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您快坐。”手忙脚乱,这是肖二少这时最为真实的写照。自家老爹忽然来京,这完全出乎了肖二少的预料,心中一点准备也没有。
哆哆嗦嗦将一盏茶奉在肖百川面前,肖二少唯唯诺诺的说道:“爹,您请用茶。”父亲历来都是威严,尤其是对于那些不成器的子女更是如此。当年肖二少整日不务正业游手好闲,为了这事可是没少被肖百川训斥,更是有几次动用了家法收拾他。
这样的情形下,内心留下一丝对父亲的敬畏在所难免,虽然已经离开蜀中数年,这感觉却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化解。
瞧着他这样,肖百川眉头一皱忍不住摇了摇头。还是这么饭桶,也不知道这臭小子走了什么****运,竟然能做起这么大的生意来。
“坐下说话吧。”听着肖百川吩咐,肖二少急忙应是欠着屁股坐在下首。“爹,您……您来京城,怎么也不说知会儿孩儿一声?”肖二少讪笑着问道,老爹的出现实在是太突然了,要是自己有些心理准备,也许会表现的比现在强一些吧。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这茬肖百川不由怒哼一声,“为父做事,莫非还要告诉你一声不成?”
肖二少急忙摆手,陪笑道:“爹,您别误会,孩儿不是这意思,孩儿是说要是知道您前来,也好提前准备一下不是。”
瞥了他一眼,肖百川没好气的问道:“这一眨眼都五年了,你为何一直不回家看看去,若是你时常回家,为父又何须千里迢迢的来京城找你。”
肖鹏程哪里敢说自己美人在侧流连忘返,赶紧扯谎道:“爹,您也看见了,孩儿这生意这么大,实在是脱不开身埃”
瞪了他一眼,肖百川也没再说什么,每日都有这么多人前来拜访谈生意,也确实够忙的。
“爹,这次来京城就您自己吗?”肖二少小心翼翼的问道,按道理来说哥哥在家中,跑这么远的路理应由他前来才对。
“你兄长也来了,不过有些生意上的事情要他处理,所以为父就自己出来找你了。”
一听这话,肖二少忍不住松了口气,老大来了就好,起码老爹不会事事都冲着自己来。“爹,天色不早了,孩儿还是暂且安排您住下吧。”说道这里,肖二少这才反应过来,到现在自己都没有一处属于自己的房子,这么多年都是住在这处大院里。
肖百川可不知道自家二小子到现在都没有一处宅子,点了点头就站起身来。住在客栈虽然方便,可还是没有家里舒适,倒要看看儿子的宅院是个什么样式的。
“快,带着几人在附近找一家客栈包一处院子,别心疼银子。”肖二少先行一步,拉过一名小厮悄声吩咐道,暂时也只能这样了。
小厮领命而去,肖二少又转身回来,笑道:“爹,要不您先瞧瞧孩儿这通达车马行的布置?”
肖百川正有此意,只是碍于自己的威严不好意思亲口提出来而已。这时肖二少一提议,微微点头道:“也好,那你前面带路。”
院子不算太大,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一通参观下来竟然用了半个多时辰。看着肖百川不停点头,肖二少着实松了口气,满意就成,千万不要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批评自己,不然日后可就没法见人了。
“总裁,客栈那边都准备好了。”小厮们办差倒也利索,这当口终于赶了回来报告。于是乎乘坐数辆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着不远处的一处装饰豪华的客栈行去,总裁可是说了,不要心疼银子。
看着眼前客栈,肖百川眉头立刻便皱了起来,“老二,你这是什么意思?”原本这小子是要将自己接到他的宅子去,没曾想到竟然是一处客栈,莫非是嫌弃自己这个乡巴佬的父亲给他丢人。
“爹,您别误会,孩儿在京城没有宅子,一直以来都是住在大院的。那里条件简陋,所以只能把您安排在这里了。”肖二少急忙解释道,一边说着一边悄悄的后退两步,生怕许久没有尝过的大巴掌扑面而来。
肖百川不由一愣,都做这么大的生意了,竟然没有一套宅院?
