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个白衣人则稳稳落在了炫清身边,他的脸上戴着一张银色的狐狸面具。
炫清不禁心中一震,白狐?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救自己的人会是白狐!在他从天而落的那一瞬间,她还以为来救她的人是欧阳洛薰……
原本,她以为她再也不会同白狐有什么交集了,他救了她一次,她一直记得,想还他恩情却也一直没机会,何况自那以后,她就再也不曾见过白狐。
可在这危难时,却又是他突然现身救了自己一命,炫清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禁疑惑,为什么白狐会冒如此风险救自己,这可是刺杀皇帝的罪名!
白狐一个天下第一富商,怎么会为了她而明目张胆的同朝廷作对?自古商不与官斗,白狐又怎么会为救她这么一个不相干的人,而这么不顾后果的现身相救呢?这实在是让炫清困惑至极。
见同伴刹那间惨死,剩下的所有侍卫都不敢再轻举妄动,在原地踌躇着,就是不敢再上前,相较于刚刚拼起来不要命的炫清,他们更忌惮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深不可测,看起来像是传闻中的白狐的人。
就算皇帝的奖赏再怎么诱人,可若是连命都没了,还要奖赏有何用?侍卫也不是傻子,不会算不出这笔帐,何况,他们也不见得多拥护这个皇帝。对于一个他们并不怎么拥护的皇帝,他们凭什么要牺牲自己的性命护他周全?
皇帝显然也被这白狐惊人的出场给震住了片刻,待他反应过来后,皱眉怒道:”放肆!白狐,你一个商家怎么敢和朕作对?还敢救刺杀朕的刺客,不怕株连九族吗?”
白狐冷笑:”就凭你?呵……如果你今天还有命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再说这些大话吧。”他的嗓音低沉谙哑,似是刻意变了声,想来也是不想炫清听到他的真实嗓音。
闻言,皇帝的身子似是震了一下,白狐的话很显然很有威慑力,连这皇帝都禁不住被震慑住了,大概是又觉得很没有作为皇帝的颜面,气的手指颤抖着指着白狐,”你你你”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白狐果断无视了皇帝,微微转过头,声音不带任何温度的对着炫清道:”我替你解决这些麻烦的人,这狗皇帝就交给你了。”话音刚落,白狐眼神犀利的扫视了一圈周围几步之遥围着的侍卫,身影一闪,下一秒便出现在了那些侍卫身边,今夜凡是见过他出现的人,除了炫清以外,一个也不能留。
白狐的身手快的连炫清都看不清,不出五秒,那足足有将近百名的侍卫便是不约而同的倒地,皆是一剑封喉,他们甚至根本还没反应过来,便已被白狐杀了,估计他们怕是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
炫清心中忍不住震惊,她竟从不知道,名震天下的第一富商白狐,竟也是个武功高手?且功夫已经出神入化到了这种境界?
炫清很肯定,白狐的身手,是连欧阳洛宸都望尘莫及的,恐怕她这一生都达不到他这种高超的境界。
白狐看了眼仍在震惊中的炫清,又看了眼明显已吓得腿都在打哆嗦想要逃跑的皇帝,冷声道:”这狗皇帝的命,是你动手,还是我动手?”
炫清闻言回过神来,立马道:”我自己来!”转而剑尖直指狗皇帝,轻笑着语气阴狠道:”你不是想知道我受何人指示来杀你的吗?好啊,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是替我上官家死在你手里的一百二十七人的性命,来取你的狗命的!”她的声音中隐约透露出些许激动,等了这么多年,如今终于可以亲手报仇,让她如何能够淡定。
皇帝顿时睁大了眸子,惊讶道:”你就是上官家的女儿?难怪……难怪啊!”皇帝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又突然阴狠道:”朕早就该想到了……你父亲娶了你娘,趁机勾结凤国,想要窜夺朕的江山,他死有余辜!朕没有错!”
炫清狠瞪向狗皇帝,怒道:”狗皇帝,奸人挑拨的话你也信,枉我爹爹一生为你打下这半壁江山,你却只会听信馋言,滥杀忠良!事到如今你也还是不思悔改,简直无药可救!今日我不但要替我一家一百二十七条人命报仇,更要替这商国百姓除了你这昏君!”
