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铛……”
清晨,如雷的钟声,随着天色渐明,像远古流传下来的梵音,震荡着天火城的每一寸土地。睡得正香的乾刃,被第一声钟声惊醒,好久没有安安心心睡过一个好觉的他,梦里正吃着母亲做的炖鸡腿,就被这让他烦躁的声音惊醒,再怎么也睡不着,气得他破口大骂几声,然后起床随便收拾了一下,骂骂咧咧的走出了客房。来到一楼,乾刃看见酒楼的老板已经在带着伙计们打扫卫生,很生气的走了过去询问。
“老板,这钟声是怎么回事?”乾刃因为没睡好皱着的眉头,以及那因为美梦被惊醒极度不满的语气,让酒楼老板以为他要翻脸不认账退房。
“哦,客官,看来您是第一次来我们天火城,这钟声几十年了,都是每天随着天亮响起,代表着天火城仍然安宁。”老板小心翼翼的解释了一下。
“哦,还有这么个意思啊,但是要是每天累得半死不活的,大清早就被这破钟惊醒,不得短命几十年啊!”乾刃一听这解释,貌似也合理,战乱年代嘛,有点心灵上的安慰总是好的,但好归好,它还是打断了自己的美梦,乾刃当着酒楼老板的面就说,才不管酒楼老板的脸色瞬间变得多难看。
“老板,给我准备些吃的,我有事要出去。”乾刃是真不管老板的脸色,昨天说好的一个金币管七天,必须是好吃好喝的,所以这吃早饭,是他应该有的待遇。
……
天火武校大门口,吃饭早饭的乾刃来到了这里。盯着天火武校四个气势磅礴的大字和那大气恢弘的大门,心里百味陈杂。如果自己从小也有天资,如果自己不需要赫塔的传承也能成为武者,那自己会不会也有这样一所容纳自己的学校?
可是,没有如果。
天火武校庞大的校门大敞着,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连条看门的会汪汪的那种动物也没有,显得有那么点怪异。大门旁边不远,就是一座很高的建筑,这建筑之上,悬挂的就是那每天震撼天火城的铜钟,只不过在乾刃的角度,看不到塔顶的庞大铜钟而已,他还以为是这学校的瞭望塔或者箭塔什么的,他更不知道,苏烈在这硕大的铜钟面前,拉动敲钟的木槌无数次。
“怎么一个人都见不着,难道我来得太早了?不管了,进去看看。”这个时候天火城也不过刚刚亮透,随着各处做早饭炊烟逐渐飘荡上天空,这座海澜帝国三大都城之一的巨大城池渐渐活络过来,但此刻确实是有点早,大街之上仍然空荡荡的,见不到一个人影。
乾刃这么早就来到了这里,除了因为被钟声惊醒的原因之外,更多的是因为心里激动,想想六年没见的小夜不知道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他的心就犹如被一万个人拿着针在戳一样的难耐,站在门口,乾刃都在幻想着等会见到小夜的情形,是先来个火辣辣的拥抱呢,还是直接上去抱着他家小夜就啃呢?
“站住!”
因幻想走神的乾刃,右脚跨进大门线,突听到这两个字在耳边响起,让正沉溺在对小夜的思念和憧憬的他差点魂魄出窍。乾刃扭头向左,只见一个略有驼背的老头,在距离他两三米远的地方,慢慢靠了过来,边走近还边质问:“你这小子从哪里来的,胡乱往学校里闯?”
老头看起来很老,比赫塔还要老很多,虽然身躯有些微微驼背,但声音中不容抵抗的威严随着他靠近的身体一起压过来,让乾刃感受到了一种犹如当年他被赫塔丢在森林里,独自面对数百嗜血红狼的恐惧,并且乾刃还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这老头好像就不属于这个世界,而像来自异界的人,不带一丝烟火气息。
“明明刚刚没见着人的,明明没有人的。”乾刃瞬间冷汗浸湿脊背,自己初级元素武将境界,这老头子瞬间就出现在自己身边,自己根本没有丝毫察觉。进武校大门前乾刃还到处都没看到有人,刚踏过这大门线呢,这老头就冒了出来,这老头,从哪里冒出来的?
“哦,老人家您好,我是来这里找两个朋友的,叫钟灵夜和苏烈,不知道方不方便?”乾刃虽然怪异和恐惧,但冷莎多年的文化教育,以及见惯了赫塔那种不要脸和不讲理,乾刃还是很快的收回了刚踏进大门线的右脚,平复了一下心境,老实的回答起老头的问题,礼貌的态度,让人看不出真假。
“嗯?”
那老头,在听到乾刃说钟灵夜这个名字之后,那深邃双眼一动不动的盯着乾刃,直看得乾刃直发毛才开口说了几个让乾刃差点腿软一屁股坐到地上去的字:“你叫乾刃?”
“您……您……怎么知道?”老头的话让乾刃大惊,刚刚那股冷汗没干,这一股冒出来的冷汗,更是差点连裤子也侵湿。
“小夜告诉我的。”老头见乾刃的反应,心中有了底,收回目光,神情变得更加深邃。
“哦,您是……?”乾刃暗舒一口气,抹了把冷汗。
“我是个敲钟的老人!”老头并没直接回答乾刃。
“敲钟?难道清晨响起的钟声,是您敲的?”乾刃突然想起吵到他睡觉的声音,有点微怒。
“本来应该是苏烈敲的,但他去参加交流大会了。”老头转身,准备离去,也不招呼乾刃。
“那小夜呢?”乾刃急了,貌似这老头,跟小夜和苏烈两人的关系不浅,赶忙几步跟了上去。
“代表天火武校,去参加武校交流大会了!”老头没回头,那稳淡没有一丝烟火之气的声音,让略显驼背的身影显得更加出尘避世。
“这……,大概要多久能回来!”乾刃很失落,本来兴致勃勃的以为可以见到日思夜想的小夜了,哪知道是这结果。
“以你初级武将的境界,全力赶路,脚力好点的话,也不过就三五天就能到帝都,还能看到大会后程比赛,何必等他们回来?”那老头忽然就转了身。
“脚力?把我当马了怎么的?”乾刃暗中嘀咕,刚刚微怒的情绪,更加浓重。
“老人家,您莫不是骗我的吧,难道苏烈这混蛋,乘我不在,把小夜……”乾刃大惊,突然想到某种可能,暴怒的情绪开始有点泛滥。
“啪!”
