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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阿鲁姆的新客人(1)

当朝霞染红了群山,这时候,就会有一阵清爽的风轻轻吹过枞树,摇动着古老的树枝,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就在这样的早晨,小海蒂会自然醒来,睁开眼睛侧耳倾听。在阿鲁姆山上,她已经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每次只要一听到哗啦啦的声音,就会立刻醒来,因为这哗啦啦的音乐,总是能紧紧抓住她的心,让她忍不住要跑到屋外的枞树下。

此刻,小海蒂连忙从被窝里跳起来,连穿衣服都急急忙忙的。不过,不管再怎么着急,还是要整整齐齐地穿上衣服。小海蒂从现在已经开始明白,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将自己打扮得干净利落才行。

等穿戴整齐后,海蒂下了楼梯,看见爷爷的床已经空了,她赶紧跑到门外。爷爷正像往常一样,站在门口,抬头观望四面的天空,看看今天天气会怎么样。

天上飘着一小片玫瑰色的云,又过了一小会儿,天空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渐渐变成蔚蓝色,对面的群山和牧场的周围,也都被笼罩上一片金色,这时候,朝阳正慢慢地爬向山顶上那高高的岩石。

“啊,快来看呢,那儿真漂亮,简直太美了!早上好啊,爷爷!”小海蒂跑到爷爷身边,注视着四周的景色,高兴地喊道。

“噢,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爷爷转过身来,向海蒂伸出手,向她问好。

小海蒂和爷爷高兴地握了握手,然后飞快地跑到枞树下,仰起头来入神地聆听头顶树枝的歌唱,再过一会儿,她还会在摇动的枝叶下快乐地跑来跑去。

海蒂太喜欢这个季节了。每当大风吹来,摇晃的树梢上就会发出响亮的沙沙声,这时候,她也会跟着那节奏大声地欢呼起来,蹦跳得也会更高了。

爷爷一边看着高兴的海蒂,一边走进山羊的小棚子里,他要开始给“天鹅”和“小熊”挤奶了,之后还会把它们俩洗得干干净净,带到屋前的空地上。因为再过一会儿,它们就要跟着羊倌贝塔上山吃草了。

小海蒂一看见她的两个小伙伴,就像是老相识那样,连忙跑上前去,抱住它们俩的脖子,和它们亲热地打招呼。羊儿们显然也非常亲热,似乎也早就当她是老相识,也高兴地咩咩直叫。两只小羊都不甘示弱地向小海蒂献殷勤,争先恐后想要得到她的抚弄和拥抱,都把头一个劲儿地往她肩上靠。于是,小海蒂被一下子夹在两只羊中间,差点被推个趔趄。

对两只小羊的行为,小海蒂一点儿也不害怕。“小熊”看起来力气十足,它使劲顶着“天鹅”,这让海蒂有些看不过去了。她轻轻地拍着“小熊”的头对它说:“别这样粗鲁,小熊,你难道这样做就像是‘土耳其大汉’了吗?”

“小熊”似乎一下子听懂了海蒂的话,它立刻乖乖地把头缩回来,然后靠着海蒂的肩膀。这时候,“天鹅”也变得温和起来,它把头挺得高高的,做出一副不屑于和人争宠的文雅样子给海蒂看。海蒂猜想它一定在想:“哼,我才不会做‘土耳其大汉’呢!”其实,雪白的“天鹅”一直都是高贵的样子,比起褐色的“小熊”,根本不在一个水平上。

这时,从山下面传来贝塔尖利的口哨声。就像施了魔法一样,不一会儿,欢快的羊群就在伶俐的“阿特立”的带领下,一个接一个轻盈地跳上来。

几乎是在眨眼的工夫,小海蒂就被团团围住了,羊儿们都想亲近她,一个个又蹦又跳,左推右挤,弄得她一会儿被推到这边,一会儿又被推到那边。

等到羊儿们总算安静下来,小海蒂又往旁边挪了挪,这才靠近文弱的“小雪”。从一开始,海蒂就注意到了小雪,因为每次它想要挤到海蒂身边时,都会被个头很大的羊儿们挤开。

过了一会儿,贝塔走过来又吹了一遍口哨,这次吹得格外响亮,这是在警告羊儿们要赶快向山上跑,因为它们现在必须要去牧场了。其实,这是贝塔想让出地方来,因为他和小海蒂有话要说。羊儿们一听口哨果然都很快散开了。

这时候,贝塔终于能走到海蒂跟前了。

“今天你不会再有事了,能和我一起去了吧?”贝塔有点生气地问。

“不行,我还不能去。我还有事儿呢,你知道的。”海蒂认真地回答他,“富兰克托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来,我也收到了信,所以,我得待在家里等着他们。”

“你总这么说,我都听够了,再说了,客人来和你上山有什么关系呢?”贝塔非常不满地说。

“可是,我不能不这样做,在他们来之前,我哪里都不能去。”海蒂回答,“贝塔,怎么能没有关系呢?他们是我的朋友,你想想,要是富兰克托的客人来这儿时,我不在家,这样的话,客人会找不到我,他们的心里会多难过啊。”

“可是,屋里有大叔在不就行吗?你又何必在这里耽误时间呢?”贝塔嘀咕着。

两个人正说着话,从小屋里传来爷爷有力而又幽默的喊声:“嘿,怎么了?小羊倌,你的军队怎么不前进了?是头儿的问题,还是小兵不听话?快点走啊!”

