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天的死气将天空重新掩埋,蔚蓝色的虚空只余无穷黑暗,一朵妖异的莲花在死气中沉沉浮浮。
花瓣的绽放还在持续,但是不同的是,庞大的死气上方,凭空多出数道身影,他们缓缓相聚浮现,其中一人不是张瑄又是何人!
眸中闪过思索,看着身旁浮现的数道身影,他嘴角露出诡异笑容。
“各位道友,你们来此是何意思?”
脸庞白净,身穿镶金银袍,双目如星辰般深邃,这是一位白袍男子,在他身后,那位向青灵所言离去的幽长老,此刻如仆人一样,正木然的站立在其身后。
微微转头,看着如今气息大变,甚至连生气都感知不到的幽长老,张瑄双目中闪过浓浓玩味,但是想着白袍男子的身份,他自然不会多问。
“我的来意,岂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
黑光包裹,身躯看不清分毫,声音如同九幽清冷,仅仅说出几句,便让虚空散发阵阵冰冷,仿若他是一块万年都融不化的寒冰。
眼眸闪过阴沉,白袍男子望着这道诡异的身影,他没有说话,一股无形的压抑开始在三人之间散发。
正当三人准备生起动作之际,下方的死气却不给三人机会,只见新一轮的变化开始再度发生,无穷的死气快速回缩,源头是那朵诡异黑莲!
周围漆黑一片,无边压抑显得诡异非常,缓缓伸出双手,却不见自己的五指,仿佛在这里,光明早已远离,时间也停止运转。
“这里是哪里?我又是谁?”
嘴角吐出轻声的呢喃,由此希望能够得到答案,不过可惜的是,等了数盏茶功夫,周围漆黑之景,除了黑,还是黑,他吐出的问题,显然不会有人給与。
与此同时,在外界!
三道犹如仙神般,驻留虚空连久,哪怕九天罡风扫过,也伤及不了他们躯体分毫,此刻三人正目不转睛的望向死气潮流,脸庞露出阴沉。
“喂,这是怎么回事,死气非但没有凝聚,反倒是消散了!”
在三人的眼中,只见无边的死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这是消散与天地之间,就像生机一样,而位于潮流的中央,那朵诡异黑莲,也迅速枯萎起来。
时间犹如无情的水,只会前进而不会倒流,无边的死寂中,千年光景眨眼而过,如果是心神不坚者,恐怕在这千年间,早已经迷失自我,不可自拔!
“不错,不错,轮回千年,在无数意识深处斩断前世,哪怕只是沾染些许,你都毫不留情,这样的心,委实恐怖!”
徒然,恒古的死寂中传来一道声音,声音由远到近,迅速在黑暗中传播。
抬起头来,望着前方未知的黑暗,冥玄双目再无当初的迷茫,瞳孔犹如深谭之水,平静而深邃,对这道声音的出现,他脸庞不起分毫讶色,仿佛早有预料。
“你便是我最后的执念?”
平静到极致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冥玄面目仿若雕像,话语吐出之际,无边的黑暗亦然响起阵阵回音。
对于这话,那个未知的存在好似知道蕴含的意思,语气中首次充满浓浓无奈。
“对,我是你的执念,而且还是你最后的执念!”
诡异的气氛自黑暗中流转,就在那道声音落地后,周围再度陷入万籁俱寂,好像那个未知的存在已经离开,而等待冥玄的,即是永恒的黑暗。
“既然如此………。”
深邃的双目不起分毫波动,手指对着前轻轻一点,犹如石头掉进水中,一霎那,周围漆黑的景色迅速变化,五颜的色彩重新浮现。
环顾四方,只见冥玄正身处于一间小房子里,这房子算不上豪华,也算不上简陋,此刻的他正站在房屋的一角。
“婆姨,这小子居然让你这么难受,等他出来后,我绝对不放过他。”
朴衣加身,嗓音厚重,这是一位中年汉子所言,此刻他站在一位妇人身旁,用满是老茧双手,在她鼓起的肚子上抚摸不休。
虽然口中骂道,但其眼眸中流出的慈爱,清清楚楚的表明,他其实并不生气,相反,还非常高兴。
“你呀,家里已经有了两个了,如今又来一个,我怕到时候,你连哭的心情都有了,哪里还像现在油嘴滑舌,说的这么好听。”
语气徒然一噎,中年汉子面容浮现尴尬,正当他准备解释一番,门外徒然响起娇弱之声,也是因为如此,他才从尴尬中得以解脱。
“爹爹,娘亲,我和弟弟回来了。”
顺着声音望去,在妇人与汉子的眼中,只发现两位身穿简朴,面容清秀的孩童,正慢慢向自己走来。
望着这俩孩童,中年汉子与妇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眸中看见了复杂,其实两人家里并不富裕,能够供应现在两位孩子已颇为不易,其中心酸岂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不过看着两孩子已渐渐长大,两人相聚露出勉励的笑容。
“呀,大哥哥,你是谁,怎么会来我家?”
