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主掌天下刑名,作为刑部尚书虽然不会亲自去审查案件,但是地方上那些奇怪的案子他比起朝堂之上的其他人可是知道不少的。
这白矾水通常都是出现在一些妖言惑众的案件当中,不少人都喜欢用它来装神弄鬼欺骗寻常百姓。现在看到纸张沾水之后显现原来没有的东西,刑部尚书立刻就联想到了白矾水。
“呵呵,大人高见,这正是白矾水。”沈崇名呵呵一笑,扭头看向了额头布有一层细密汗珠的宋清扬。
宋清扬现在真的是怕了,原来自己这段日子的所有作为都没能逃得过沈崇名眼睛,这一切都是他为自己布下的圈套!可怜自己大祸临头还不自知,竟然如同跳梁小丑一般在他面前卖弄了半天!
其实刚刚看到那纸张之上出现了白矾水,宋清扬就知道那是事先用白矾水留在上面的。可是到了这样的境地宋清扬只能硬着头皮顶上了,他只希望除了沈崇名之外没人能知道这一点,到时一个邪术的说法,就可以再给沈崇名加上一条罪状了。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没有等沈崇名辩驳,这刑部尚书就把白矾水说了出来,顷刻间便将自己的之后一个办法扑灭,当真是苦不堪言。
“果然是涂鸦之作。”隆庆帝微微的点头说道,脸色好看不少,竟然出现了许些笑意。
“皇上,这虽是涂鸦之作,但未曾之所以将那些字迹书写的那样工整,为的就是让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将它当做一本真的分红账册。”说着,沈崇名又扭头看向了战战兢兢的赵贞吉。
“通达车马行这些年确实赚了不少银两,据微臣查问,共得银二百余万两,同样依据才朝廷律令缴纳赋税二十余万两,而非赵贞吉所说的十万两。至于眼下各地出现的告状风波,微臣愿以项上人头担 保,这绝对都是有心之人撺掇起来的诬告。”沈崇名刚才的笑意不见了,满脸威严的神色隐隐含有杀气。
“胡说八道,所谓无风不起浪,短短几年的时间通达车马行便能赚这么多银子,这不是欺行霸市所得又是什么?”宋清扬鼓起最后一丝勇气反驳道。就算是输了也不能让沈崇名获得完胜,若是那样的话自己这诬告之名可就坐的严严实实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了,连冯公公也保不住自己!
“哼,别人家做生意每每赚了银子便忙着置办田产房产,你去查验一下通达车马行的收支账册,赚得那一分银子不是左手进右手出全部做了本钱,就连肖鹏程这么一个当家人这些年来都一直住在店铺之中,京城之中连一处住宅院也没有!,实话告诉你,这就是通达车马上这几年能赚的这么多银子的秘诀所在!”兄弟们做这一行当有多不容易,说起来也是一把辛酸泪。
越说越生气,沈崇名扭头又指着赵贞吉盗匪鼻子说道:“赵贞吉,通达车马行依照朝廷律例缴纳赋税,可曾有过隐瞒不报的事情?你说户部账册所载通达车马行缴税不过十万两,那为何通达车马行却有二十多万两的缴税凭证,莫非那十万两白银被你贪墨了不成?哼,说我们坑害朝廷,当年又是谁贴着本钱帮朝廷运粮救了河南灾民,这些功绩难道也是坑害朝廷不成?!”
赵贞吉这时候已经彻底慌乱了。原本做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就是冒险为之,赌得就是冯保对这件事情有完全把握。但是没想到刚开始还能算作是高歌猛进的态势转眼间就彻底被沈崇名占据了上风。
出于自保的本能,赵贞吉神情慌乱的狡辩道:“沈大人不要误会,那些账册下官也只是简单的了解,出现疏漏之处在所难免。您请放心,等着一下朝下官就会户部仔细查账,绝对不敢有丝毫疏漏。”
听了他这番话,原本还想着继续挣扎一番的宋清扬彻底没了脾气。这个蠢货,这么多年的饭都吃到了狗肚子里了吗,你现在这么一说,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咱们在这件事情上确实是冤枉了沈崇名吗?
正像宋清扬心中想的那样,隆庆帝立时便看出了端倪,眼睛一瞪斥道:“赵贞吉,这样的大事你怎敢信口开河,险些害的朕冤枉了沈爱卿!”
“皇上恕罪,是微臣唐突了,回去之后立刻仔细查验账册以还沈大人清白。”赵贞吉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哼,诬陷朝廷大臣岂是你一句行事唐突就能掩盖过去的?”隆庆帝的话丝毫不留情面。原本就觉得赵贞吉能力一般,没想到他的心肠也不怎么样,这样一无是处的臣子要之何用!
“皇上开恩,千错万错都是微臣的错,还请皇上看在微臣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宽恕微臣一次。”赵贞吉嗅到到了一丝危险的气味,要是不能得到皇上谅解,自己不要说户部尚书的职位了,只怕这侍郎的官职也保不住了。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可算是彻底激起了隆庆帝心中的怒气,就见他冷笑道:“哼,好一个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臣子,莫非你的苦劳就是陷害同僚吗?”
