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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奔跑吧罗旭

太阳已经落到地平线,月亮还没有升起,天色昏黄黯淡,原本就安静的城市此时更是静得可怕,如死寂。与变异蜘蛛的战斗落下了帷幕,罗旭带着一身疲惫和饥饿感离开超市。傍晚时分,是时候该回家了。

从超市到住所,要穿过白天时那片异常平静的森林。森林虽然是新生的,但异常广袤,而这座城市中,树木植被无处不在,随处都在森林之中。

这片森林对罗旭来说,太过于突兀。因为在那天夜里,也就是自己二十一岁生日的当晚,2112年12月21日,自己睡觉之前,整座城市可以说,还是“光秃秃”的,是一座纯粹的人类建造的城市。钢筋水泥、道路建筑倒是随处可见,绿色植被却并不多有;而自己一觉醒来之后,整座“死城”生机盎然,充斥着绿意,被森林植被包围着、吞噬着。

根据罗旭的推断,自己一觉睡了一年多的时间,这很诡异,但更诡异的是,一觉醒来,沧海变桑田,城市变绿洲,一片森林从无到有也就一年多的时间,而且还郁郁葱葱、枝繁叶茂的,实在是令人难以理解。毕竟森林的树木不是城市的建筑,不能通过人类的劳动和工具来加速建造,一天建楼或一年建城的事情可以有,但森林树木的生长可不是人类劳动和工具所能控制的,再强的催生剂也该有个限度,更何况这里没有人类,除了罗旭自己。

不过,这一切现实都展现在罗旭眼前,也只能接受,就像自己新生的左脚和获得的超能力,还有那些身躯庞大的老鼠与蜘蛛……无法彻底想通,只能将这一切归结于那场莫名其妙的核爆炸,整个世界一定发生了什么改变,改变了一些什么。

踏入这片年份不久、连落叶残枝都很薄的森林,罗旭抬头望去,粗壮的树木枝干高耸、枝叶繁茂。它们在白天时尽情地沐浴正午阳光,在傍晚后遮挡了夕阳下为数不多的光线,使整片森林提前笼入了夜幕。目光前探,越往森林深处,越往树木高处,越是黑暗——黑压压的一片。

“奇怪,这片森林太安静了,怎么看不到任何动物?”罗旭自言自语着。

这时他才注意到,白天时就没有在森林中看到任何飞禽走兽,连昆虫爬虫什么的都没有看到过。那些大老鼠的出现有些远离这里的树木,更接近于一些城市建筑,而蜘蛛精们则是都呆在超市中,没有在森林里安家落户。它们是有意避开这片森林吗?难道说,这片森林里有什么可怕的存在?是什么让它们忌惮呢?罗旭不禁想到。

丝丝凉意从呼吸和皮肤的毛孔中渗入罗旭的身体,重生后敏锐的警觉和五感全开,罗旭能够感觉到这股凉意中透着一股诡异,而且还有一抹压抑的血腥,好像有什么充满野性与嗜血的东西正在黑夜中苏醒,从黑暗中爆发。

“快跑!”一个念头在心中闪过。

没有多想,罗旭拔腿而奔。他的眼睛明亮,已经适应了夜幕中的森林,看来极限人类赋予了他夜视的能力;他的脚步飞快,他的头脑清晰,在树木与树木间穿梭,没有枝叶树杈的阻拦,一路奔跑,身形连贯没有停顿。

突然!罗旭身体一颤,他能远远地感觉到,头顶上空、身后一股漫天的压抑与危险汹涌而来,带着浓浓的血煞气息,这种感觉无比清晰,即使不去看也能感受得到,从头皮到后背的麻木刺痛感觉,那是无数道锐利杀意的目光,仿佛化成利剑与尖针割裂穿刺了自己的身体。

这种感觉曾经在罗旭刚刚参军不久,初上战场的时候,在面对敌人的刀枪武器时曾经有过,但随着战斗经验的累积和对生死伤痛的麻木,这种感觉已经淡化了,有些久违和陌生;这种感觉也在罗旭刚刚与变异蜘蛛们战斗时有过,特别是面对成千上万只绿幽幽的眼睛时,这种感觉尤为清晰。不过,那些时候都是直视面对危险才产生的,但现在,即使没有看见,单凭感觉,也能知道危险的存在,快速地靠近自己,比什么刀枪武器、变异蜘蛛更危险的存在!