贝塔赶紧刷的一转身,使劲挥了挥手中的鞭子。羊儿们一听鞭子声,就像是得了军令一样,马上就乖乖地一起跑起来。后面跟着小羊倌贝塔,看起来,他有些不高兴。但是贝塔混杂在羊群中,飞快地向山上奔去,渐渐地就看不见了。

自打小海蒂从富兰克托回到爷爷这儿以后,在很多小事上都发生了改变,简直细致得让人吃惊。比如,每天早晨,她都会认认真真地整理床铺,而且还把床单抚平得没有一丝皱褶。她又在小屋里跑来跑去,想要把房间安排得更好看一点,比如把椅子都放到固定的位置上,再收拾好乱放乱挂的东西,一股脑儿地全放进壁橱。有时候,她甚至还会拿起抹布,爬上椅子,把桌子擦得亮光光的。每次爷爷从外面进来一看,都会非常满意地打量着一切说:“这下,咱们家每天都像礼拜天了。小海蒂没有白白地出去走一遭儿!”

后来的日子,每当贝塔跑上山去之后,小海蒂就像原来那样,每次和爷爷吃过饭,立刻就开始她的工作。可是她的工作进展很慢。因为每天早晨太阳升起来,外面的景色就变得实在太美了,小海蒂总是看着看着就会被迷住,几乎忘记了要做手里的活。

比如现在,阳光不知道何时从窗口照进来,就像欢快的精灵,看起来似乎在招呼着她:“出来吧,小海蒂,快跟我到外面来!”

这下,小海蒂终于待不下去了,她忍不住跑到屋外。小屋的周围,洒满了金色的阳光,极目远眺,从每一座山的山顶再到山脚都是一片灿烂的光芒,甚至连小屋旁边斜坡上的土地也变成金灿灿的了。

看着看着,海蒂就生出一种愿望来,她非常想坐到上面去,尽情欣赏周围迷人的景色,哪怕是一天不吃不喝也没关系。可就在那会儿,她突然想起三脚椅还在屋子中央,吃完早饭后桌子还没有擦过,于是又赶紧跳起来,迅速地跑回小屋。

可是当她回到屋子里没干一会儿,就听见外面的枞树林传来哗啦啦的响声,她的小耳朵一听到这些,心里就又开始发痒,终于忍不住又跑了出来。当头顶的树枝左摇右晃的时候,小海蒂扶着小树,也随着它们蹦来蹦去。

爷爷也在忙忙碌碌的,不知道在里侧的仓房里收拾什么东西。但每次他都会走到门口,微笑地瞧着海蒂蹦蹦跳跳的样子,脸上露出开心的神情。

这会儿爷爷刚走过来看了看她,刚要转身进入仓房,突然听见海蒂大喊着:“爷爷,爷爷!快来看,快看!他们,在那儿!”

爷爷吓了一跳,他以为是她出了什么事情,赶紧飞快地跑出来。只见小海蒂已经不见了,她已经跑到了远处,一边大声喊着,一边从山坡上向下跑去:“爷爷,来了,他们来了,看!那是医生打头,他们真的来了!”

海蒂一边叫着,一边向她想念的医生跑去。医生越来越近了,他一面冲着爷爷这边打招呼,一面急切地伸出手去。海蒂飞快地跑到他跟前,几乎要跳过去,她亲热地抱起医生的胳膊,喊声里饱含了发自内心的快乐:“您好啊,亲爱的医生先生!非常欢迎您来啊。真的,我真的很感谢您!”

“啊,你好,小海蒂,你看起来真不错,心情挺好的。嗯,你这是要谢我什么呢?”医生看着眼前这个健康活泼的小女孩,笑眯眯地问。

“多亏您,我才能回到爷爷这儿啊,所以我要谢谢您。”海蒂笑着,毫不犹豫地说出心里话。

海蒂发现,医生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和以前不一样,变得非常温暖和明朗,就像是充满了阳光。他没想到刚来到阿鲁姆就会受到这么热情的欢迎。

到达德尔芙里之前,医生因为失去女儿,所以心情黯淡,愁眉不展,登上山沿途的景物一点儿也没注意到,他越往山上走,四周的景色就越发迷人。而且,他还以为,小海蒂已经不记得他了。在他的印象里,他和这孩子只说过几句话,她应该不会有多深的印象。再说,现在只有他一个人来了,海蒂期待盼望的人却没来,所以他猜这个小姑娘肯定会非常失望。

事实却让他非常意外。他没想到海蒂欢喜的亮眼睛里竟然充满感激和热爱,并且一直热情地拉着自己的手不放。

于是,医生就像是父亲那样,用亲切而温暖的手拉起了海蒂的小手,他带着她,一边走一边说:“来吧,海蒂,现在带我到爷爷那儿去吧。我很高兴见到你,也很高兴来到阿鲁姆。”

可是,海蒂听了他的话,仍然一动不动站在那儿。她的目光里充满了奇怪的神色,一直专注地朝着山下张望。医生一下子明白了,她其实是在等克拉拉她们。

“医生您告诉我,克拉拉和奶奶她们在哪儿呢?”她好奇地问。

“啊,是这事啊。不过,我想你听了大概会难过的,其实,我也不太愿意说这件事。”医生回答,“海蒂,我告诉你,实际上这次只来了我一个人。克拉拉病得很厉害,所以她不能来这里了。为此,克拉拉的奶奶也没法来。不过,你不用难过,一到春天,天气变暖,天也会变长,到那个时候,一切都会变得很美丽。她们一定会到这儿的。到那时,这里的风景一定会更美的。对吗?海蒂。”

听医生这么说,海蒂一下子惊呆了,她张着嘴巴,一言不发。这一刻,她还不能完全理解这件事,因为她曾经在眼前清清楚楚地描绘过,也无数次想象过克拉拉和奶奶一起到这里的美好情形,可是现在这些都无法实现了。对她来说,这就像是一个打击。

海蒂为这个意外的消息而难过,她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医生站在她面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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