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现在每天都陪伴着赛特。在赛特的印象里面,从他受伤那天到现在似乎已经过去了很久。从他被送了三百余顿饭到满一年去了所谓的花园,赛特推测出应该每送来一顿饭就等于过去了一天。赛特现在就靠这些估摸着日子。
将近一个月过去了,赛特的伤势并没有明显的好转。缺乏治疗以及恶劣的牢房环境使他感到没有死去已经是万幸了。赛特在这一个月的时间内,无数次的想要站起身来。但是剧烈的疼痛让他在这个简单的动作上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今天,赛特决定一定要站起身来。在连续数了五次“一二三”之后,他强忍着伤痛,用手努力撑起他那残破的身躯。终于站了起来,疼痛让他不停地深呼吸着,然后他慢慢地踱了两步,最后还是坐了下来。疼痛依然让他难以承受。
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了,赛特已经可以走动了,但是依旧不能做太大的动作。他这几天不断在牢房中摸索着,嗅探着,他想闻出这潮湿的海风味道是从那面墙壁传来的,而这厚重的墙壁上,又有那条缝隙可以让他动手开凿的。在他的信念中,只要墙壁上有了一个窟窿,哪怕只有甲虫可以钻进来的小洞通向外面也足够让他逃跑了,只要破了这个封魔的空间我就可以为自己治疗伤势了,也可以用法术跑出这个黑暗的牢房了。至少我可以漂泊在大海中死去,也比在这腐臭不堪的牢房中死去要好千百倍。
可是令赛特失望的是,他已经在牢房所有的墙上都嗅探了一遍,没有丝毫的风吹入的感觉,没有任何更浓郁的海风气息,没有任何破损的墙面。一切都是那么的惊人的相似,赛特确信自己所处的牢房是梦魇岛城堡的一个内部房间。
赛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失望,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鬼门关前的这次闲逛也没有任何意义。但是怪不了别人,他痛恨自己的拖延症。谁叫自己在想到这个想法的时候没有立即起身查看牢房的情况,而是安逸的躺在牢房中等待时间的流逝。
就在赛特万念俱灰的时候,“叮叮叮叮”那个敲打墙壁的声音又开始了,这次比上次听到的还要更加清晰了点。赛特仔细的听着这个声音,他确信这是用某种工具在凿击墙壁的声音。他随着声音听去,这声音好像从底下传来的。
此时的赛特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那个人既然在凿击墙壁,那么他应该能肯定将墙壁凿穿了可以有进一步作为的,那如果我将地板凿穿到达他的那层去,说不定那个人愿意跟我一起逃出去。
赛特又想到了:“会不会是那个人只是无聊,或者根本没有任何逃脱计划。”但他很快就决定不去考虑这个问题。就算是一线生机,他也要尝试一下。
赛特开始摸索地上的石板,他希望可以找到一块相对破损一点的石板,这样可以省去他很多时间。摸索了半天,最后他决定使用被他作为厕所的那个角落的石板。因为长时间的尿液,多多少少会令石板有点腐蚀。虽然这会让他污秽不堪,但这对在这里已经待了一年多的赛特来说,已经不会在意这些细节了。
赛特拿出了他险些用生命换来的黑曜石碎片开始敲击地板。黑曜石的硬度虽然很强,但是牢房地板所用的石板也都是坚硬无比的,加上魔法的加持,要凿破这地板却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赛特先用力凿了几下,然后凑近了查看。在他所凿的石板上只有浅浅的痕迹。他用手摸上去,几乎摸不到什么划痕。但是通过仔细感受,还是可以感受到一点点的痕迹。可就是这一点点的痕迹,给了赛特更多的决心。因为赛特根本没指望过在几天内可以凿穿这坚硬的地板。在他的心里面,只要每天坚持,总有一天可以将这个地板凿穿的。
