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位于湖北西北部丹江口市汉江北岸的一个小山村,黄昏时刻,金黄色的晚霞布满了天空,杨灵很喜欢这样的黄昏,站在山顶上看着家家户户已是两层小楼的山村,白墙红瓦映衬着翠绿的小山,晚霞中炊烟袅袅,偶尔两声鸡鸣狗叫传来,朦胧的如人间仙境,安静的像个世外桃源!
杨灵家的房子后面是一座不算高的山,山顶上有她家的地,今年的地里种着红薯。这是个依旧平淡的黄昏,杨灵尾随着老妈去地里挖红薯,老妈挖出红薯,杨灵把红薯掰掉,把土甩掉,放进篮子里,把红薯秧放齐放好,抬起头,眼睛所及的尽头依然是绵延的八百里武当,盯着那画儿似的群山,杨灵满心的平静,可似乎今天的武当群山好像多了点什么,杨灵皱眉。
“老妈,你看武当山那儿好像就点不太一样哎”
“怎么了?”老妈没有抬头,继续着手里的活
晚霞慢慢由金色变成了红色,武当山顶却似乎隐隐的发着金色的光!
“金顶金顶,当然是发金色的光了”老妈抬头看了一眼,停下镢头,用刀把红薯割掉,这样可以让杨灵直接拣起红薯放进篮子里。
金顶,是叫金顶,可金顶是铜铸的呀,怎么可能发金光呢,要发也只能是发铜……呃……发黄光呀
收拾好了,和老妈坐下休息一会,再抬起头,那金光越来越亮了,似乎也离她们越来越近。
“是有点怪”老妈轻声说,杨灵站起身,那金光突然她冲来,光芒极度的刺眼,瞬间将她笼照,杨灵一声惊呼,伸手向老妈拉去,什么也没有抓着,只听见老妈惊慌的声音“灵灵,灵灵……”,睁开眼睛,老妈伸着胳膊向她跑去,却离的越来越远,只有老妈带着哭腔的声音还清晰的传来“灵灵……灵灵……”
杨灵昏了过去!
睁开眼睛,天还是一样的天,只是不见了熟悉的路,没有了低矮的草,“妈呢?妈呢?妈哪儿去了?”杨灵开始找,开始大声的喊,她沿着山梁找了一圈,也喊了一圈,没有,没有,都没有!山脚下也没有了座座白墙红瓦的小楼,没有了那熟悉的交错的稻田,没有了郁郁葱葱的桔树,这是哪儿?这是哪儿?这到底是哪儿?杨灵无力的坐倒在地上,眼泪流了下来,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记忆停留在老妈向她追来的那个瞬间,她无从知晓后面的事情,也不明白那道金色的光芒是怎么回事,更无力去探寻,天已经暗下来了,也许妈在山脚下的村子里吧,她沿着路向山下走去!
不知道跑了多久,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感谢月亮,还能让她看见脚下发白的小路,身后的山林传来几声她从来没听过的凄凉的鸟叫,心越来越慌,也越来越害怕,眼泪又掉下来了,杨灵别无选择,只能加快脚步,同时安慰自己:妈就在前面,妈就在前面等着我。
拐过一个不算大的山弯,不远的地方亮着她期待已久的灯光,伴随着隐隐的人声,杨灵心中一阵狂喜,冲过去,进入小院,房子的门开着,窗户上人影晃动,她边走边叫“有人在吗?”
“谁呀?”出来的是个男子,杨灵一下子呆住了,屋子里的灯光让她隐隐的看见一个发髻竖在他的头顶上,还穿着一个马甲似的上衣。难道我已经死掉了吗?这里是阴间吗?杨灵愣愣的看着,说不出话来。
那男子似乎也傻住了,好半天,才问“姑…姑…姑娘,你找谁?”
“我找我妈,我妈不见了”杨灵机械的答到,说到老妈,杨灵回过神来,其他的都不重要,先找到老妈要紧“我妈这么高,穿着一个藏蓝色的上衣,短头发,很瘦,你有看到过吗?”杨灵有点哽咽了!
