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一次的安城之行,本来也是陈强准备向童童的摊牌之旅,虽然很可惜,甚至到现在陈强都不确定自己对童童的感情,是否还依旧停留在青梅竹马的那种怀念和懵懂,就如同自己一直和柳蓝语保证的那样。
可是他很清楚,柳蓝语在心中的特殊地位,似乎更牢牢的紧握着自己的灵魂,或许他没有遇到童童也会非常遗憾,可若是没有遇到柳蓝语,他甚至不敢去想这个“如果”。
他也知道,这其中并非完全是爱情,还有知遇之恩、厮守之情、崇拜之心等等诸多复杂的情绪混于其中,尤其是作为一个将自己从贫穷的深渊里救出,给予了自己这些年来第一次完全吃饱的感受、第一次出人头地的感觉、第一次互相爱慕的情景,这些复杂的情绪霸道的将柳蓝语这个名字深深印刻在陈强心中。
相比起来,虽然李童童在自己心中也占据了一块最洁净无瑕的处女地,可是却如同那过往的青春岁月一般,令人怀念徜徉,伸手时却住不住一丝雨季飘过的风,淡然而逝。
他想趁着这一次机会,再给予李童童自己最后的温柔与亲密,然后就要将心中的决定告诉她,她不该被自己牢牢束缚住,作为一个女孩子,虽然在当今社会上,对于结婚年龄的看法已经晚了许多,可是再过几年童童也不年轻了,她终究还是要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才行。
嗯,也许这场演唱会后就是最好的机会了吧,陈强暗自下定了决心,不能再拖下去了,时间的流逝只会让自己更加犹豫不决。
伴随着悠扬旋律的结束,陈强的思绪也回到了怀中的童童身上,他轻轻的,如同搀扶一般将对方推离了自己的怀抱,童童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不知不觉中居然钻到了对方的怀抱中,便犹如过电一般一个激灵离开了。
正当两人都觉得场面尴尬无比,不知道该说什么时,忽然有人敲了敲门,声音轻柔而缓慢,似乎像是十分小心恭敬的样子,但是偏偏敲门声的顺序又比较杂乱,不像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服务员该有的素质。
“进来。”对于陈强来说,这无疑是一根救命稻草,可以很好的缓解现在的窘境,正当他兴冲冲的打开门时,却看到了一张令人望而生厌的谄媚脸。
“哦,张坊,你醒的挺快啊。”陈强看到眼前这熟悉的面容,顿时喜悦全无,当然了,看对方表情就知道是来赔礼道歉的,不过非得要在别人欣赏演唱会的时候进来横插一脚么。
“我命贱,所以伤好得也快,嘿嘿,陈老板,真的对不起啊,是我有眼无珠,两次冲撞了你。”张坊有一句话倒说得挺多,他现在故意挤出来的卑微贱笑,手上提着准备的礼物,让陈强不禁有些想吐。
“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吧?嗯?”陈强不愿意和他多废话,直接甩出了一句话,言下之意很简单,之前两人打赌若是陈强能够从头到尾保证演唱会的顺利进行,那么张坊就必须离开治安队,如今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化解了对方的阴谋,甚至连上司王辕都表态了,虽然演唱会还在进行,但是张坊也已经输定了。
果然对方神色一变,尽管十分微小,但还是被陈强捕捉到了,带着一丝嘲讽的口气说道:“看你这表情,好像本来还以为我忘了这事?看来不需要我提醒了吧,该怎么做,自己说。”
张坊的脸涨如猪肝,他本来以为对方也是个大人物,没必要和自己过不去,再加上还有王辕这层关系在,既然上司已经出面做了调停,自己好歹也是治安队的队长,又不是什么民间乱七八糟的结社小团体,要是真的离开也就相当于擅自离职,再说这样以后自己还怎么混,无论是流氓还是治安队一定都当成笑话看也就算了,甚至许多被欺压过的仇家都会找上门来。
“陈老板、陈董、陈爷……我错了,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老虎脸上拔毛,真是瞎了我的狗眼……”张坊一边说着,一边不停的抽自己耳光,这一招也是他的压箱底绝技了,在跟随王辕的这些年里,有时候不慎犯了什么让王辕不喜的错,他就这样抽自己耳光以求原谅。
可陈强却不吃这一套,他也是社会底层跌打滚爬过来的人,对于这种套路一般的认错手段,早就了然于心,虽然他自己并不屑于使用这种手段,但是各种工友,包括那曾经掳走过唐灵的郑虎,都活灵活现的演示过,所以陈强非但不吃这种道歉手段,反而还非常反感。
张坊看到陈强的脸色非但没有变好,反而还越来越难看了,还以为自己的动作做得太轻了,没有显现出足够的道歉诚意来,于是一咬牙,狠下心来用真正的力气抽打自己的脸颊,包厢内啪啪声此起彼伏,一波接一波,不久张坊的腮帮便肿了起来,而陈强依旧没有任何表示,他只好停下手来,因为再打下去怕是牙齿都要飞出来了。