话音未落,便执剑向这狗皇帝刺去,虽然炫清的左边肩膀受了伤,可却一点不影响她出剑的快狠准,纵然这皇帝会些武功,勉强能与炫清过个几招,可他同炫清的身手比起来,到底是相差甚远的,仅仅几招便败下阵来,伴随着炫清一句:”狗皇帝,拿命来!”一把软剑,直直刺进了他的胸口,他只来得及低头难以置信的看着插在自己胸膛中的软剑,然后身体便顷刻间倒在了地上,一动也不能动。
炫清同这皇帝的打斗,自始至终白狐都没有插手,只是背着手在一旁看着。
炫清拔出软剑,心情有些难以抑制的激动,喃喃道:”爹,娘,凝儿总算是为你们报了仇了,你们可以安息了。”
白狐见炫清已经得手,也无意再久留,便要转身离去。可就在他刚转身之际,却听身后突然传来炫清的惊叫声,他条件反射的迅速转过身,看到炫清似是崴了一下脚,眼看着就要跌倒在地,没有多做思考,便下意识的上前将炫清扶了一把。
可就在他扶住炫清胳膊的那一刹那,对炫清没有设防的他,脸上的面具却突然被炫清的另一只手迅速摘下,顷刻间,他那眉目如画,绝世无双的面容就那么展露在了炫清面前,两人皆是一愣,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白狐怎么也想到,炫清是假装崴了脚,故意引自己靠近她,为的就是揭下自己的面具,而自己竟然让她成功了!
炫清呆呆的看着印入眼帘的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眉目如画的俊颜,久久不能言语,似是被雷劈了一般!她从来没有想过,白狐,竟然会是欧阳洛薰,她的夫君!!!原来,早在嫁给欧阳洛薰之前,早在刘荣府里之前,她便被欧阳洛薰救过一次,而她却恩将仇报,要替欧阳洛宸将欧阳洛薰拉下太子之位?
是啊……这天底下,除了欧阳洛薰,还有谁能将一袭白衣穿的如此宛如谪仙,那酷似一人的身形,一样深邃的眸子,早就该让她想到了,白狐就是欧阳洛薰,殷国的太子,她的夫君!只是,她从未将两人联系到一起过罢了……
原来,几次三番救了自己的人,都是他……
可就在两人愣神之际,在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地上原本已经不再动弹的狗皇帝,却突然从旁边死去的侍卫身上抽出一把剑,使尽全身的力气,奋力向仍在惊讶的愣神中的炫清砍去!
待炫清反应过来,已是闪躲不及,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却有一双手将她狠狠推开。
刹那间,炫清只听到什么东西被砍到的声音,还听到欧阳洛薰发出的一声闷哼,以及……感受到突然溅了她一身一脸的鲜血……
她震惊的回过身,印入眼帘的却是欧阳洛薰的右手捂向左边鲜血淋漓的肩膀,而那个肩膀上原本长着的那条胳膊,此刻却脱离了欧阳洛薰的肩膀,坠落在了不远处的地面,在那条断臂周围尽是欧阳洛薰的鲜血……
欧阳洛薰身旁站着的是同样被溅了一身一脸鲜血的2狗皇帝,原来,那一剑并未将他杀死,他的胸口还流着血,伤口虽重却并不致命,他的脸上沾着鲜血却还在狰狞的笑着,模样甚是可怖,下一秒又想挥剑向仍处在极度震惊中的炫清砍来!
断了左臂的欧阳洛薰只是手臂被砍掉时闷哼了一声,此刻见那狗皇帝又砍向炫清,他放开捂着断臂处的右手,手中明明什么东西也没有,却是胳膊迅速一挥,一道白光闪过,那狗皇帝的脑袋便是顷刻间从他自己的脖子上飞了出去,只剩一个无头的躯体站在那里,似是挣扎了一下,便”轰”的一声倒地,再也起不来了。
只见狗皇帝的头颅落在了几米之外的地面上,眼珠瞪的老大,面目狰狞,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了下来。
炫清却连看都没有看那皇帝的尸体一眼,怔怔看着欧阳洛薰,眼中尽是难以置信,和掩不住的无穷无尽的悲痛,深深的将眼前的男子注视着。脸上不知不觉似是流下了些液体,混合着溅在她脸上的欧阳洛薰的鲜血,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地。她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带着哭腔:”为什么?”
欧阳洛薰的右手捂着仍在滴血的左臂断开之处,眉头因为疼痛而微微皱起,声音沙哑道:”你是我的妻子,自然是由我来保护你,这种时候,你只需要站在我身后便好。”
炫清再也克制不住自己颤抖的身躯,一步一步走到欧阳洛薰的面前,看着他鲜血淋漓的断臂,又看向地上躺着的仍流着鲜血的胳膊,心中悲痛之极,一把将欧阳洛薰抱住,放声在他的怀里哭泣,嗓音沙哑的大喊着:”刚刚那样你会死的你知不知道!我不要你待我这么好,不用你为我如此牺牲,不值得啊!我只是欧阳洛宸派来你身边害你的人,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你到底知不知道!”
