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宫。
修寒很快回到凤凰宫,嗅到空气漫延着残缺的血腥味道,他内心甚是紧张不已,生怕一时相安无事的凤凰宫已是经历过可耻的邪族成功偷袭。
修雨就在凤凰宫的某个角落四处遥远偷袭过后的残局是否已被整治完毕,不料看到修寒那张错愕不已的容颜,她甚是心安化为一缕轻烟来到他面前,“哥。”
修寒自是听见修雨像是无事的声音,他收起环视四周的视线,抓紧她的双手,仔细打量着她是否已有受伤,用紧张的口吻皱眉问道,“修雨,你没事吧,这里是否有敌族偷袭?”
她点头,给她一记安心的笑容,“哥,现在没事了,区区一个外族,敌不过我们这群喜战的凤族,剩下的不过是皮外伤,静养几日便好。”
他听罢,悬在半空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看着修雨已是长大,但心里终究有所亏欠她,虽说父母早早涅槃身归混沌,只剩下他俩兄妹用心维护凤族的每个子民,以保他们安定。
看着现场残留的那气息,他心里十分清楚,邪族总会找着借口去开战,若非天宫信奉着和平安稳,能免战就是免战,未曾想到各族的内战很是频繁。
凡间的竹屋。
从凡间回来的秋狐像是傀儡跟着冰尘回到屋里,一直沉静寡言,坐在桌前摸索着手心那桃花玉佩的温度,呆然的表情甚是让冰尘心感微恐。
她看着他那甚少言语的神情将近苍白,木讷的眼神像是无法猜透他此时此刻都在想些什么,她微恐哪天知道离悠已是不在的事实,他会不会愤怒得以欺骗的理由而杀了她。
四海八荒都知道他对离悠的情分已近宠溺,只要她要的,于他来说本是没有什么办不到的事。
她很妒忌,妒忌离悠摊上如此用情太深的秋狐,好不容易等到他忘记对离悠的情分,却是遇到熟悉他的人那时已是惶恐某天他有恢复记忆的时候。
在她很想要争取和他说真话时,不料听到他淡淡地问她,“你回答我,我是不是江洛?”
她呛得一句话说不出来,“我……”
他渐渐开始起疑心,在他冷静过后,经历过很多令人费解,桃花玉佩像是用血色的红玉提醒他,离悠比冰尘在他心里是最深刻的位置,只是他不小心把离悠给遗忘了。
他想起亦柔说的那句话,他不懂为什么不在离悠的身边,他不懂他为什么不回来寻她,让亦柔一句句刺疼他来不及反应的胸口,他打断她的情绪,“或者,我是秋狐?”
话音刚落,他用冷冷又锐利的眼神直瞅着她看,她怕得不小心往后退一步,他意识到冰尘有站不稳脚的微恐,莫非她真的有事瞒着我?
他不想咄咄逼人,他只想知道他到底遇到什么事,他为何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他是谁,“你敢说你现在没说一句假话吗?我问你,我是谁?”
在他咄咄相逼的同时,脑海里像是被桃花玉佩带着离悠的记忆进入秋狐的体内,寻到神识像是复活他被遗忘的记忆,他记起离悠脸上那羞涩的笑容,想起离悠脸红的容颜,想起离悠睁着无辜的眼神直瞅着秋狐看着。
在他的脑海里倒映的画像却是离悠在凡间的等待,抚摸他给的桃花玉佩,在桃花亭弹琴,甚至她闭上眼睛滑泪的心疼,一个个画面丝毫不放过给他机会想起来。
记忆的破碎像是排山倒海地向他袭来,他有点透不过气来,眼睛不断地放大瞳孔,可怕像夜晚中的锐利猫眼,他很累,脸色不甚好转,冰尘惶恐见状走上前扶持着即将倒下的秋狐,颤抖地说着,“不管你是谁,但你的确是我的江洛,是我一个人的江洛而已。”
他苦涩地呵呵笑了一声,他无法理解她这般回答,有多么敷衍,他用左手撑着桌面来支着晕眩不已的身体,“我能理解你有多自私么?他们认定我是秋狐,唯独只得你只当我是江洛,冰尘,你到底有多少事要瞒着我?我再问你一次,我究竟是谁?”