“爹,孩儿说的都是实话,不相信的话您可以问他们。”肖二少指着身后的几位小厮说道,咱也是为了勤俭节约嘛。
看他神情不似作假,肖百川也就无话可说了。心里倒是对这二小子满意不少,都知道赚钱难了,看来这几年确实成熟不少。
“肖公子,我家大人有请。”就在众人要进客栈之时,一骑快马在门前停了下来,一名锦衣校尉翻身下马,满脸喜色的跑到肖鹏程面前抱拳说道。
“沈兄有何事找我?”肖二少正琢磨着安排自己的父亲呢,实在是没空跑到沈崇名跟前凑热闹去。
“呵呵,我家大人高升,今日在小院设宴,请您和师大人王大人前去喝几杯。”校尉笑容满面的说道,这一通可让自己好找,总算是把人给找到了。
肖鹏程只觉得眼前一亮,惊喜道:“又高升了,沈兄好本领。”回头看了看老爹,肖鹏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不过在下今日有事,就不过去了,你回去告诉沈兄一声,改日我再为他设宴庆贺。”
听着二人说话,一旁的肖百川就知道他们说的是那位定远侯。一瞧自家小子为了自己竟然把这么重要的宴席都推掉了,心中又是高兴又是无奈。高兴的是在儿子心目中自己这个父亲的地位还是最重要的,无奈的是儿子商场博弈这么多年,还是差了不少火候。
“程儿,为父自己照顾自己就是,你还是去吧,不要辜负了沈大人对你的看重。”肖百川摆手说道。虽然在茶馆听说这定远侯和自家二小子情同手足,可一个是官一个是商,这地位相差实在是太过悬殊了,真的把对方当朋友,实在是有些幼稚了。
“爹,改日吧,沈兄肯定不会说什么的。”肖鹏程满脸无所谓的说道,兄弟们就快同穿一条裤子了,客气这些做什么。
“原来是肖老爷,小的失礼了。”锦衣校尉一听对方竟然是肖二少的父亲,急忙躬身施礼道。
对方可是锦衣卫,肖百川一瞧他竟然对着自己施礼,急忙伸手去扶,诚惶诚恐的说道:“这位大人客气,真是折杀老夫了。”
“既然肖老爷来了,那小的就先回去了。”这校尉是沈崇名的贴身护卫之一,昨日和肖二少一道回京,今日便见到肖百川,不用猜也知道对方刚刚来京,这肖二少为人子女,哪里能脱得开身。拱了拱手,校尉转身上马扬鞭而去。
“鹏程,方才这位大人是不是锦衣卫?”肖百川有些疑惑的问道,依照传闻,这锦衣卫可是个个眼高于顶,对人何曾这般客气过。
“呵呵,算是吧,他们都是孩儿那兄长的侍卫。”肖二少习以为常,并不像肖百川那样对锦衣校尉的反常 表现大惊小怪。“爹,咱们里面去吧。”
校尉匆匆赶回小院之时,师丙正和王思明已经到了小院,小晴和馨儿亲自掌勺,一道道香气喷喷的菜肴摆上桌案,在座三人只等着肖二少一到就要开席。
“什么,鹏程的父亲来京城了?”听的校尉一说,沈崇名不由站起身来。蜀中距离京城路途遥远,没想到鹏程的家人竟然会到京城来。
看着校尉点头,沈崇名对着其余两人呵呵笑道:“二位,看来这顿饭是吃不成了,咱们还是去见见肖伯父吧。”
“沈兄言之有理,长辈来京,咱们做晚辈理应前去拜谒。”师丙正摸着嘴角的胡须笑道。
为官数载,虽然到现在也只是个正六品的太常寺寺丞,可是长年累月下来,师丙正日渐成熟,这蓄起胡须也是成熟的一个标志,不然总是被人讥讽为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说走就走,沈崇名在前打头,三人带着一众锦衣校尉匆匆出了院门,坐车的坐车,骑马的骑马,在那校尉的带领之下直奔肖百川下榻的客栈而去。
徐府。徐阶和欧阳敬之对面而坐,伴着摇曳的烛光,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阁老,眼下沈崇名升任上直卫都指挥使已成事实,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呢?”欧阳敬之率先沉不住气,满脸愁绪的开口问道。
不光是徐阶,就连欧阳敬之也没想到形势会急转直下。原本还以为弹劾郭明义一事会牵动各方势力的目光,没曾想到半道杀出个程咬金,一个平日里跳梁小丑一般的宋清扬竟然将如此完美的计划全部破坏掉。
现在侦办此事的人都是皇上的亲信之人,结局已经在欧阳敬之的预料之中,那就是郭明义安然无恙,户部尚书牛大人却要栽个大跟头。
这事虽然不小,可是比起徐阶和皇上争执数日不下的沈崇名上直卫都指挥使之位,实在是微不足道了。现在沈崇名登上了这个位子,徐阁老不但颜面尽失,多年积累起来的威望也是摇摇欲坠,从今天散朝之后的情形就能看出一二来。
要是刹不住这股风头,只怕原本紧密团结在徐阶周围的各方势力就要分崩离析了,到时候不但徐阶首辅的位置不保,自己这个都察院都御使的位置也要让给别人了。
“唉,世事难料啊,没想到冯保也会横插一杠。”徐阶叹了口气说道,看来自己一直以来都小觑这个阉货了,他还真是会挑选时机下手。
被他这么一说,欧阳敬之也是咬牙切齿,“还有那投靠了冯保的宋清扬,这二人狼狈为奸,着实可恨!”
徐阶苦苦一笑,这件事实在是太出乎自己的预料,名不见转的一个都察院小官员,竟然能把自己的计划彻底破坏殆荆“不说这些了,还是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吧。”
现在的局势对于徐阶来说,是前所未有的险峻,就连当年独自面对严氏父子的时候也没有处境如此窘迫过,看来自己真是太平日子过的太久松懈了。
“阁老,您打算怎么办?”欧阳敬之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件事他已经是束手无策了,只能依靠徐阶的丰富经验来挽回局势了。
“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眼下只有破釜沉舟绝地反击了!”徐阶眼露寒光,看的欧阳敬之不由一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