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琼二人在这里唇枪舌战,殊不知他们的举动在身后的几名太监与赶过来的高无庸眼中却成了打情骂俏。刚刚黄琼强吻外加非礼人家,虽说做的隐秘,用身体尽量的遮挡住旁人的目光。但这么大的一个御花园,又那里是他那略微显得单薄的体格能够全数遮挡的住的?正对着他的几个太监虽说没有看的太真切,只看到了他强吻的一幕,但奉命过来传唤他的高无庸却在另外一个角度将二人的动作看的清清楚楚。
看着眼前惊人的一幕,高无庸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位郡主胆大包天不将礼法放在眼中,可这英王的胆子也没有小到那里去,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这等有伤风化之事。这实在,实在是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再看到接下来二人的打情骂俏之后,实在忍无可忍的高无庸只能用二人能够听到的音量轻咳数声,先提醒一声才大声的道:“英王殿下,新蕊郡主,皇上命您二人即回温德殿一同进膳。”
听到高无庸的声音,刚刚还与黄琼怒目而视,唇枪舌战的新蕊郡主发觉自己与眼前这个可恶的王爷现在在外人眼中近似乎于搂抱在一起的暧昧姿态,脸色一下变的通红,使尽全身力气将眼前这个可恶的男人推开之后,转过头向御花园外跑去。
看着她姣好的背影,黄琼失神了好大一会,方才在高无庸暧昧的眼光催促之下,有些不自然的转身向温德殿快步走去。当然,那个人在与女人亲热的时候,被旁人发现,也许还免费看了半天的西洋镜都不会自然到那里去。也许被一个美女见到他会不在意,可这个人却偏偏是一半男不女的太监,最关键此人还是老爷子身边的太监,多少让黄琼有些不太高兴。
打发两个小太监跟上郡主之后,见到黄琼走过来高无庸连忙小心的跟上。见眼前这位年轻主子脸上掠过的那一丝不自然,心思八面玲珑的自然知道他是为了什么。高无庸暗自一笑,却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叮嘱那几个太监不准将今儿的事情说出去之后,快步的跟了上去。什么叫越描越黑,这点道理高无庸还是懂的。眼下的情况,自己什么都不说要比说好的多。
出了御花园,黄琼没有敢耽搁,快步都赶回了温德殿。只是当他一踏进温德殿之时,却发现老爷子与桂林郡王都在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自己。尤其是老爷子眼中那一丝极为耐人寻味的目光,让黄琼感觉到很不舒服。
看着殿内几人打量自己的目光,有些不知所以的黄琼,只能有些尴尬的向老爷子与桂林郡王请安之后,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老实的坐着。直到用膳之时,自回来后便一直低头不语的郡主抬起头,看到郡主那双红的象兔子一般的眼睛之后,黄琼才知道为何自己进来之后,老爷子为何会用那种眼光看自己。
只是让黄琼有些不明白的是,老爷子与桂林郡王虽然都是一副奇怪的目光,但那目光之中只是有些疑惑而已。想来是有些搞不清楚自己为何竟然会在出去单独谈谈的这会功夫便把郡主弄哭。但那位世子,也就是黄琼那位未来小舅子不时投过来的包含五分嫉妒,五分不甘的眼光却是让黄琼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自己貌似没有得罪他吧,怎么会用这种眼光看自己?难道是因为自己欺负了他姐姐?可就算自己把他姐姐弄哭,他也不用用这种吃醋的眼光看着自己吧?