冰尘被问急了,只能用眼泪掩饰着内心对他微恐的压迫气息,“为什么你只愿相信他们所说的,我才是你妻子,难道你连你妻子都不愿相信了么?”
在白泽他们走后,冰真和冰栖两人已打算一起去寻找冰尘,借用冰真的血液滴在万寻珠,让它带领他们找到冰尘的所在地点,没想到他们赶过来时却是看到冰尘和秋狐的拉拉扯扯,甚至听到冰尘如此荒唐的那番话。
在冰真仔细地打量着在她面前的秋狐时,他脸色将近死一般的灰,他怎么想也没想到亲眼所见的秋狐,竟和伏羲长得一般无二,这分明……分明是伏羲的转世。
没错,经过白泽和仙乐到访暗示的杀气,这才知道秋狐和离悠之间的关系并非一世说得清清楚楚,分明就是上古至今解不开的姻缘。
在听见冰尘如此大言不惭地在秋狐说什么妻子这番对话,气得他咬牙切齿地从她背后透过一阵阵寒意,“冰尘,你闹够了没?”
秋狐顺着那吼得草屋微微一震的声音望过冰真一眼,冰尘转过身来只见冰真瞪着恶狠狠得快要生吞她的愤怒,直到冰栖自知不能在秋狐面前丢了礼仪,他上前深深作缉行礼,“冰栖上仙见过狐帝。”
冰尘甚是逼急了,嚷着不知所措,“哥!他不是秋狐!他是……他是江洛。”
冰栖无奈地摇摇头,冰真甚是听到她继续胡闹的言论已是气得不行,“冰尘!你简直是无法无天了!你是不是想要麒麟被灭族不可!你这是怎么对待狐帝?你这是不怕天宫怪罪下来么?”
秋狐看着他们两个如此出现在这里方知道自己有了被耍的滑稽感,他冷冷一笑,心里很是痛苦。
在他醒来的那天第一眼看到是冰尘,哪怕心里对眼前的女人有所陌生感,他以为记忆的不完整才会残忍待她,未曾想到她竟是这般自私的女子,她怎能欺骗他的感情?
他无法接受陪伴他这么久的她,竟带着她内心的执念,把他带离更遥远的陌生,不让他想起很多对他有益的事,他愤怒得握起拳头,此时不想见到她,每见一眼已有了恶心的念头。
冰尘被冰真拉扯得马上离开,冰尘不愿意,吃力地挣脱着冰真抓紧她手臂的右手,跑到秋狐的身后,死死地抓紧秋狐的手臂,用乞求的语气嘀咕着,“求你,不要让我跟着他们走,我只想和你呆在一处……”
秋狐的语气渐渐冰冷地问道,“我再问你一次,我是谁?”
冰尘听得出来,他隐忍的冷漠渐渐地回到他脸上,她颤抖地放下了抓紧他手臂的那双手,愕然看着他侧脸那冷峻的杀气,她看着冰真和冰栖一眼,此时此刻还能再胡闹下去么,“秋狐……”
他终于听到冰尘说出的真话,他从开始不相信自己是江洛的那一刻起,他已对她无法百分百的信任,直到她说出属于他的名字时,他强撑着的防线却在那一瞬间崩溃了,他想起自己,不小心杀了天天念他秋狐名字的离悠,为了冰尘和熟知他的人作对,毁了离悠一片真心。
他瞪着恶狠狠的双眼直瞅着桌面看,他气结上心,硬生生地吐了一口甜腥的血,他用左手撑着身体,竟在这个时候散发着愤怒的仙气,在旁侧的冰真和冰栖已是受到波及,被仙法所伤不重,重的只是不知所措的冰尘在他身后被弹飞在墙。
冰真着急地压着所受的内伤,看着冰尘被伤得已吐了一口血,着急地说道,“狐帝,小女只是贪玩,无意对你欺瞒你真实的身份。”
秋狐毫不留情地吐出一句话,“带她滚!别出现在我面前!”