不再让赵贞吉说话,隆庆帝大手一摆,喝道:“大汉将军何在,除祛这厮乌纱,交由有司论罪惩戒!”
四名威风凛凛的大汉将军应声而入,大步上前其中两人一人一只大手将赵贞吉擒在那里一动不能动,另外两人手脚利索的将其官帽官补拿掉,在赵贞吉求饶之声的伴随下将其拖了出去。
宋清扬,额头冷汗直冒。虽然已经知道这次弹劾沈崇名的事情功败垂成了,但是没想到形势急转直下,这赵贞吉堂堂一个正三品户部侍郎说罢官就被罢官了,只怕自己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宋清扬,你告诉朕,这本账册你到底是如何得到的?”隆庆帝扭头看向了宋清扬,原来这也不是个好东西!
脑筋急转,宋清扬转眼间就想好了说辞。“启禀皇上,这本账册乃是微臣日前出门之时在门口捡到的,起初微臣也不相信世上会有这等奸诈商人,更是不相信沈大人他会辜负皇上您的信任胡作非为。可是微臣身为都察院御史,朝廷赋予微臣的责任就是核查百官违法乱纪,所以微臣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暗中调查此事。”
这番话说的漂亮,这么一说不但显得宋清扬没有过错,反而应该获得皇上的褒奖。
果然,听了这话隆庆帝微微点头,这确实是都察院的职责所在,他这么做无可厚非。“可是照如今的情形看来,通达车马行根本就不可能有偷缴赋税的罪行,沈爱卿也绝对不可能违法乱纪,你又为何要在朝堂之上弹劾与他?”
“启禀皇上,我都察院的官员虽有查证百官罪行的职责,但是查证过程之中却只能依靠别的衙门配合,不然的话根本无从下手。”这么一会儿功夫宋清扬的思路更加清晰,如果想要保住自己的话,那这份诬陷的罪名就只能全部推给已经倒了霉的赵贞吉。至于随后赵贞吉过堂之时会说什么,那就得靠冯公公安排了。事情已经成了这样,他肯定会想办法保住自己的。
“微臣首先想到的就是到户部查证,若果通达车马行的赋税没什么漏洞可循的话,微臣就有八分的把握断定这本账册乃是歹人诬陷沈大人。”
说道这里宋清扬微微叹了口气,“微臣直接找到了赵贞吉,请他配合微臣暗中查证此事,以免闹得沸沸扬扬坏了沈大人的官声,可是哪曾想到想到这赵贞吉居心不良,竟然用假话欺骗微臣。当时微臣不疑有假,还道是其中案情重大,这才联络各地御史严查此事。”
“这么说,这都是赵贞吉搞得鬼了?”隆庆帝若有所思的问道。要知道这赵贞吉同沈爱卿虽然同朝为臣,但是几乎没有什么交集,按照平常的惯例,两人之间不可能有什么过节埃
“这个微臣就不知道了,若不是今日沈大人当场揭穿赵贞吉的谎言,微臣还被蒙在鼓里呢。”宋清扬的话滴水不漏。
“现在看来,各地忽然涌现状告通达车马行的风波,极有可能也是赵贞吉这厮在背后搞鬼了。微臣鲁莽,意气用事弹劾沈大人,还请皇上惩罚。”局面挽回的差不多了,宋清扬相信自己这招以退为进一出手,隆庆帝肯定不会责怪自己。
没等隆庆帝说话,一直默不作声看着他表演的沈崇名忽然笑了起来。“呵呵,宋大人好一副伶牙俐齿,你这颠倒黑白的功夫可是愈发的炉火纯真了。”
“沈大人见笑了,这次的误会还请沈大人见谅才是,改日改日下官一定登门谢罪。”宋清扬的态度十分谦卑。脸上虽然满是抱歉的微笑,但是心中已经再次紧张起来,看来沈崇名是不打算这般轻易的放过自己了。
“呵呵,宋大人的登门谢罪本官可当不起,万一你对本官下黑手,本官这点三脚猫功夫只怕是防备不足埃”、
一番讽刺,沈崇名脸色忽然一变,怒声道:“不要以为这件事本官一点都不清楚,这账册是你派人偷的,这么多状告通达车马行的人也是你找来制造风波的,要不要本官将参与此事的人全部请来于你对质?”
宋清扬脸色一涨,立刻没了辩驳的余地。这沈崇名好狠毒的手段,这是硬生生的往自己身上扣屎盆子埃
这小子定然是清楚这件事情都是冯公公派人操办,现在他这么说,分明就是清楚这样的罪名根本不可能抵消冯公公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也无法将他治罪,这才采用敲山震虎的办法对自己下手。
他也清楚自己不敢将冯公公提出来,那样的话自己就是两头不讨好,更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常如此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