被自己未来小舅子的奇怪眼光弄的有些莫名其妙的黄琼,索性转过头不在搭理他。反正眼光又不能杀死人,他爱怎么看就怎么看吧。有那闲工夫,自己还不如多看看美女。好在这种局面没有持续多久,高无庸传膳的喊声,让诸人收回了目光,这才缓解了黄琼的尴尬。
老爷子明显对今儿与桂林郡王会面下了不少的心思。高无庸传膳声刚一落下,一众早就等候的太监、宫女便流水般的将一道道佳肴端了上来。菜色之丰盛,让向来不重口舌之欲的黄琼吃惊不小。看着满桌子大半是自己没有听说过,甚至连是什么东西做成的佳肴,黄琼突然感觉到胃口全无。
这一桌子席面单单那一小半自己认识或是吃过的菜色在外面就要值上千两银子。不说别的,那一碗黄琼在永王府吃过的鸭舌羹便需几十只鸭子,在加上一些顶级海味为辅料,这碗鸭舌羹在京城的档次稍微低一点的酒楼中便也要二三十两银子。
这桌上的各种菜色加一起,黄琼最保守的估计也得在二三千两银子左右。若是加上采办过程中的诸多人上下齐手,弄不好这一桌子御宴会弄到一个天价上去。
有外臣在老爷子赐宴,自然不会有如昨夜那种所谓家宴般,在一张桌子上进膳。今儿的赐宴自然采取的是分餐制,这一点黄琼到没有感觉到意外。除非自己活腻了,否则这天下没有那个臣子敢于皇帝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只是他没有想到,老爷子为了显示对桂林郡王的恩宠,老爷子面前的菜色,居然与殿中其他诸人面前的菜色一般无二。
殿内用膳的连自己在内一共五人,老爷子为了显示亲近,五人各自桌前的菜色都是一般。这么一算计下来,今儿这顿饭至少得吃出去近两万两银子。几人都是惜福之人,又都自幼受到良好的家教,胡吃海喝之事自然做不出来。况且就算在能吃的人也不可能一个人将桌子上三十余道菜都吃的一干二净。也就是说这桌子上的菜最后绝大部分都是要倒掉的。
想着昨儿听到户部尚书说起今年岁入极为艰难,赈济陕西、陇右二路旱情的钱粮还有极大缺口。在看看眼前满桌子足够小户人家过一辈子的山珍海味,黄琼那里还有什么胃口。只是老爷子兴致正浓,他也不敢去扫老爷子的性。了无胃口的黄琼淡淡的夹了几筷子菜浅尝即止,便在也吃不下去了。
今儿看起来兴致很高那里会想到黄琼的心思?宴会过半之时,居然举着酒杯走到桂林郡王面前道:“怎么样,爱卿若是满意。朕明儿就让钦天监选一个黄道吉日下聘,过了年就把他们的亲事给办了。他们是同庚,也就没有什么好忌讳的了。”
对于老爷子的提议桂林郡王自然不会有什么反对意见,恭恭敬敬的笑道:“既然皇上认为小女还配的上英王殿下,那便一切依皇上做主便是。”
“怎么配不上?你桂林郡王的女儿若说配不上,天下还有谁能配的上这混小子。只要你不嫌弃便已经是他的福气了。朕与你说,这个儿媳妇朕要定了。”老爷子转过头看了看闷声不语,时不时暗中的互瞪一下的黄琼与郡主二人,微笑道。
看着老爷子与桂林郡王都极力表现出的一副和谐之极的表情,黄琼心中不禁一阵阵的恶寒。别看两个人现在一副哥俩好的表情,实则心中指不定怎么算计对方那。若说桂林郡王甘心就范自己被硬生生的分走这么一大块蛋糕,黄琼就算是打死也不相信。
有心者事不难,不过一顿饭的功夫,黄琼的终身大事便就此定了下来。听着老爷子与桂林郡王谈论自己的婚事,抬起头看着不时对自己的怒目而视即将成为自己未婚妻的女人,黄琼也只能摇头苦笑。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随着老爷子与桂林郡王谈妥黄琼的婚事,这场御宴也便逐渐到了尾声。待送走桂林郡王一家人之后,今日破例饮了不少酒的老爷子面上明显流露出一丝的疲态。
看着老爷子面上流露出的疲态,代替老爷子将桂林郡王送至宫门外,刚刚返回的黄琼连忙快走几步一把将老爷子搀扶住。老爷子看着赶上来搀扶自己的黄琼,沉思了一下,想要推拒的手最终还是慢慢的落了下来。只是点了点头道:“朕今儿是有些乏了,你陪朕去御花园走走。”
黄琼搀着老爷子漫步走到自己刚刚离开不久的御花园。看着满院盛开的梅花,想起刚刚自己在这里做过的荒唐事情,黄琼不由得老脸微微一红。
黄琼的脸红虽然不过是微微一瞬间,却被一直在暗中观察他的老爷子敏锐的发觉了。虽然不知道黄琼脸红的原因,但老爷子在联想到他与那位郡主便是在这里单独谈话之后,略微一琢磨便知道自己这个一贯极少在外人,甚至自己这个做父亲的面前表露出情绪的儿子,这次脸红的原因想必与那位郡主有关系。
老爷子虽然察觉出黄琼的异样,但是却没有点破,只是轻轻的拍了拍黄琼的手。多少有些走神的黄琼,被老爷子这么一拍方才回过神来,有些尴尬的张嘴想解释什么,却又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看着面上略微带尴尬的黄琼,老爷子微微笑了笑道:“你小子今儿的情绪不对劲啊。你不是整天想法子推掉这门亲事吗?今儿怎么却不说话了?是不是瞧着人家郡主长的漂亮,后悔当初了?。”
