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追踪者把翼族霸占羽民国的消息告知流觞,正如席城所说的那般,羽熙果然逃到丹穴山的凤凰宫求助,到时能如席城所说的计划,毫无漏洞让凤族一败涂地,倒要看看凤族怎样攻无不克。
流觞很快来到火焰池,看着彗蚀剑养着席城的元神,他满脸诡异的笑容尽在神情上,“叔,翼君冷越已攻占羽民国,剩下的我们等翼君冷越形成包围圈等修寒上勾,重振叔的魔族威风。”
剑内的席城已是听见流觞所说的激动,很是冷漠地问道,“西海水宫怎么样了?”
流觞听到这里,本不想和席城说起翼族失败而退的消息,生怕影响席城修复元神的进度,但他已是问起这事,怎有不答的借口,“叔,翼族大败而回。”
席城不痛不痒地问道,“哪里出了错?庞大的雷蝎兵竟是不敌小小的西海水宫么?”
流觞冷汗,紧张兮兮地回答,“据说诛仙洲的两只神兽过于强大,雷蝎兵被败得死伤无数,翼君不得不退兵。”
席城像是愤怒异常,剑身开始散发着强大的魔气,声音不大不小地漫延在空气里,“又是离悠!离悠这女人若是不灭,必有后患!天宫有了她,谁都攻不进去!”
流觞很是不解,对于离悠这个女人,值得席城这般动怒,“叔,离悠不过是秋狐的女人,天宫怎会有她便无法进攻天宫?”
席城愤怒自是收拾不了,剑身开始摇摆不定,“你懂什么!你怎知这女人强大到怎地步!你以为全四海八荒只得秋狐是战无不胜么,你错了!离悠才是全四海八荒战而不胜的女战神!两千年前的魔君连一个女人打不败!简直就是耻辱!若非她受伤,岂能是我们能打得败?”
流觞微恐地低下头,不敢对视空气里漫延着席城飘浮的愤怒元神,“叔,如今这女人的确在诛仙洲养伤,据说她下凡历劫的元神大伤。”
席城一听,心情渐渐地稳定下来,离悠受伤一事是个不错的好消息,“你说得当真?”
流觞很肯定地回答,“绝无戏言!”
席城哈哈大笑起来,心情欢喜得很痛快,“哈哈,离悠,你竟有这一天!好,不错,天不亏我也,你的时日果真无多了!”
凡间。
把灵珠丢给凌霜后,他说的那番话字字句句刺在她心底,下凡历劫的神仙终究是逃不过凡间的七情六欲,凡间爹娘待她的情一直用心,疼她惜她的亲情作假不得。
在她出生在这四海八荒时,自是没有父母,生命中缺少的情感便是亲情。如今,下凡历劫却是补全她的缺失情感,反而有了拖泥带水的亏欠。
她最终逃不过情,心念着亲情,纠着他们在凡间是否过得可好。
心动不如行动,她念着诀化成一缕轻烟,只身来到状元相府的桃花亭,曾是她抚琴的安静地方。
她看着桃花亭就像是昨天来过的美景,缺的是那把古琴已不在那里,也许到了凡间桃花开的季节,那微风轻带着清冷,拂过这桃花香,她感叹着,自己在历劫期竟是逃不开桃花的温柔相待。
她转身走向凡间爹爹和凡间娘亲所休憩的房间,她有点忐忑不安着他们的身体是否硬朗,生怕他们因她的离去而是一世苍老,她不忍心,害怕这一见便是泪流满脸。
最终还是站在门前,隐约听得见他们像是围坐在桌前轻声细语,夜深竟是不眠,她眼眶盈泪,他们是否如她那般想念。
“不知小悠在天上过得可好,有没有吃饱,有没有穿暖?”
离悠咬着下唇,镇静着想念的强烈袭击,她细声呼唤着,“爹娘……”
凡间爹爹先是一怔,声音有点慌乱,着急询问着旁侧的凡间娘亲,“夫……夫人,你……你可曾听到小悠的声音?”
凡间娘亲的口气将近哽咽,“我听到了,我真的听到了……”
话说到这里,房门被凡间娘亲匆匆忙忙走近打开,只见离悠满眶含泪地站在那里看着凡间娘亲,离悠在见到她那一头白发时,眼泪不由自主地滑落下来,“不孝女儿下来看你们了。”
离悠想要跪在门口,却被凡间娘亲扶了起来,把她抱在怀里哽咽着,“我的小悠……”
凡间爹爹一看甚是泪流满脸,盼了好长时间,没曾想到竟能再见到一面,甚是心情激动地嚷着,“快……快进来,外面深夜露重,小心受凉了……”
一番诉情,一番感慨,温暖而慈祥的凝视,像是一眼万年,有很多话闷在心里却不知从何说起。
冷静情绪过后,便是舍不得时间飞逝。他们知道,离悠久留不得,时间越长,他们越是心满意足。
她不忍心让他们知道人仙殊途,凡间的安希一直有修寒护着,但仙界的安危必是她守护,她不想让凡间的爹娘知道,她带着凡间的七情六欲回归仙身,因过分纠心凡间爹娘的身体,已是极其影响修炼的进度。
她这次下凡,满足她的私心,只要她确认爹娘不再因她的事而伤心难过,她便能抛开一切好好修炼,应对四海八荒蠢蠢欲动的乱局。
亦柔没有忘记离悠交待的承诺,她一直替离悠好好照顾凡间爹娘,离悠已是放心,她觉得这次一别已无挂念,她相信凡间爹娘百年归老时,必定会再次见面。
她希望,下次见面时,她已处理好四海八荒的兵连祸结,恢复看不见战乱的承平盛世。
白泽和魔音在回蜀山途中时感应到离悠的仙气渐隐渐现,他皱眉望向那方向感便知离悠极有可能已下凡去看望她的凡间爹娘,对着一路随行的魔音用传音术的方法沟通,我们去找离悠上神,小心这里隔耳有墙,我们不宜喊主上,小心被这四海八荒知晓离悠上神便是我们女娲娘娘的转世。
魔音不作声地点头,以眼神示意,赶紧尾随白泽来到离悠所在的不远处。
离悠回去之时感应到白泽和魔音同时到达,夜色漫漫的宁静倒是多了几分诡异的神秘感,她回头便见到他们向她沉默作缉,她皱眉问道,“你们这次去西海水宫可有打听到消息?”