冰栖愣了一下,赶紧走到冰尘面前扶持着她,只见她满眼泪花地摇摇头,“我不走……”
冰栖着急地小声说道,“妹,狐帝现在心情不稳定,再不走的话,我不保证他还会不会要你的命了,我和父君无法保你安全。”
冰真羞愧万分地向秋狐行礼,冰栖强行带着冰尘化为一缕轻烟而消失在他面前,冰尘满脸热泪带着依依不舍的容颜随着他们离去。
就在那么一瞬,秋狐已瘫痪在凳子上坐着,他从衣袖抽出桃花玉佩,颤抖地握得很紧很紧,紧得手心微微发疼,他不知如何是好,他的记忆依然是未能完整,他想不起来离悠到底是谁,他相信离悠没有死,只是不知道在何处能够寻她回来。
冰真和冰栖带着还在伤心落泪的冰尘回到麒麟宫,冰真的脾性早已好不到哪里去,一路上已是无力和冰尘训话,他想着自己不知如何收拾残局,想着白泽在麒麟宫说过的那话,再想想离悠竟是女娲的转世,如此闹到如此地步,冰尘竟是招惹了这四海八荒惹不起的两个人。
先不说破天琴已被沾染戾气,跟着冰尘用仙法毁了离悠的元神,后不说她混账得欺骗秋狐是江洛,甚至欺骗他说他只是她的夫君,这任性得连他深感羞愧,如今他拿什么去向离悠谢罪?
眼看秋狐动怒的情况,根本无法如白泽所说的那番话,把秋狐带到白泽面前。
说时迟那时快,狐鹤像是听到秋狐自身莫名的召唤,顺着秋狐所在的气息寻了过去,只见秋狐满脸痛苦地瘫痪坐在那里,手心依然是死死握着桃花玉佩,原来它已受到主人的召唤,已从离悠那里取了回来。
狐鹤本来不想搭理他,看着他如此憔悴的份上也算是于心不忍,他大大咧咧地来到秋狐的面前,假装若无其事般地坐在那里,自个儿倒茶水喝着,“说吧,有什么事。”
秋狐皱眉地仰起头来看着狐鹤那若无其事般的模样,他想起狐鹤就是在凡间和他作对耍剑的那个小伙子,他不明所以地问道,“你是离悠身边的小伙子,能否告诉我,离悠在哪里?”
狐鹤有点纳闷,怎么觉得秋狐有点不正常,这口吻不像是平常所见的秋狐,他半信半疑地直瞅着秋狐看个不停,想要逮捕他是不是玩着花样,不料他试探到秋狐像是吃了忘情药那般的失忆,闭上眼睛取出一点儿的元神去试探他的神识,只察觉他的神识已是模糊一片,“你……你不会是失忆吧?”
难道他是因为失忆的缘故,他才忘记了和离悠的约定?不会巧成这般吧?虽然失忆了,他怎会召唤我来了,这么莫名其妙?
狐鹤一话不说地皱眉,直瞅着秋狐看个不停,看得秋狐心里甚是不舒服,再次重复刚才没能得知的答案,“离悠在哪里?离悠根本不是凡人,是么?”
狐鹤依然一句话都不说,皱眉地看着秋狐那着急的神情,他果然有事,他从来不喜两字来叫主上,一般只会叫单字‘悠’,看来这脑袋果然伤得不轻。
好吧,看在他这么可怜的份上,我暂时不计较秋狐如此这般对待我家的主上,要是想要打听主上在哪里,门儿都没有,不让你吃点儿苦,怎对得起离悠元神大伤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