听着老爷子调侃自己的话,黄琼挠了挠头道:“倒也谈不上后悔不后悔的事情。君为臣纲,父为子纲。您既然已经定下了,儿臣就算在反对也只能接受。至于那位郡主漂不漂亮,对儿臣来说都是一样。儿臣也不是那种好色之人。”
黄琼的这些属鸭子的肉烂嘴不烂的话,老爷子听罢,笑了笑也没有反驳他,只是淡淡指了指他道:“言不由衷。喜欢便是喜欢,何来那么多废话。人不风流枉少年,喜欢美女并不是什么错。但有一点你给朕记住,为上位者,喜欢美色并没有错,但绝对不能沉迷其中。”
黄琼陪着老爷子在御花园中散步,却不知道就在他们散步之地的不远处,德妃寝宫内一处可以鸟瞰到整个御花园的三层小阁楼上,有两双夹杂着五分怒火、五分嫉妒的眼神正在打量着园子内的父子二人。
看着一边小心的搀扶着老爷子,一边低声的不住与老爷子说着话的黄琼,此刻正与其母偷窥的宋王几乎狠的咬牙切齿的道:“母亲,难道咱们就这么认了不成。”
听罢宋王所言,眼睛中几乎都快喷出火来的德妃死死盯着园子内父慈子孝的爷俩,冷冷的道:“认了,为什么要认了?只要是没到最终的那一刻,咱们就不能低头认了。只要他还没有坐上那个位置,咱们便还有机会。”
“他在郑州一口气杀了上百官员,将自己推向整个官场的对立面。现在是你父皇帮他压着,我就不信他坐上那个位置,那些官员会真的心甘情愿的为他效命?只要我们能拉拢的住大部分官员,尤其是那些重臣,究竟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就算你父皇真的将大位传于他,没有了官员的支持,到时候我看他能不能坐得住?”
说罢,德妃转过头不在看园子内显出一副父慈子孝的父子二人,转过头问道:“昨夜你有没有按照为娘的吩咐去见你舅父?你舅父是怎么说的?”
听到母亲问及昨夜让自己找自己的舅父商议,宋王不禁有些恼怒道:“母亲别提了,儿臣昨夜便按照您的吩咐去找舅父商议。可他在得知儿臣来意,屁毛都未说出一个,支支吾吾半晌之后只是告诉儿臣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现在他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儿臣让舅父大人从英王身世与祖制上下功夫想些办法,实在不行拉拢一些朝臣上折子,咬定祖制规定非太子,诸皇子不得参与政事。就算不能改变老爷子的想法,至少也不能让他顺顺当当的便坐上尚书左丞的位置。可舅父大人就是不肯吐口,逼急便道,现在英王正是锋芒毕露之时,咱们应该暂避一时。做事不能看一时,还需看长远一些。反正怎么问就是不吐口。”
“哼哼,他用得到您这位妹妹的时候,低三下四什么都敢答应。等咱们求到他的时候,反倒推三阻四的。母亲,您真是有一位好兄长。”
看着多少有些沉不住气的宋王,德妃怒道:“住嘴,你舅父岂是你有资格评论的?先不说你舅父是不是你说的那样的人,单说你舅父这几年之中为你办了多少事情?你表兄到现在还在刑部大牢之中未成放出。若不是为你,你表兄何苦遭这份子罪?刑部大牢是什么地方?你知道不知道?那是人呆的地方吗?”
“你舅父之言并未有说错。那个贱种被老爷子封为尚书左丞,即便是你我也是在昨儿方才知晓。你舅父知晓的时候又岂能比你还早?仓促之间,他能拿出什么样的主意来?若是草草从事,那才是害了你。你难道到现在还不了解你父皇的为人,只要这个时候朝中有任何非议,你父皇马上便能知道这幕后的主使是谁?”
说到这里,德妃用一副怒其不争的眼光看着宋王道:“你着什么急?这种事情又岂是着急能够解决问题的?你父皇现在是用他与桂林郡王打擂台,才将他捧的那么高。可桂林郡王又岂是那么好相与的?与桂林郡王较劲,他还嫩了些。待到他出现差错的时候,才是我们出手的最好时机。要么不做,要做便做的彻底,一下彻底将他击垮。”
“现在他风头正劲,你父皇又对他器重的很,别人的话很难听的进去。我们仓促出手,弄不好打虎不成反被虎伤。此事你舅父说的没有错,还需从长计议。我们还有时间,不用着急,可以慢慢的来。”
“不过有一点你没有说错。那个贱种的身世也许是他最致命的弱点。当年淮阳郡王杀的宗室血流成河,我就不信那些宗室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后人继承大位?也许到时候不用咱们出头,宗室中人自会有人代替咱们出头。”
听到德妃的话,宋王却并未稳定下来,反而有些急切的道:“母亲,难道儿臣现在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与桂林郡王的那位郡主成亲?”