但是进度缓慢的让他难以想象,他花了很多时间去凿这石板,坚持不停的凿着,直到自己筋疲力尽,直到他的伤口又开始疼痛,他才停下了手。他摸了摸他的成果,很可惜的是,得到的依旧是一条浅浅的划痕。
就这样赛特每天在饭菜送来之后开始凿地下的石板,一直到自己筋疲力尽,连双手抬起都困难的时候才休息。
隐约就这样过去了一年的时间。在这一年的时间里面,赛特没有一天停止过自己的工作,那就是凿穿这地上的石板。经过了一年的努力,他已经凿穿了两层石板了。从声音上判断,最多还有两层石板就可以得到一条通往下一层的通道了。
赛特的伤势也完全恢复了,经过这一年的努力,赛特的体力和耐力,以及手臂的力量都有了明显的提升。相比开始的时候,他现在每天可以多凿很多时间。有次居然忘我到第二次送饭的到来,直到听到脚步声,他才停下来手上的工作。
“还有半年时间。或许还有三个月时间我就能将这石板全部凿穿了。”赛特心里想着:“不知道底下是怎么样一个人。或许只是一个无聊的糟老头子。但无论如何我都要将这石板凿穿,下去一探究竟。”
转眼三个月过去了,一如既往的赛特坐在角落凿击着地上的石板,只是在这天的这一刻,赛特的敲击声突然停了下来。赛特伸出手摸了摸地板被敲击的地方,他感觉到了,接下来的这一下很有可能是最后一下了。
赛特开始用手上黑曜石在已经被凿的很薄的石板上轻轻的划。他知道石板随时可以被凿穿,如果继续用力的话被凿穿的石板很可能掉到底下去,这样可能会引起较大的动静。
渐渐的石板被划穿了,从底下的透出了一柱光芒。虽然光芒十分微弱,但是对于长期处于黑暗环境的赛特来说,这点微弱的光已经令他欣喜不已。
但是疑问也开始涌上了他的心头:“为什么底下会有光?难道不是牢房?”赛特尝试着施展自己的光明魔法,但是没有成功。他依然处于密闭的封魔空间内。
他从被划穿的小孔内往下张望。底下攒动的火光十分的幽暗,隐约可以看到在墙边坐着一个人。但是完全看不清那个人的相貌和着装。这个人坐在那里让赛特感觉十分奇怪,总感觉这个人的轮廓有什么不对。但是自己一时又说不上来。
“一年多了,你终于打穿了。”那个坐在墙角的人开口说话了。声音很轻,但是在那么安静的环境中,在安静的声音都能听的很清楚。
“你是谁?你一直在注视着我?”赛特的声音已经十分沙哑,长时间没有说话,自己似乎连说话的感觉都忘记了。
那人笑道:“你天天敲我天花板,我不注视你,我还能注视谁呢?”
赛特回应道:“我是先听到你敲击的动静,才想到可以凿穿墙壁这个方法的。”赛特追问道:“你敲的怎么样了?你有逃出去的计划吗?”
黯淡的光线里,似乎看到了那个人摇了摇头,说道:“为什么要逃出去?这里既安静又有人管饭,我为什么要逃出去呢?”
赛特有些恼怒了,果然应证了他最初的想法,这个人只是一个无聊的疯子。他提高了嗓音说道:“既然你没有想过要逃出这里,那敲什么墙壁?”
那人笑着回应道:“安静的时间多了,总要弄出点声音,调节一下我的耳朵,顺便也可以看看有没有活人跟我一起在这个监狱里面。”
赛特翻过身躺在地上,他很失落,他知道这一年的努力算是白费了,恐怕要在想其他办法才可以逃出去了。
“小伙子你知道这里每年要送进来多少死囚吗?”那人忽然又问道。
赛特没有回答他。
“呵呵,小伙子不要太失望了,这里活着的囚犯很多,但是却依旧那么的安静,你知道为什么吗?”那人看赛特没有反应,继续问道。
……赛特依旧没有做声。
“那是因为他们的心已经死了,他们知道到了这梦魇岛是不可能在活着出去了,至少这几百年下来,没有一个人是活着出去的,所以他们自走进这里的一刻,他们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所以就知道随波逐流,没有任何的反抗了,直到自己的肉体真正的死亡。”那人又继续说道“而你,小伙子,或许是因为你来的时间不长,在不久的将来你或许也会跟他们一样,但是至少现在,你做了他们根本想都不会去想的事情,我很看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