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弩重新站起,气息如虹,周遭气流自行避开,地下碎石往外翻滚。他气度沉稳,身上血迹被蒸干,白衣飘飘,黑发向后飞扬,自有一股气势握于手中。
“好好享受最后的性命吧,现在即使你自主出手毁了这青铜柱,如今也已晚了,做什么也保不住你的性命。”
赵弩开口,空气中气氛陡然转冷,寒意深深。
李昊战神情凝重,没有开口,思索着对策。
赵弩向他走来,一步步迈出,每步都似踏在人的心坎之上,只听得咚咚咚的声响,每步都很沉很稳,每踏出一步,他的气息便增强一分,说道:“能死在我这种状态下,你也足以自傲了,你真是一个天才,区区化形境居然能逼迫我到这种地步,不过我最喜欢做的便是扼杀天才。”
赵弩眼中透出无敌的信念,似乎只要他一出手,谁都阻挡不住。
李昊战暗暗咬牙,赵弩每走近一步,他身上的压力便增强一分,有种大山压在身上的感觉,使人透不过去来,又听得赵弩淡淡说道:“你想要怎样的死法?我尊重你,是大卸八块,还是凌迟除死?”
“你·妈的!老子最讨厌你这种装模作样的家伙,想死,成全你!”
李昊战大怒,一步踏出。
赵弩抬起一根手指,往前一点。
李昊战突然闷哼一声,背后绽放出一团血花,他咬住牙齿,向前狂奔。赵弩修长的手指连连点出,每点一下,李昊战背后便绽出一团血花。
噗噗噗!
李昊战背后已被鲜血染湿,口中也连连咳血,但他坚定不移地向前冲去,眸子很亮,赵弩每次出手,都让他躲开了要害,向着赵弩冲了过去。
两人距离只有十丈。
李昊战猛然大喝,手中金光大盛,空间一阵扭曲,一只黄金大手抓了出去,一把将赵弩捏住,欲一下子将对方捏爆。
赵弩神情平静,这黄金大手威力恐怖,已达八阶巅峰层次的战力,可他的护身战法乃九阶。
九阶与八阶,仅一线之差,却是天壤之别。
赵弩身上气息爆涨,一股股灵力向迸迸发,渗入黄金大手之中,肉眼可见,黄金大手之上浮现一道道白线,如裂纹一般,那白线纹越来越密,向外扩张。
“出来!”
李昊战大喝,另一口手张开摄向空中,但见一架巨大的弓弩从上方梁上探出头来,悬在空中,绑的一声,一箭射出。
赵弩被黄金大手抓住,还没脱困,冷不丁被这一箭射中,叮的一声,将他惊出一声冷汗,当即双眉倒竖,体内灵力汹涌而出。
一团金光大盛,黄金大手炸了开来。
李昊战眼神冷冽,搏鹰式打出,缠上赵弩,将之困住。紧接着那梁上的巨弩又绑的一声,射出第二箭。
赵弩冷哼一声,足下一点往后退去,黑箭射到地下,巨大的力量贯入地里,泥石一阵鼓涨,如是涟漪一般向四周扩散。
赵弩只觉得那缠在身上的巨蛇至柔至刚,他双臂猛然一撑,那巨蛇跟着涨大,待他力尽之时,巨蛇又接着缩回,始终牢牢都缠着他。
突然他眼前一晃,李昊战已冲到近前一丈,他冷笑一声,突然背后长出一双翅膀,他眼神登时被得锐利起来,神光烁烁,两道金色的雷光向着李昊战射了出去。
这是合体境的合体之法,将蛮兽的能力与自身结合,这种实力,即使遇上所结合的蛮兽,也能胜出一筹。
两道金雷一闪而逝,李昊战并不躲闪,也躲闪不过,被穿透身子,忽然脚下一晃,有种虚脱之感,但他仍咬牙支撑,一踏出。
两道金雷又一闪而过,穿透他身子,带出两团血雾。李昊战咬牙强忍,指尖划动,一枚乱字符冲出,赵弩有刹那失神。
嗖!