白泽和魔音同一时间摇头,“没有。”
离悠凝眉,不可能,这事怎么摊上这么玄,翼族冷越和邪族流觞怎会同一时间起兵袭击,青丘和丹穴山竟是邪族唯一袭击的地点,反而翼族冷越袭击西海水宫和羽民国,唯一的共同点便是丹穴山和羽民国是两国交好。
她随意把事情提到她下凡历劫时,“白泽,你可知我下凡后有何事情发生?”
白泽先是一愣,莫非离悠怀疑的便是设摆的那天?
他深锁眉头,从新开始细细分析他被秋狐带到天宫的那些日子,除了他找到诩晨是契约之主,更是无意中听到秋狐和云轩说起关于席城的事,于是他把这事告知,“上神,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便是席城的元神注在彗蚀剑。”
离悠先是目瞪口呆地看向他,她脑海里浮现着关于百花谷血战时的前段时间时,秋狐曾独自手刃席城,不曾见到彗蚀剑在他身上,这彗蚀剑竟是藏匿席城的元神?
若是这般,席城复活的机率甚大。
离悠想到这里,不由自主地打起冷颤,她转头看向白泽,作出下步的任务,“白泽,因席城的事,把流觞和冷越的事情给弄清楚,弄清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魔音,你务必看紧苏奠,千万不要让他血洗麒麟宫。”
白泽和魔音一听,脸色苍白地问道,“魔神血洗麒麟宫?因冰尘一事?”
离悠点头,皱眉地嘀咕着,“不错,冰尘身上这股魔气,我担心苏奠杀了冰尘,自行吸收她自身的魔气,增强他的修为。”
他们皱眉,一言不发地看着离悠,她很是淡然地回头对上他们的视线,“你们可有疑问?”
白泽不作声,魔音回头看他一眼,只见垂眼的怒火若隐若现,他知道白泽想要瞒着秋狐可能想起一世情缘,于是他先白泽说出话来,“上神,狐帝已知自是父神转世。”
离悠心里一软,很是微疼,他想起父神转世又有何用,她心受一剑的疼痛还在感受着,她一时之间并没打算原谅他失忆的决绝,“关于狐帝的事,不必向我交代。”
白泽微微一愣,魔音回话称道,“是。”
话音刚落,离悠已是化为一缕轻烟,消失在他们眼前,却闻到她自身带着的桃花香。
回到诛仙洲的绿洲。
离悠回到绿洲的桃花屋,心里所受的那一剑疼得若狂,她额头冷汗冒出,未曾想到提及秋狐这两个字竟是让她疼得不能自控,她深知凡间的七情六欲已加倍还于她仙身所受的反噬。
本是凡人给予的情劫,偏偏演变成是秋狐给予,因此得来三倍的反噬已是疼痛入骨。
她赶紧打坐运功,抵制着七情六欲的反噬侵袭,硬生生地吐了一口血,形成了地上偏是比桃花瓣更刺眼的残艳,她含泪呼吸着难受,原来连呼吸都那么痛涩。
秋狐,你想起一世情缘又如何,我们的三世情缘竟是这般疼痛,你曾向我许诺的十里红妆便算了吧。于这四海八荒的安危来说,我必然疗愈元神再废了我的七情六欲,断了我对你的情根,只有这样才能护得了我给予四海八荒的盛世太平。
她苦涩一笑,用力扯着强颜欢笑给谁看,想哭,那便哭吧,笑过之后的眼眶满满都是滚烫的液体,体内翻涌着撕扯元神的疼痛,她知道,一旦动情已是极致的体验。
回味前几世的情劫,谈何容易说放弃就放弃,若是真要让她断了情根,究竟要多大勇气才能办到,那就让那疼痛慢慢生吞她吧,只要不想他,不想他……
蜀山。
秋狐一踏进蜀山殿堂时,胸口的疼痛感渐发地强烈,仿佛像有事情即将发生,他恐慌着离悠的心渐行渐远,他在离悠历劫前的那夜,偷偷用他一点心头血给她的体内种了情芽,一旦她的情根不再生长,便是她忘情的时候,他心便会微疼。
千城听得见仙鹤的欢叫音,他匆匆忙忙地从藏经阁走出来,便能看见秋狐站在那里抚着胸口,像是很痛苦的样子,很担忧地走上前,“蜀山大弟子千城见过狐帝。狐帝,你没事吧?”
秋狐重重呼吸清新空气,强行镇静着心的微疼,直到它已不再疼痛,脸色稍微好转,抬起头来却看见云轩和紫薇一同从里侧走出来,上前向秋狐作缉,“云轩紫薇见过狐帝。”
秋狐点头,别过头来看着紫薇身上仙气绕绕的气色,看来她已是恢复千年前的元气无碍,皱眉地说道,“紫薇,悠是否在诛仙洲?寒荒还是绿洲?”
紫薇惊诧地看着他那脸色不佳的神情,“狐帝,你恢复记忆了?”
秋狐淡然点头,简略一说,“算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