“姑娘,别着急,慢慢……”‘来’字尚未出口,屋里出来了一位大妈,只是现在却望着杨灵目瞪口呆,大妈穿着件灰色的长裙,头顶上挽着两朵发花,其余的头发挽在脑后,大妈可能也被彼此不同穿着惊住了吧!
别无他法,杨灵开口“婶婶,这儿是哪儿呀?我和我妈去找我哥,但是迷路后走散了!”杨灵乱扯一个理由
“妈?妈是什么意思?”那位大哥问道,这次轮到杨灵目瞪口呆,想着刚才听到屋里有人叫娘,杨灵解释道“妈就是娘,我们那儿的风俗是叫妈”
“哦,我们这儿叫竹岩窝,姑娘,先进屋再说吧”大妈深呼吸一口,邀杨灵进屋。
外面起风了,刚才一阵跑,满身的汗,风一吹杨灵一个激灵。“谢谢婶婶”杨灵跟在大妈后面,进了屋!
屋里很是暖和,大妈端了碗水给杨灵,接过手来,暖暖的触感,让杨灵心里一酸,嘴上赶紧说“谢谢婶婶”
大妈笑笑“客气个啥呀,谁家能没有个难事呀,姑娘,坐下,慢慢说!”
杨灵依言坐下,喝口水,抬头寻问“你们今天下午有没有看着一个大概50岁左右的女的,穿着藏蓝色的上衣,短头发,很瘦,和婶婶差不多高”杨灵想了想又加一句“衣服可能和你们的有点不一样,类似于我穿的这种的”!
大妈摇头,那个男子摇头,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摇头,“我也没看见到”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杨灵低头看,对面是个瘦瘦的小妹妹,“他爹?”大妈开口,“没有”一个大叔从里屋走出来!
杨灵没吭声,低下头:那道光当时只是把我包着,妈是在后面追着我,好像妈没过来,可万一要是过来呢?
“姑娘,先别想了,外面天都黑了,现在着急也找不着人的,要不你先在我家住一晚上,明天再找?”还有其他的办法吗?没有,杨灵站起身来“那谢谢婶婶了,麻烦你们了”
饭前的这段时间杨灵弄明白了这个李姓的五口之家,李叔、李婶,大哥李垌,二哥李贵,小丫头小雪,小雪说:“大哥的名字是爹请村子里的秀才给起的,说垌是田地多的意思,二哥的名字是妈起的,说是富贵的意思,我的名字是妈说生我的时候天下着小雪,所以爹说那就叫小雪吧”!
晚饭不算丰盛,一盘豆角,一盘好像是空心菜,还有一盘鸡蛋和一碗通红的辣椒,“姑娘,吃吧”热情的李婶给杨灵夹了块鸡蛋,杨灵没动,转手夹给了小雪,“小雪吃吧,姐姐不爱吃鸡蛋,小雪多吃点,就可以快点长大了”
杨灵夹着空心菜,拌点辣椒,吃的眼泪直往下掉,不是因为太辣,只是,她中午在家也吃的这种蒜捣碎的辣椒,可没想到,12个小时还没过完,就已经物是人非。
“姑娘哪里人呀,要去哪儿呀”?耳边是李叔的声音。
该怎么回答?说是丹江口市江北人?说自己还是阳间的人,这儿真的是阴间吗?自己真的已经死了吗?可为什么手上碗里的饭菜传来温热的感觉?难道是新鬼的缘故?杨灵心想
“姑娘”?
不管了,等天亮了看看有没有太阳吧,传说阴间是没有太阳的!杨灵定了定神“我是汉江人氏,因我爹和哥哥外出做生意,两年没有音讯,我和我妈在家实在没办法,听村里的人说,有人看见他们在省城,所以我妈和我去找他们,只是中间迷了路,后来又走散了,就到现在这个样子了”
“省城?,你们省城叫什么呀?”李叔又问道。
叫什么?武汉?如果有这个地方难道我还真要去?难道人死了不是去投胎轮回?而是以另一种个体再次生活下去?杨灵有些为难又有点疑惑。没等回答相李叔,李婶说到:“他爹,你就别问了,你看姑娘正伤心着呢”!