梁上,巨大的弩发怒,一道黑箭如龙射出,叮的一声,击在赵弩的护身战法身上,留下一个红点,第二个红点。
赵弩惊醒,出了层冷汗,指甲轻轻一划,嗤的一声,巨蛇被砍断,他速度后退。
李昊战不容他反应,运起战魔之眼,点燃其心中杀念,跟着心中幻想着自己是西凉皇,念头入侵。他并非见过西凉皇,但赵弩见过,所以对方一呆,有些不可思议。
趁此良机,李昊战控制着梁上那巨弩。
第三箭射出!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一支黑箭从巨弩箭口处探出头来。接着时间缓缓流动,那黑箭射向赵弩,一点点地挪近,跟着时间骤然加快,嗖的一声,黑箭失去了身影,只有淡淡的一道肉眼难辩的黑影。
赵弩六识何等灵敏,反应何等迅速,刹那间只觉得身体不由自主发出战栗,神志登时一清,看清眼前的并非西凉皇,而是李昊战,他几乎下意识地,把身体一扭,一支黑箭擦着射过。
没中!
赵弩暗松口气,又有些恼羞成怒,一只手向着李昊战虚空而去。
顷刻之间,李昊战只觉身体动弹不得,便知赵弩施展了那种名为玄黄之气的结构,但他早有准备,沟通言传之书,一眼便看透玄黄之气的结构,以固态战法的手法,筑建着普通的泥土结构,与那玄黄之气结构结合。
玄黄之气固然奇特,能至柔气,至钢似铁,但无论坚时的玄黄之气有多少坚硬,一但渗入杂质,结构便会变得松散。就好比打铁,铁匠打铁其实打的不是铁,而是铁块中的杂质,将其间杂质敲打出去,方能练成钢,神兵利器也是这般缎造出来。
充满泥土杂质的玄黄之气,结构变得松散,李昊战猛地一挣,那团困住他的玄黄之气登时炸裂开来,碎块四处纷飞。
赵弩见李昊战突然玄黄之气的封锁,大吃一惊。
李昊战脱困而出,不待赵弩有何反应,再没有所保留,双目之中亮起白光,是一道竖痕,光芒刺眼,带着一股凛人气机。
虚空恶灵刃!
李昊战的意识观想着那一刀,那一刀逐渐在脑海中呈现形体,隔着虚空,直接以念头入侵之法,劈入赵弩脑海。
赵弩身体剧震,鼻孔流出血来,噔噔噔地退后数步,精神意识轰隆隆作响,心中充满茫然,一时之间,竟忘了自己在做些什么,脑子很痛,却无论如何也记不起来,目中所及,尽是白茫茫一片。
突闻一阵破空声响,赵弩只觉身上什么东西破碎,眼前的一白茫茫片登时被撕出一道口子,一个人的脸孔迅速放大,向着自己撞了过来。
砰!
那人狠狠撞向自己的额头,他只觉得一阵眩晕,而后又是砰的一声,额头剧痛无比,又是猛然一撞,接着那撞击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集。
“啊!”
李昊战拼命拿头对着赵弩面门撞次,一次又一次,最终喀喇一声,赵弩额前裂开一道缝,一丝丝红的、白的液体流了出来。李昊战的头骨堪比二等本命兵器,如今赵弩护身战法被破,虽说肉身比之一些七阶八阶蛮兽可能还要强上一丝,却也经不住他如此蛮横地撞击。
赵弩的意识一丝丝失去,李昊战仍似疯狂一般拼命撞上他的脑门,直至将人活活撞得脑浆迸裂而亡。
一场大战下来,李昊战连番施展底牌,虽说总算将赵弩击杀,他也因此脱力,脑袋昏昏沉沉的,终于向后倒下。
他的背后是一片血色,而他的胸前却有着一个个血洞。
……
城头。
当西凉皇说出那番话后,整个气氛陡然一静,万初权呆呆地看向那高高在上的西凉皇,心中呢喃道:“赐我万里土地,封我为王?”
