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所有的真相如澄清的黄河水一样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却恨不得自己变成那滩淤泥,永远的沉入到水底,感情的事情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明白,自己对韩伊诺的感情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可是事情发生到这种地步,孩子没有了,韩伊诺的心肯定也随着孩子的消失而消失。
“辰儿,我知道这些话你一时半会儿很难接受,但是妈妈真的不想看到你们父子两个人反目成仇。”见南宫风辰痛苦不堪的表情,徐小凤内心也如火烧水煮般煎熬。
为了不让徐小凤发现自己的反常,影响她身体的恢复,南宫风辰用最后一丝理智控制着自己那快频临错位的神经:“你身体不好,休息吧。”接着摇晃的站起了身子,脚带一丝疾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了房间……
夜已经黑得如王羲之的墨砚,浓郁阴森,秋露为干燥的空气喷上了一层雾气,沉闷压抑。
夜酒吧正上演着夜市的喧嚣,舞池里已经开始了年轻男女们的劲歌热舞,狂热的尖叫,迷彩的灯光,杂乱的舞步,扭摆的身躯,将酒吧的用途发挥得淋漓尽致,吧台的一角,南宫风辰两只胳膊和下巴颓然的搁置在台面上,眼神迷离的盯着面前的喝得只剩下一半的白兰地酒杯,没有一点光泽。
关上徐小凤房门的那一刹那,他感觉自己简直如同行尸走肉,失去了意识,忘记了疼痛,脑子里盘旋的只有那个被他用可笑的仇恨刺得血肉模糊的名字。
第一次晚上不用回家,第一次懂得什么叫做作茧自缚和自作自受,本来想用酒精来麻醉那颗已经被无情的事实戳得千疮百孔的心,可笑的是连酒都不买他的帐,几杯白兰地下肚,所有的记忆竟然还是那样的清晰。
“风辰,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把自己弄得这副样子?”
听到声音,南宫风辰慢慢的侧过脸,向正坐到自己身边的刘烨投去一双已经被酒精蹂躏得血红的眸子,挤出一个非常悲剧式的笑容:“烨,你怎么来了,来,我们一起喝杯,今晚不醉不归。”一边说一边将那半杯没有喝完的酒杯端在手里。
杯子还没举到唇边就被刘烨一手夺下:“别喝了,究竟怎么了,安妮说你今天情绪失控,一个人出来了,她怕你出什么事情,所以打电话给我,让我来劝劝你,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没事,不用你来劝,把酒给我。”南宫风辰说着就去夺刘烨手里的酒杯。
刘烨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萎靡不振的南宫风辰,在他的脸上,隐约还能看到两条浅浅的泪痕,心理不由得有些抽搐,究竟是什么样的打击能让一个一向坚强刚毅的南宫风辰难过成这个样子。刘烨两手搂住南宫风辰的肩膀,眼睛正视着他的脸,非常关切而认真的问道:“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南宫风辰撑着脑袋没有回答问题,只说了一句话:“我要喝酒。”
“喝酒能解决问题吗?逃避是办法吗?”边说边操起南宫风辰胸前的衣服,大声的呵斥道:“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给我振作起来。”
南宫风辰嗤了一下鼻,轻哼了一下,面上尽是冷笑:“男人,我确实不算个男人,她说得一点也不错,我卑鄙、龌龊、下流,在她的眼里我一无是处,甚至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刽子手。”
听到南宫风辰说到她,刘烨眼睛微转了一圈才反应过来他指的她是谁:“风辰,你在说什么,你和韩伊诺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听到韩伊诺的名字,南宫风辰终于抬起了两个充血的眼球真愣愣的看着刘烨,良久都没有作声。
“告诉我。”南宫风辰如此无助的表情,看得刘烨都忍不住心里泛疼。
或许是内心太过于压抑,亦或是现在的他是真的需要一个倾听者,对上刘烨真挚而关切的眼神,南宫风辰所有的苦痛和辛酸一时间冲毁了理智的堤坝,如海啸般涌在眼眶,撞击着他的泪腺,哽咽着声音说道:“烨,我现在真的好无助,好后悔,心好痛……”边说边抓着自己的胸:“这辈子她都不会原谅我了,烨,你说我应该怎么办,我究竟应该怎么办?”
