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有一批贵客来博物馆参观。带队的正是沈斯年的母亲沈夫人。
等那些客人参观完毕后离开,沈夫人没有走,而是进了宇文素特设的贵宾接待室。
沈夫人点名要妈妈进去服务。
妈妈有点摸不着头脑。连忙进去给她泡了一杯茶,泡茶时尽管是背对着她,但妈妈还是能感觉到后背上有一双眼睛——和马太太的不同,这双眼睛不是犀利的,而是温和的,温和的,更是让人琢磨不出她的用意。
贵姓?
一个贵夫人,问一个打杂小妹话,居然措辞还如此讲究,妈妈微笑了,说了自己的姓名。
贵庚?
夫人是要给我算命批流年吗?妈妈用开玩笑的口吻问道。
不敢当。不过外面那些自称著名命理大师的人,若是排起班辈来,有不少还是我的弟子辈。
妈妈听了吓了一跳,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她就是宇文月的后婆婆,沈斯年的亲妈,她还真以为自己进了什么大师的工作室了呢。
有人说,那些什么命理大师可都是骗人的……
对。沈夫人抬起眼,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就是那个“有人”。
妈妈好容易才绕清楚了,原来,她就是那个“有人说”的“有人”。
有趣。
有趣吧。沈夫人像是会读心术一样,接着妈妈心里想的话,不仅翻译了出来,还说了出来:很有意思对不对?
茶很热,热烟袅袅,妈妈想,就让那弥漫的热气与淡淡的茶香作为她的回答好了。
这时,宇文月走了过来,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说,她先冲着妈妈道:噯,你怎么还在这儿,我刚才让你去帮忙打扫库房你怎么还不去?
妈妈正想回答马上就去,只听沈夫人淡淡说道:我还在这儿呢,你让这孩子去了,谁陪我聊天说话儿?
宇文月猛地碰了一个软钉子,此时宇文素进来,适时捧哏道:夫人,让我们副馆长陪您聊天唠嗑,让这孩子去干活吧。
沈夫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微笑道:哦,她陪我聊天,她陪我唠嗑?你这是要折死我啊宇文馆长。
说着,她站起身来,向大家盈盈一笑,点点头,黑色裙摆摇曳着,翩翩地走了出去。
宇文素后来和妈妈说,沈夫人可真是不寻常。
妈妈就问为什么呢,如果传闻是真的,为什么她会容忍自己的丈夫和儿媳(虽然不是亲儿媳,但丈夫总是所谓“亲夫”)有那种事儿?
她看起来并不懦弱,也不是缺乏智慧,感觉以她的智商,如果要斗个把“林徽因”,那还是手到擒来的。
非不能也,乃不为也。宇文素回答道:没人能知道具体原因,只知道这位夫人志不在此。
妈妈倒是听得有点寒意。志不在此的女人,有。比如吕后,看到自己丈夫宠爱戚夫人,根本不在意,反正你有新欢,我也有情郎,你和新欢日日笙歌燕舞,我和情郎也天天鸳鸯戏水。这个,算是比法国的萨特他们提倡的开放式婚姻,还实行的早,刘邦和吕雉老公母俩,也算开放式婚姻的先驱者了吧。
但吕后是有一条,动什么别动我儿子的帝位,这可是原则问题。
或许沈夫人也是这样的,毕竟,宇文月的丈夫不是她亲生的。她会把全副心力都放到沈斯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