“吱……吱……吱……吱……”

呼啦啦——呼啦啦——呼啦啦——呼啦啦——!

刺耳尖锐的叫声在空中密密麻麻地响起,夹杂着连绵不绝拍打翅膀产生的呼呼风声,响彻死寂的森林。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近。罗旭猛地抬头朝空中看去,瞬间冷汗布满额头。

蝙蝠!数不清的蝙蝠!无数的血红色眼睛在黑夜中闪着幽暗嗜血的光,一道道黑色的身影如秋日落叶一般从树木的茂密枝叶处纷纷飘落。几乎所有的树木都在“落叶”,仿佛一时间秋天已经来到。然后“落叶们”动了,开始滑翔、飞翔,汇聚一处,越聚越黑,如黑浓浓的乌云一般混混沌沌地朝罗旭压来,速度飞快地压来!

“见鬼!”罗旭大惊,一边咒骂着,一边速度全开,拼命地飞奔,“我擦!今天出门果真是没看老黄历啊!刚打完蜘蛛精,又要斗吸血鬼!妈的!”

奔跑!奔跑!拼命地奔跑!

罗旭浸身于夜幕之中,上身是破碎的迷彩服、防弹衣,下身是贴身的四角短裤,肌肉在绷紧和舒张之间,奔跑地速度飞快。绕过粗壮的树木,撞穿茂密的灌木丛,避开黑洞洞的废墟建筑,踩着报废的汽车高高跃起,全身曲卷翻滚避过纵横的枝叶……

罗旭的身上出现一道道的划伤割伤,然后在超能力的作用下快速地愈合,但是血液的流出、血气的飘散,让他身后黑压压的蝙蝠大军狂躁不安,穷追不舍!如乌云般越聚越多、越积越厚,不断地有苏醒的蝙蝠加入追击可口美味的飞行队伍行列。

“擦!”咒骂了一句,或者说是一个字,因为罗旭看到前方的空中也有大片的蝙蝠朝自己袭来,冲在最前头的一只已经近在眼前。

“喝!”抽出身上最后的武器,一柄军用匕首,罗旭大喝一声,猛地砍去,银光划过。

叮!

一声如金属撞击般的清脆响声,冲在最前头的那只蝙蝠被罗旭的大力给撞飞出去,但没有被匕首劈成两半,甚至连伤痕流血都没有。

“我勒个擦!”罗旭咬牙切齿地咒骂着,看着那只蝙蝠扑扇着翅膀再次朝自己冲来。

这他妈还是蝙蝠吗?身体居然比钢铁还坚硬,连超合金的匕首都拿它没办法!罗旭心惊地想到。这蝙蝠的硬度已经远远超过了之前的那只巨型蜘蛛,虽然体型和普通的蝙蝠差不多大小,但拥有如此彪悍的防御力,而且拥有如此茫茫多的数量,难怪没有其他动物敢在这片森林中出没,这里就是变异蝙蝠的地盘,任谁进入它们的领地都会被吸成人干儿、动物干儿、各种干儿,甚至连尸体都会被吃掉……特别是在黑夜,它们醒来要觅食吃饭的时候。

“妈的,只能绕点远路了!”连一只蝙蝠都对付不了,更何况是迎面扑来的一大群。罗旭看着那一只只朝自己飞袭而来的獠牙利齿、血眼黑翼,心悸和郁闷之余,只能无奈地硬着头皮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接下来,原本身后和面前的蝙蝠胜利会师,组成更庞大的掠食大军继续开始不知疲倦地追赶罗旭。罗旭一个人在前面逃,身后是无数的、铺天盖地的蝙蝠食客,偶尔会有几只从罗旭的正面扑来,张开血嘴就咬,结果吃了一顿合金匕首大餐,倒飞着撞在树上。