王?
万初权被这突然其来的一句话给震懵了,说起王,他想起了大周的那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连周帝都得以礼相待的齐王来。在大周齐王权倾朝野,实力冠古绝今,说一不二,没人敢拂逆半分,就连自己的父亲通伯候,在那位面前也得下跪。
区区一位候爷而已,在王的面前什么都不是,而自己居然有机会成为这样一个位高权重的人物,万初权怦然心动,几乎不经大脑就要答应了,但他也做到镇西军大统领之位,也决非是什么庸人庸才,也知此事非同小可,须得慎重考虑。
他丝毫不担心西凉皇说的是假话,堂堂一国之主,金口玉言,俗称君无戏言,说出的话定然不会有半分虚假,否则一旦开了先河,威望将直线下降,西凉国民俗彪炳,喜欢直来直往,最是看不起言而无信之人,如此一来,西凉皇一旦信口开河,指不准将会有可能动摇西凉皇的国位。
万初权心里清楚,只要自己答应,自己便是西凉国的王了,只是他思量甚多,自己一旦背叛大周,也就断绝了回头路。
一步天堂。
一步地狱。
就在万初权犹豫不定之时,西凉皇又开口了,说道:“万统领,你很有前途,我们西凉就需要你这种人才,只要你能助我西凉杀了这老家伙,那便是杀了一位胜己,这将是无上的荣耀,天大的功劳。”
西凉皇循循善诱,万初权只听得怦然心动,中心只有“无上荣耀,天大功劳”这两句话在脑海回荡。
天机见万初权面现犹豫,心下一沉,喝道:“万统领,莫要上当,快快助老夫将那结构链条轰出去。”
万初权只觉声音从耳畔炸响,脑海一清,说道:“是!”
西凉皇嘿嘿笑道:“万初权,你可要想清楚了,机会仅此一次,反正你在大周就算是位极人臣,顶天了也就是一个候爷,想要当王,那你得超越那个男人了。”
万初权心道:“齐王?那个男人我根本无法超越,是了,次此即使能带领星月城度过难关,顶天了在大周也就是一位候爷,若能到西凉那边去,今天斩杀了天机,有了这份投名状,这份天大功劳,日后成就定能远胜我父亲之上!”
万初权心中有大豪情,大野望,自然有更高的追求,岂肯放弃的道理,终于下定决心,决定把心一横,一不做二不休。他目光看向天机,冷冷说道:“天机,为了我的前程,只能牺牲你了。”
天机神情动容,说道:“你莫要误入歧途,如现下改变主意还来得及,方才你所说的话我当没听见。”
万初权嘿嘿冷笑,说道:“斩杀胜己,这是何等的荣耀。”
他慢慢拔刀出鞘。
天机心中焦急如焚,他死不足惜,只是他死后星月城定然会攻破,到时又不知有多少家庭要家破人亡。如今他力量全部被西凉皇三人牵制,再加上之前一场大战,早已伤痕累累,负了极重的伤,自身虚弱到极点,根本无力还击。
后面那些军士眼见大统领被策反都是大吃一惊,面面相觑,随即放下心来,他们是万初权的亲卫,对万初权极尽忠心,自然不可能拔刀相向,更何况若是他们的统领大人做了一位王,那他们也铁定能吃香的喝辣的。
“天机,你可以去死了,为了我的王位。”
万初权冷笑着举起了战刀,便要劈下。天机有些绝望都闭上双眼,等待死亡的降临。
便在此时,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你找死!”
随即当的一声,战刀被一物击中,万初权只觉双手发麻,忍不住退后几步,跟着一个拳头击来,他举刀一架,那拳头力量奇大,将他震退。
万初权抬头一看,见来人竟是李昊战,登时满脸震惊,叫道:“是你,你还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