徒然,只见站在中年汉子身旁的孩童,仿佛发现了什么,快速向房子的一角跑去,当来到这里后,他望着面无表情的冥玄,奇怪的问道。
“你能看见我?”
语气不带丝毫感情,深邃的目光看着面前这个孩童,冥玄心中升起了一股兴趣,要知道他经历无数前尘之意,已知道忆中之大概,然而能够看见他,甚至还能和他说话的,却是一个都不曾有过。
“豪儿,你在与谁说话,不要吓娘亲。”
在中年汉子的扶起下,妇人连忙走到孩童身旁,望着明明空无一物,但自家孩子还目不转睛看着,好似哪里有东西一样,由此,她脸庞迅速变的苍白起来。
“你这小子,居然敢骗你娘亲,看我不打你的屁股!”
身旁的中年汉子也是被弄得疑神疑鬼,见到哪怕被自己喝骂,也还是盯着那无人的地方,他连忙将其拉入怀中,挥了挥手,狠狠打了几下屁股。
“娘亲,爹爹,那里真的有个大哥哥,真的有!”
哪怕被打,倔强的声音也毫不服气,中年汉子见他这般,心中怒气升起,一股诡异的气氛开始在房子中弥漫。
“你这小子,如果还敢胡乱说来,今晚你就不准再吃饭。”
仿佛这句话得到了效果,那个叫豪儿的孩童听闻,连忙不敢再说话,将嘴巴闭的死死的,唯恐爹爹不准自己吃饭,不过从那双明亮的眼眸中,还可以看出他并不是真的服气。
“看样子,这最后的执念恐有变故!”
深邃的眼眸不泛起丝毫波动,哪怕面前的四人就是自己前世的父母姐弟,冥玄也没有露出任何情绪。
当中年汉子与妇人发现毫儿安静了下来后,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毕竟自己的孩子只有自己了解,要说豪儿说谎,他们绝不会相信,但是如果不是说谎,想到这里,两人浑身微微颤抖。
春来秋去,夏至冬终!
这一日,天空阴云交加,万物生气也在这一刻悄然退去,好似即将出现的东西,令它们畏惧非凡。曾经的房子里,那个中年汉子眉头紧锁,时不时的望向某间房间,脸庞喜悦和担忧相互交集,让人说出不来的怪异。
“啊、啊、啊、啊”
痛苦声不断传来,这不仅让他额头流下丝丝汗渍,甚至连身旁的孩童,此时望向房间里,眼眸止不住的好奇。
“哇、哇”
心中的焦急终于有了回复,一道婴儿的欢笑声从房间传来,听见声音,中年汉子脸庞露出喜悦,担忧之感,如潮水般褪去。
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位年过六旬的妇孺,神情颇不自然,当她来到中年汉子身旁,将手中的包裹递在身前。
“上天庇佑,恭喜当家的,娘子平安无事,生下的也是位白白胖胖的小子。”
小心翼翼的接过包裹,在里面,一位白嫩肌滑,双目不停转动的婴儿正在对自己笑,看见这一幕,中年汉子脸庞露出高兴。
“不知道我当讲不当讲,这小子………………。”
话语说到一半,六旬妇孺嘎然而止,好像她有着什么难言之隐。从高兴中回过神来,见妇孺这般莫样,中年汉子根本就没有过多思考,口中感激的说道。
“王大婶,如果不是你,这小子都不知道能不能来到这世间,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咬了咬嘴唇,妇孺见到中年汉子都这么说了,她也只是略微犹豫了一下,看着被抱在怀中,连一点哭泣都没有的婴儿,口中开始徐徐吐出。
“当家应该知道,这世上有些东西,是我们看不见的,然而哪怕我们没有看见,也不能说它们不存在。”
见中年汉子缓缓收起笑容,她突然摇了摇头。
“接生的事情,我做了大半辈子,但是像这小子,生来既不哭也不闹,简直闻所未闻。要知道,每个人生来便会对周围的事物感到恐惧与不解,因为刚刚出世的婴儿,心灵都是纯粹的,所以他们才会以哭泣和打闹来消除恐惧。”
话都说到了这里了,中年汉子自然明白妇孺的意思,望着怀中那双对外界充满好奇,连一丁点恐惧都不曾有过的婴儿,他的心,直往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