身为初级元素武将的乾刃,根本没有任何反应,脑袋瓜子上就被狠狠一巴掌。
“小混蛋,脑子里装了什么东西,我骗你干吗?小夜为了你这混蛋,整天晚上在钟楼上修炼,走上我都难以控制的路径。你还在这怀疑她的忠诚,气死我了,你得马上动身,前往帝都,解决这个问题,要是她出了问题,我宰了你!”老头瞬间变脸,暴怒的大吼模样,把刚刚那归隐山林不食人间烟火的沉稳形象完全破坏,喷出的唾沫星子,让乾刃那刚刚被冷汗侵湿的衣衫,湿意更重了几分。
酒楼。
“老东西,跟赫塔一个龌龊样,非要装得清高……”
“喷我一脸唾沫星子,还打我……”
“整天就知道敲钟,迟早有一天没人给你送终……”
“要不是看你是个驼背,眼看就要入土的老废物,我一巴掌怕死你我……”
……
时候还早,酒楼里并没有前来吃饭或者住店的客人,回来的乾刃毫无顾忌的在酒楼老板那看傻子的眼神中咒骂着刚刚打了他一巴掌的敲钟老头。
直到骂累了觉着没劲,乾刃才细细的想了想,从老头喊钟灵夜小夜和说什么修炼路劲来看,这老头应该就是小夜和苏烈两人曾经来信中提到的老师,想想这些,乾刃意兴阑珊的闭上了嘴巴,不管旅店老板的眼神,与桌上的茶杯斗起了劲。
“他没出来吃早饭吗?”乾刃问酒楼老板。
“是的,没出来客官!”
“给我找点纸笔,我写信!”
少许时间之后,乾刃把信交到了旅店老板的手上,信中说的很清楚,翼孤星要在这里好好修炼,一直要修炼到能杀死翼天的程度为止,然后等着乾刃,因为乾刃说会帮他杀人,更因为翼孤星说过他们是兄弟。
“留给他,出来之后给他,如果金币不够再找他,但是记住,不要打扰他!”留了封信之后,乾刃离开天火城,飘花溅玉疯狂施展,放开了脚力,一路朝海澜帝都奔去。
帝都,皇家武院演武场。
“呵呵,西单,想不到几年不见,你竟然已经成长到如此境地,我自知不是你的对手,但还是要跟你打一场。”龙渊那充满玩性的脸上,此刻,也充满了倔强。
在经过十天的比赛,只是高级元素斗者的他,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错,终于,龙渊站在了西单的面前,从小一起长大而又分别了六年之久的伙伴面前,而且龙渊知道,西单是这一届参加帝国武校交流大会的最强者,他自知不是对手,但,他也有骄傲。
一起进入武校的六人,如今竟然只有他一个停留在斗者境界,其余人都已经进入武将境界,尤其是西单,据说,距离能者,一步之遥,是此届交流大会的最强者。这让龙渊很受打击,他承认,进入武校六年来,并没有尽全力的像小白那样拼命,而且老师对他的天赋从来没有否定过,并且耐心十足的教导着他,他却一直这样的浑浑噩噩。如今,面对伙伴,他的老师的良苦用心终于有了回报,他的心开始后悔。
“回去之后,我会改的,我会跟老师好好学习的!”龙渊心里呐喊着,以至于手里那没有开锋的战刀都有点颤抖,泛起阵阵金光。
“来吧!”
西单手里的是剑,一样没开锋的剑,帝国武校内部交流,当然不会允许有人命事件发生,所以,比斗用的全是专门为交流大会打造的武器,都是没有开锋的武器。十天来,近千的学员经过激烈的比斗,如今也就只剩下两百来人,龙渊哪知道这么快就遇上了西单,他看过西单的战斗,西单每一场都胜得简单,简单到让对手绝望,因为只需要眨眼的功夫,西单的剑,就会指在你的咽喉之上。
能容纳数万观众的皇家武院演武场,只有十个比赛场地,因为这需要很多战王以上的强者,维护着每个场地不被毁坏,以及控制着比赛中不会发生惨剧。龙渊十天来,战了五场,也就是每两天一场,每一场,对手的强大都出了他的意料,虽然比赛用的武器都是没开光的,但那厚重的力量拍在身上,也会带来很大的震伤。所以,此刻能站在擂台之上与西单对阵,龙渊浑身上下的钝伤,让他拿刀的手,都有点颤抖。
“你的刀,不稳!”西单的话很飘逸,手里没开锋的剑,斜指地面,让身形显得更飘逸,在龙渊的眼中,西单此刻就像一个活在风中的轻盈天使,轻盈到他难以捕捉到这天使的任何气息。
“但我的心,稳!”龙渊说,脸上倔强的光芒,愈发浓烈。
“那来吧,为了村庄安稳!”西单干脆无比。
“为了村庄安稳,看刀!”龙渊颤抖的手,带着金灿灿的光芒,拌着他狂暴的呐喊,从擂台的这头,不顾一切的向西单那头卷去。
看台之上,看着西单和龙渊对决开始的徐家家主徐璈,眼中的光芒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