“就这样?”正当张坊想要稍微休息一会儿的时候,陈强忽然冷冷的冒出一句话,让他犹如被冷水淋头一般惊恐万分,本来以为陈强不在意这,却没想到这个冤家只是在看戏,张坊才刚刚放下手来,他就开始警告了。
张坊没有办法,只好继续抬起手来,想要借着抽自己的脸,却被陈强阻止了,正当张坊脸色一喜,觉得陈强恐怕是接受道歉,不忍心再看,要放过自己时,对方却从口中吐出了更令人绝望的话语:
“张队长,你无缘无故的在这里演了快十分钟戏,我怀疑你是要不到这个包厢,所以才故意过来蹭我们的看演唱会吧?”陈强装作装傻的说道,“如果你没有其他事的话就请回去,你想不起来的东西,我会让王局长提醒你的。”
张坊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心理防线彻底崩溃,跪倒下来,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求饶:“陈董!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了我这一回吧,我这辈子什么事都不会干,也就只能在治安队里混混日子了,您要是让我辞职,那可是断了我唯一的活路啊。”
陈强带着不无鄙夷的口气说道:“狐假虎威,仗势欺人,给人当狗腿子就这么开心么?你身体也没什么毛病,出去打工当服务员,工地搬材料,做什么养不活你自己?非要做这些欺软怕硬的事?”
张坊还是不断磕头,神色凄惨,虽然这其中不乏有夸张的演技,但绝对是有真情实感在的,他知道,那些被自己收过保护费的,以各种理由欺压甚至砸场子的人,都只是因为他这治安局的后盾才不敢动,一旦丢了这块招牌,他的好运和人生也差不多走到尽头了,也许半夜走在路上被飞来的一块板砖爆头都不是没可能。
陈强见对方的心理防线基本溃散了,便适时的用诱惑的口气说道:“不过我也不为难你,你自己约定好的事情,总不能抵赖吧?就算你要取消这个赌约,怎么着也得拿出一些像样的条件让我面子上过得去才行。”
“啊我懂了!”也不知道这张坊脑子怎么长的,居然想歪了,大声说道:“那我认您做干爹吧!陈董,从今天起您就是我的爹,我就是您的儿子,您想怎么打骂我都成,就是别断了儿子可怜的唯一活路啊。”
“噗嗤!”本来不想理张坊,因此一直坐在包厢前方看演唱会的李童童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调侃着陈强:“陈董事长,你现在多了个年纪跟你差不多的儿子了,以后养老有指望了啊。”
这张坊现在倒是机灵,他早就看出了陈强和童童的互动过于亲密,已经超过了普通的男女好友的水平了,只是他那简单的脑子又怎能理解两人之间连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感情纠葛,误以为就是普通的男女朋友,便转头过来,大声喊道:
“谢谢干娘!谢谢干娘!干娘求您帮我在爹面前说说情吧,儿子以后一定孝敬二老。”
这下可更把李童童逗乐了,这张坊虽然长得一点都不可爱,反而有些贼眉鼠眼,面目可憎,但是因为他把童童和陈强当成了情侣,这点却正中了李童童的心思,居然莫名的觉得这个便宜儿子倒也挺好玩的。
于是她便半调笑半求情的和陈强说道:“孩子他爸,你看儿子都知错了,你简单罚罚,就放了他吧。”话说完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陈强一脸无语和蛋疼的表情,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张坊居然在紧急时刻会出此下招,虽然自己当年也见过一些认干爹的人,只是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今天居然变成别人来认自己了。
面对着眼前这个可能比自己都要大几岁的便宜“儿子”,陈强哭笑不得,本来他想一口回绝,但见到童童似乎非常高兴,很有继续逗乐的兴趣,也不想扫她的兴,只得勉为其难接受下来。
张坊见到陈强虽然一脸尴尬,但是脸色已经稍稍好转,心中顿时佩服自己真是急中生智,又适时的将手上的礼物递给陈强和童童。
因为之前陈强有所留手,电弧强度不高,只能暂时打晕,所以大家不久后都醒转过来,而这时,一个之前留守在场内,没有跟来的小弟匆匆跑上来,说王辕要他转告张坊一些事情,张坊听完以后大惊失色,知道自己闯了祸,连忙就近买了点礼物就来登门赔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