听到宋王此言,被他居然到了这个份上还惦记女人的举动气得有些失去理智的德妃二话没说上去便是一个大嘴巴,怒道:“你个记吃不记打,不争气的东西。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那个女人,难道你忘记了当初她在温德殿是怎么羞辱你的?在你心中是皇位重要,还是女人重要?”
宋王被德妃这一巴掌扇一愣,捂着被扇的脸半晌没有说话。在他的记忆之中,向来对自己有求必应的母亲还是第一次如此严厉的与他说话,更别提动手打他。
看着被自己打的有些不知所措的宋王,德妃心不由的又软了下来。自己的儿子,自己又能如何。不过心疼归心疼,但语气上德妃却是半点未见缓和的道:“你太不争气了。你真的以为在现今这个形式之下,娶到这个女人是福气?你若是真的这么想,你便是愚蠢到家了。”
“你父皇如今已经下定决心将通商之权从桂林郡王手中收归朝廷。为娘虽然不知道这通商一年究竟能为朝廷带来多少好处,带来什么好处。但能让你父皇下决心开罪桂林郡王这个开国第一功臣之后的非议,去夺回这个通商之权,想必这其中之利绝对不会是一个小的数目。”
“你也不想想,这么一大笔财富被朝廷收回,桂林郡王又会如何的甘心。你父皇若是不改变这个想法,弄不好迟早要与桂林郡王撕开脸面。一旦朝廷与桂林郡王公开撕破脸面,你想想你作为桂林郡王的女婿,你该如何自处?你父皇又会如何的看你?”
“这些事情为娘这个妇道人家都看得出来,你怎么就看不出来?此事今后你不得再提,更是想也不要再想,你就彻底的死了这条心罢。为娘已经决定,过了年便与你父皇提及你的亲事。”
说到这里,德妃的语气略微方有些见软道:“看你那点出息。只要皇位到手,你想要什么样的美女没有。便是她已经与那个贱种成亲,你夺过来不也只是一道圣旨的事情?”
对于德妃的这番话,宋王却是有些不服气的道:“说儿臣忘记了当时在温德殿所受的侮辱?可当初不正是母亲想办法先是私下托人求亲,后有向父皇要求的吗?这现在都怪到儿臣身上了。”
“不错当时为娘是想为你拉拢一个有力的外援,才背着你父皇私下托人去向桂林郡王求亲的。若不是你舅父再三提醒,几乎铸成大错。现在看来,还是你舅父说的对。若是那位郡主真的同意了这门亲事,对你来说也许会成最大的阻碍。”
听到德妃的这番分析,毕竟还没有蠢到家的宋王沉默了。虽说还心有不甘,但德妃却是有一句话说到了点子上。美人虽好,但与皇位来说,什么都是次要的。只要有了皇位在手,什么样的美人没有?
看到儿子沉默下来,知道自己此番话他听进去了德妃心中不由的暗自叹息一声:“自己虽生有二子一女,但成活下来的只要眼前这一个。自己这么多年来,对于他实是有些过于娇惯、溺爱些了。却没有想到养成了他这么一副做事只看眼前不看长远,瞻前不顾后的性格。这么大的人了,凡事还不会自己考虑,什么事情都要靠自己操心。他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让自己省心一些。难道自己后半辈子真的能指望上他吗?”
不过这个疑惑在德妃心中只是存在了短短的一瞬间,便被她心中极强的权利欲所代替。她不甘心在丈夫死后只做一个默默无闻的皇太妃。皇太后,享受皇太后那种几乎是至高无上,即便是皇帝也要对自己俯首帖耳的尊荣,才是她最终的目的。
而她更清楚,要想达到这个目的,宋王能不能登上大宝是最关键的。只有将宋王推上皇帝之位,自己的目的才能达到。
想到这里,德妃摆了摆手道:“为娘今儿说的这些话,你回去好好琢磨琢磨。遇事多找你舅父商议,多听听他的建议。他就你这么一个嫡亲外甥,砸断骨头还连着筋那,不帮你帮谁。再说他们一家子今后的前程都指望你,与你是一损皆损,一荣皆荣的关系,你倒了,他们还能得到好?你外公在,你父皇还会念旧情。将来你外公不在了,他除了你还能指望谁?他还会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