它们呢!
廊屋里画满了壁画,有威风八面的神佛,有凶神恶煞的凶兽。
它们在壁画中徘徊,被画上清醒惊吓,无比地恐慌,声音如泣如诉,诉说命运,不知何时才能进入轮回之路。
我不但可以看到它们淡淡的样子,有的身子很长,没有手脚,有的脸上瘸了一多半,没有人样;我还听到它们哀伤、哭泣、惶恐的声音。
廊道里的蓝光弥漫,我感到世界满怀悲伤,无处言说。
而我自己也处在寒冷中,泪水已不知在何时流了下来。
我紧紧地抓着眼前这只清朝僵尸,它身上和身后僵尸的尸气绵延不断地流入我体内。尸气经过经络进入凶虫体内,而凶虫又从它体内散出阴冷的寒气,慢慢地僵尸们身上披上了一层寒冰。
我的全身也有了冰霜,嘴唇已经白了,眉毛上有了一片冰晶。
阿九、黑师父和银脑袋站在一旁看着。阿九喉结动了一下,问道:“黑师父,萧宁真的可以消耗如此多的……尸气吗……你可知道白师父他研究出什么消解尸气的办法吗?”
阿九开始怀疑我刚才说的话。
黑师父微微吸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会,摇摇头道:“我不知道白是否研究出这样的办法。我和白好多年没有交心过。如果白研究出这样的办法,那就更好。如果没有,萧宁应该也有办法对付吧。”
黑师父知道我体内有凶虫,只是如此多雄厚的尸气,进入我体内,最后归入凶虫,我还有没有性命活下去,他就不知道。
“不行,我得上前把它们分开。我忘记了,他才十四岁,骨头和肌肉都没有完全长好。承受不了如此巨大数量的尸气。”黑师父察觉到不对劲。
银脑袋一把将黑师父抓住,道:“黑,我师兄金的样子你也看到了。现在过去,你分不开他的,反而把自己给连累了。”
“可是,他给我磕了三个头,是我的徒弟,我难道看着他……死吗?”黑师父越快急躁了。
“银先生,帮我……帮我抓我……我黑师父……”我用力喊了出来。
“萧宁,你还好吧!”铁门后传出娘的声音,充满了关切。
我身子渐渐僵硬,嘴巴勉强动弹,道:“阿妈,你等一下,我马上就好了。铁门很快就打开。”
阿九眼睛变得通红,泪水潺潺流下,比任何人的泪水都要多。他为赤练白蛇哭过一次,今日又控制不住了,原本无情的阿九,变成了泪人。
“二位前辈,你们把铁门撞开。我在一旁照顾萧宁,快……”阿九忍着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