声音里的苍凉和凄楚让刘烨心头都不由得生起一丝淡淡的哀伤:“风辰,你好好说,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
南宫风辰拼命的摇着头:“没有办法了,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她现在一定恨死我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南宫风辰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语无伦次的述说着自己这段时间的心理历程:“烨,你还记得吗,第一次见到她,她就坐在这个位置,那个时候的她很单纯、善良,干净的几乎透明,可是得知她是我父亲所爱女人的女儿,我就想着利用她,只因为我恨我的父亲,也恨她的母亲。而且那时我理所当然的以为凭借自己的优秀一定可以让她爱上自己,我想等到她爱上了我,我再把她甩了,让她如我的母亲一样品尝那种被人遗弃的滋味。”
“先前我以为她是那种娇惯的千金小姐,所以一开始对她没有什么好感,但却阳奉阴违的对她好,给她造成错觉,然而一个月的相处,她的自立、自信、自强无一不让我震惊,更让我觉得挫败的是,她竟然没有一点对我动心的迹象。”说到这里南宫风辰的头不由得沉了下去:“我不知道是她隐藏得太好,还是我真的高估了自己,特别好笑的是,渐渐的我发现自己的心越来越不听使唤,她的每一次微笑,每一个动作都会无形中牵动着我的情绪。”
“你发现自己爱上她了?”刘烨终于听明白南宫风辰话里的意思。
南宫风辰无奈的点头,继续用含糊的语气说道:“当时我心里非常矛盾,不知道应该怎样处理这种微妙的关系,在王遂的推波助澜下我和她发生了关系,那是她的初夜,可是她无所谓的态度却让我非常恼怒,后来王遂告诉我你帮我们看过,说我们是流水有意,落花无情,襄王有心,神女无爱,那十六个字烧昏了我的脑袋,也让我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我害怕她会突然之间从我的生命力消失,所以在完全没有征兆的情况下我拉着她去了民政局登记结了婚。我想只有这个办法才能将她留下,那些日子我内心恨煎熬,怕和她的眼神相撞,怕看到她的微笑,听到她的声音,所以一直不敢正面去解决问题。”
刘烨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句话竟然引出这么多的误会,原来人有的时候真的会好心做坏事。
“父亲回来,使我积压了十几年的恨意在瞬间爆发,其中也夹杂着对她的伤害,安妮的出现我以为我和她终于可以结束了,也想当然的以为我会和安妮破镜重圆,我努力的尝试着让自己回到初恋的时候,可是那天当听到她提出离婚的时候,我内心的恐惧再次涌起,也是那一刻我才终于明白爱一个人不在时间的长短,在于的是她在你心里到底分量有多重。因为知道她决定的事情是不可能改变的,也明白她的果断和决然我根本没有办法改变,所以无能为力和占有欲遗弃产生的时候,我所能做的,除了伤害还是伤害。或许是她太优秀了,优秀到我开始怀疑自己是否配得上她,也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卑,因此当确定自己真的爱上了她,得到了就非常害怕失去,故而就努力的想要握紧,然而越是这样,对她的伤害就越大,发展到现在便再也没有办法补救了。”南宫风辰两手十指插入发间,面上的表情十分的痛苦。
“不是她太优秀了,而是你放大了她的优点,因为你觉得自己能给她的她全部都拥有,所以你觉得自己不被需要,对吗?”
再次微微闭起眼睛点点头:“所以本来今天晚上我准备告诉她,我爱她,希望她可以原谅我的,可是……”声音渐渐低到听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