“没事,也好,你们要是知道路可以告诉我,回头我还得去省城找我爹和我哥去,我们省城叫武汉”杨灵抬头说道“叔叔,婶婶,我叫杨灵,杨树的杨,百灵鸟的灵,你们叫我小灵或都灵灵就行了”
吃完晚饭,洗洗涮涮,收拾完,杨灵坐在床上愣着神,大妈来了,手上拿着叠衣服“姑娘,别想了,先睡一觉,明天让小雪先带你去这周围的村子找找你娘,也许你娘就在这附近呢,这衣服是我年轻时穿的,你要不嫌弃就先穿这件吧”
杨灵赶忙站起来,接过衣服,“谢谢婶婶,真是太谢谢婶婶了,给你们添麻烦了,谢谢婶婶……”杨灵鼻子酸酸的,有点语无伦次了
“别想那么多姑娘,人生在世就是来受磨难的,大家都一样,互相帮帮忙,能过去就都过去吧,折腾了一天,早点休息吧啊”大妈还是习惯叫她姑娘。
脱掉运动鞋,牛仔裤……“姐姐,你们那儿的人,都穿你这样的衣服吗?”小雪瞪着她那明亮的眼睛望着杨灵。
“是呀,很奇怪是吧,呵呵,如果你们去了我们那儿,大家也会奇怪你们的衣服的”杨灵一边和小雪说,一边拿起大妈送来的衣服,打开,左看看,右看看,不是很明白,穿身上试试吧,贴身的是一棉布衣服,从侧面用一根很细的带子绑着,中间这件很薄,没有开口的地方,直接从头套进去,外面这件就好弄了,一件长长的纱质的装饰外套,把裤子穿上,套上裙子,这裙子真够长的,还好杨灵不算太矮,终于穿好了,真够累的!
“呵呵呵…呵呵…呵呵……”杨灵扭头看去,小雪捂着嘴使劲笑。怎么了,我穿错了吗?杨灵愕然···
“哈哈哈哈……”李贵从外屋进来更是笑的猖狂。大妈闻声而来,拉开帘子,扑哧一下,也笑了起来,房间外面李垌在问:“怎么了?”,毕竟大男人的,哪好直间进女孩的房间!
“贵儿,出去,灵灵姐穿衣服呢,进来干嘛?”大妈赶着李贵出去,小子歪吊着嘴看着杨灵倒退出去,杨灵学着他的样子,瞪着他。
杨灵满脸的尴尬,不过这么一闹,心里倒是好受了很多,和大妈他们之间的陌生感也被冲淡了很多!把衣服脱了,重新穿:贴身的棉布内衣没穿错,裤子没有穿错,裙子是从胸部下去的,大妈说这叫束裙,杨灵心想难道这是长长长款的抹胸?那层纱衣套在束裙外,最后套上那件只有脑袋部位有开口的筒衣,穿好了,看看自己,如果把头发束起来,在衣服的遮盖下,整个就是一男人,“至于把自己包这么严实嘛!”,杨灵在心里嘀咕!
会穿衣服了,大妈笑着回去了,杨灵把衣服脱下来,躺下准备吹灯时,听到外屋李垌“嘿嘿嘿”的一阵笑。还真把自己当笑话了,杨灵一阵憋屈,“小雪,睡觉了,吹灯了啊”杨灵大声示意,这个大屋说人短话可是会被听到的!
“姐姐,明天不会再穿错了吧,呵呵!”
“臭小雪,还敢取笑我,你在一边看着的,知道我穿错了也不告诉我,还敢笑我”杨灵扑过去,拉着小雪,挠她痒痒!
吹灭油灯,躺下来,小雪抱着杨灵胳膊很快的睡着了,杨灵却无眠,那道光到底是怎么回事,最后那道光好像没有包着妈,那妈应该就没有过来呀,可万一妈过来了怎么办,家里爹和哥哥姐姐她们得多伤心呀,这儿真不像阴间,大家都很热乎,都有脚呀,还都要吃饭,都要睡觉···胡思乱想的,杨灵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