领着变异蝙蝠们在森林里饶了一个圈儿,罗旭感觉自己好像惊动了这里所有的居民,它们全都叫着飞着,都想要咬上自己一口似的。终于,冲到了森林的边缘,看到了那些随意停靠、破烂不堪的报废车,看到了更多的建筑和道路,罗旭感觉心头的压抑稍减几分。不过好景不长,或者说罗旭的霉运还在继续,就在他即将冲出森林的一刻,又一波拦路蝙蝠朝自己冲来!后有蝙蝠总大军,前有拦路先锋队,两旁除了树木就是碍事挡道的建筑废墟和报废车辆,根本不利于自己绕路甩开它们。

“妈的!又要拼了!”

罗旭打定主意,他没有在意自己为什么要说“又”字,也不会在意自己今天到底爆了多少句粗口。在经过一辆报废汽车的时候,罗旭抬起一脚飞踹过去,砰的一声,踹在汽车车门的连接处,然后猛地一拽,将汽车的车门给扯了下来。握住车门的里门把手,罗旭将车门挡在身前,作一个简易的盾牌,然后朝着那群蝙蝠的拦路先锋队就冲了过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罗旭大叫着,奔跑着,突进着,冲撞着。

砰!砰!砰!砰!

变异蝙蝠的拦路先锋队如枪林弹雨般撞击在罗旭的车门盾牌上,被撞飞,也将车门的表面砸出一个个凹坑;如浪潮般冲击与罗旭擦身而过,在他的身上、衣服上留下了血痕、划痕。

“我擦!”罗旭全身青筋暴起,顶着黑压压的蝙蝠狂潮,伤痕在超能力的作用下愈合,又不断地重新出现。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眨眼之间,但罗旭感觉异常的痛苦难熬,如同经历了战场上枪林弹雨的冒死冲锋。身体在流血,内体的血液也在沸腾,疼痛与死亡的威胁让罗旭所有的力量在这一瞬间爆发,就如同对巨型蜘蛛最后一击那样,“给我破!!!!”

轰!

一股无形的力量冲击从罗旭体内喷涌而出,瞬间爆发,连带着手中的车门盾牌和前方的蝙蝠狂潮统统被这股力量冲破、冲散,震出老远!豁然间,罗旭感觉自己的前方无比空旷宽敞,但自己的身体却变得异常疲惫,仿佛力量在那一瞬间被全部抽空一般,比战胜巨型蜘蛛时还要乏力。但危险还没有解除,蝙蝠大军就在身后,罗旭咬紧牙关,拖着疲倦的身体继续奔跑……奔跑……

住所近了,已经映入眼帘!一百步……九十步……罗旭大口地喘息着,脸上的疲态被微笑取代!五十步……四十步……那车库的大门就在眼前!二十步……十步……到达!

罗旭按动暗锁,拽开车库的大门,一个闪身钻入,然后猛地一拉大门,砰地一声,大门死死地关上了。

“呼——呼——”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着车库大门,罗旭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得救了……”这是他第一个念头;“这大门很硬的,加厚的合金装甲改造的……”这是他第二个念头。

然后,没过多久,车库大门上响了起噼里啪啦的撞击声,犹如暴风骤雨倾泻而下,一直在响,不停地响,声音越来越大,大门震动得厉害,久久没有停息。

“呵呵,呵呵……呸!”吐出一口血水,罗旭惨淡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不知是自嘲倒霉的苦笑,还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妈的,今天真他妈倒霉!呵呵,妈的,我还活着!哎哟!”