说着完便又昂起头,擦干满脸的泪水,一把抽出软剑,极为认真道:”我这就把胳膊还给你!”说着便要挥剑砍了自己的胳膊。
还好欧阳洛薰眼疾手快,在她下手前迅速夺过了她手中的软剑,丢的远远的,一只手一把将她拥进自己的怀中,不顾另一只肩膀仍在流着的鲜血,忍痛道:”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妻子,我不能让你有危险。就算你把自己的手砍下来,我的手也不可能接的回来了,清儿,至少,我还活着,我并没有死,你也没事。一条胳膊换你平安无事,对我来说,很值得。”
炫清闻言,顿时泪如雨下,泣不成声:“怎么会没事?怎么可能没事?你是殷国太子,是未来的一国之君,你怎么可以死?怎么可以没有胳膊!”她失声喊道,有些歇斯底里。
杀手也是有心的,见惯了世间的冷暖,见惯了为了名利,为了自己性命不惜伤害他人,出卖朋友,用爱人做挡箭牌的人,她比别人更懂得人心的可贵,更懂得珍惜。
此刻却有人愿意为了自己连命都不要,只为护她周全,即便是杀手的她,也顷刻间感动成了绕指柔。这个世上,除了她的父母,还没有谁为了她可以连命都不要,让她怎能不感动?
对于一个杀手而言,倘若连命都肯交给她,如此不顾一切,即便是石头做的心,也会顷刻间感动成绕指柔。何况,此人的命比别人的更珍贵,这么一个天下无双的男子却能待她如此,让她如何能不动容?
欧阳洛薰封了自己的穴,让左肩上的血止住了些,流的没那么厉害了,他的脸因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但断臂之痛也仅仅是让他开始时闷哼了一声,便再无其他反应,似是不痛不痒般,让人看不出他的疼。
可断臂怎么会不痛?好好的胳膊被人砍掉怎么可能不痛?炫清颤抖着手抓着他另一只手的衣袖,看着他早已被鲜血染红了的白衣,他该有多痛?她甚至不敢去想,这定要比她当初被刺穿肩胛骨时还要痛千百倍,让她的心尖尖都在颤抖。
欧阳洛薰朝她微微一笑,似是想让她安心一般,伸起剩下的一只手,轻轻擦去她满脸的泪水,轻声道:“以后只有一条胳膊可以搂你了,清儿,你可会嫌弃为夫的?”
炫清的泪如断了线的珍珠,怎么擦也擦不完,头摇的和波浪鼓似的,她怎么可能嫌弃他?
欧阳洛薰仍旧笑得温柔:“那便好,别哭了,再哭,我们就走不了了,又有一批御林军来了……而且……你也不想为夫的还没被人杀了,却因失血过多而死吧!”
炫清这才听到另一边传来的声响,人很多,齐齐奔向这边,应该是来护那狗皇帝驾的御林军。这才恢复了些理智,拉住了欧阳洛薰唯一的一只手,急忙道:“快走!”
但当她刚要逃走之时,转身却见殿门口站了一个人,只见那人难以置信的震惊的看着被血洗了一般的昭华殿,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还有鲜血在不断往外流出。
那人的目光看向正扶着断了臂的欧阳洛薰向外走的炫清,瞳孔紧缩,尤其是在他看到断臂的欧阳洛薰时,十分惊讶的唤了声:“景洛宸,你……”后面的话却没有说出口。
“他不是景洛宸。”炫清皱眉,她不喜欢任何人把欧阳洛薰误认为欧阳洛宸。
炫清的目光瞬间转冷,带着一些杀气,她的另一只手握紧了手中的软剑,冷声道:“太子殿下莫不是想为你父皇报仇?”无论是谁,现在她都不会手下留情,欧阳洛薰伤的太重,外面的人又越来越近,她没时间和他们耗!
沐汐瑾又扫视了一遍被血洗了的昭华殿,当他看到皇帝那没有头的身子,和滚落到一旁的血淋淋的脑袋时,瞳孔紧缩,目光似是不忍,双拳紧握,不一会儿又松开了来,终是别过了头,看向炫清,目光极其复杂,似是有千言万语般,但也只沉声道了句:“你若信我,就跟我走。”
他同样也听到了越来越靠近的大批御林军的声音,他终是来晚了。
他早就知道这场选秀是父皇为了设计那刺客专门大张旗鼓准备的终选,而他原本一直以为叶卉儿是火凤凰,所以才特意将叶卉儿和景洛宸带进宫,为的就是让叶卉儿在自己视线之内,好让她今夜无法行动,这样便可安全,却不想,他竟然扣错了人,叶卉儿根本不是火凤凰。
他还是刚才才知道父皇翻的是她的绿头牌,就立马赶了过来。本还想赶在父皇前来,让她离开,但途中却遇见了想偷溜出皇宫的小皇妹,被缠的没办法,只得帮她出宫,所以才来迟了,他以为……还来的及,因为他父皇一向都是子时以后才会去嫔妃宫里,却不想今日会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