罗旭疼痛地叫了一声,低头一看,一只半大的变异蝙蝠居然咬在自己的肩膀上,锋利的牙齿贯穿肌肉,直伤骨骼。妈的,刚才那么危险混乱的场合,浑身疼痛疲倦,居然没有发现自己身上还吊着一只小吸血鬼,白白便宜它了!

“我擦!”罗旭一把抓住蝙蝠,猛地一拽,将它从自己身上扯下,一道鲜血从肩膀上飞溅而出。

“吱——吱——”蝙蝠尖叫着,在罗旭手中不停地扭动。

“妈的,居然是只小崽子。小子,敢吸我的血,算你走运!不过,贪婪是会死人的!”罗旭咬牙切齿道,然后猛地一用力,一把将蝙蝠攥死在手中。

蝙蝠的叫声戛然而止,罗旭还不放心,毕竟它们的身体实在是太过坚硬,防御力太高,所以又加大力量攥了攥,仿佛要把自己刚才的倒霉和仇恨全都发泄在这只蝙蝠小崽子身上。直到手中的蝙蝠死得不能再死了,罗旭才将它的尸体丢到了墙角。

“贪婪是会死人?不对,你不是人,那死鸟吗?好像你也不是鸟……管它呢,反正你死了。”

这个时候,撞门的响声已经弱了很多,看来那帮蝙蝠拿车库大门没办法,所以就放弃了。

已经安全到家,罗旭倒是不担心住所的坚固和防御,毕竟这里的一切设施都是经过自己改装过的,玻璃是防弹的,门和墙体也都是加厚、加固过的。这一切本来是自己参军后的一时兴起,也为了预防战争对这里的破坏,不过没想到是,这幢住所很幸运的躲过了战争的轰炸和破坏,防护措施之前没有派上用场,但现在却起到了作用。

“呼——呼——”

坐在地上休息了好长时间,直到撞击大门的声音不再响起,罗旭才支撑着站起身来,身体稍稍恢复了一些,但依旧有些虚脱乏力,而且很饿。家里是没有什么吃的,没想到今天出去吃了顿饱饭,结果被一路狂追狂杀,到头来又饿了。

怎么办,吃点什么呢?罗旭下意识地看向地上那具蝙蝠尸体,皱了皱眉,心中想道:是不是该把它当晚餐呢?它咬了我,吸了我的血,那我再吃回来也是应该的吧。而且还被它的同类追杀了一路……就是不知道这东西能吃吗?好吃吗?

罗旭拎起蝙蝠尸体的翅膀:“这东西跟老鼠相比,哪个味道能更好一些呢?”罗旭吃过老鼠,也吃过其他的一些动物,但从来没吃过蝙蝠,“不会有毒吧……”

有毒?!想到这个词,罗旭突然间停住了,看了看身上的伤口,特别是刚刚被咬过的那处,已经在超能力的作用下完全愈合,连伤痕都找不到了,而且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

“呵呵,真是不错的能力,连伤药和绷带都省了。而且,好像没有中毒的症状,是这家伙没有毒,还是我身体有解毒的能力呢?我不会变成吸血鬼吧。呵呵,不过我现在的超能力,跟那些电影里的家伙也差不多。”

罗旭自嘲地笑了笑,现在的自己,重生之后的超能力,除了不吸血、不怕光之外,其实和那些电影、故事中的吸血鬼很像,拥有近乎完美的人类身体和力量,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和他们一样不老不死呢?这是一个有趣而荒诞的念头,不过现在的自己确实年轻了不少,可能是因为重生之后,自己没有以前那样颓废了吧,瘦了,开朗了,也精神了许多。

罗旭拎着蝙蝠尸体,看着它那副令人恶心的狰狞死相,好没胃口:“还是算了,这东西比合金还坚硬,我可没有那么好的牙口。”说着,又将蝙蝠尸体丢到墙角,“给你留具全尸,继续在那儿死着吧。”

没有吃的,只能饿着肚子,罗旭拖着疲惫的身体,走上楼梯,准备上床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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