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春这段不是你咬了狗,就是被狗咬了的时光里,记忆最深的大概不是哪个教授解了个八元八次方程,也不是在某个教授的理论指导下炸了实验室,而是和三五好友,去轰轰烈烈追了哪个男神。
作为核动力系有,且仅有的一个女生,我的日常生活就是,打扮的花枝招展去联谊,笑不露齿脉脉含情地猛放电之后,“美女你哪个系的?”“核……动力与工程。”“!!!!”对方眼睛瞪大,瞳孔剧烈收缩,猛的往后一蹿,“你你你带不带辐射!”
作为其他系男生眼中行走的反应堆,自家系男生眼中徒手造炸弹的女汉子,在大二的第二个学期,打了20年光棍的我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突然看见了学生会纳新时加过的直系学长的朋友圈动态,照片上一个帅的炸裂苍穹的白衬衣男生,正半阖着眸,笑容清浅的弹吉他。配的字是,新室友交换生z先生,勾搭从速,50块电话qq家住哪条巷包邮发送~坏笑坏笑。
大半夜的,我仿佛看见了阳光普照,按隔壁床A小姐的话来说,像中邪了一样半夜两点突然红红火火恍恍惚惚捧着手机笑出了声。这等午夜凶铃哦不,银铃一样的笑声,瞬间引得三个学土木的室友操起工图的大尺子就朝我抡来……
于是乎,我便开启了漫长的偶遇模式,食堂里,教学楼里,拐角处,就差浴室里了!打探来了z先生的课表,全天360度全方面偶遇,就差拿个大喇叭喊,看我看我看我!可z先生,似乎从来都不曾看过我一眼,只是眼神微顿,然后笑容清浅的路过。
在坚持了20天后,ABC三位小姐着实看不下去了。就陪着我,抓了两把瓜子,上学长寝室楼门口蹲点去了的,预计在z先生下了实验课之后,来一场风花雪月清新脱俗的--碰瓷。啥?我说,不是该偶遇吗?A小姐说,别逗了姑娘,这等姿色的男银,啥露胳膊秀大腿的偶遇没见过,再说了,你都偶遇八百回了,有用吗?
我的卧底,用每次送消息收费五包辣条收买的直系学长老白,八点四十五分,发来一条短信,“快快快,我和z先生快到了。”看见消息,A小姐说我的眼睛崩射出两条绿光!
又在小树林里蹲了三分钟,拐角处瞥见一道颀长俊美的身影我突然有点耸,“咋咋咋咋咋办啊,我又不敢了。”A小姐朝我翻了个白眼,“不要怂,就是上!”说完猝不及防猛推一把,我bia ji一个亚洲蹲就脸朝下摔了出去,正摔在了……z先生腿上。
抬头,z先生俊逸无比的脸上,一个大写加粗的懵逼,左手边老白,一副恨铁不成钢地捂着脸啜泣着不想看我。当下那个尴尬,真心很想炸出个坑把脸埋进去……到底还是z先生见过世面,先反应过来,一只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像我伸出,暗夜里仿佛都带着光,声线柔和动听,“没事吧。”
“没……没事。”鼻腔内仿佛有一股热流涌过,嗯,流鼻血了。妈呀!!流鼻血了!我绝望地仰着头,捏着鼻子,飞一样地撒丫子开溜,完全没有勇气多回头一下。
ABC小姐关切地随着我跑回了寝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脸生无可恋的某人,躺倒在地上,猛蹬腿,“啊啊啊啊,太丢人了,我以后哪还有脸再去看男神嘛!”
A小姐一脸愧疚,走过来替我塞了两团纸,“对不起啦包子,我也没想到你就朝人腿上撞过去了……”捂脸哀嚎,“求不提,我们假装这件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好不好。”
在鼻血与泪花同飚的惨痛记忆中,我默默在心里把人生第一次倒追画上句号,同时也是真佩服那些台湾言情剧里有勇气倒追八千八百八十八回的女主角,还有多么的英勇坚强!
然而命运常常比电视剧狗血的多,第二天一大早,在我顶着俩黑眼圈去实验室的时候,突然发现,我搭档咋换人了?!还好死不死是z先生?!他不比我大一级吗?!
我怀着昨儿天辣么黑,他认不出我的心理强壮淡定的坐下。但清晰的感到侧脸上有两道探究的视线,死撑着装不知道,半晌,z先生带着隐忍笑意的声线传来,“鼻子还痛吗?”!!!!同学你这样子我很尴尬啊!
心一横,打定主意不认账,侧身,“不好意思同学,你好像认错人了。”正对上z先生极好看的眸,其实霎时减了大半,又慌忙转过身。z先生的声音反而又温柔几分,“是吗,我还以为又碰见那个可爱的小姑娘了呢。”小小小,小你二舅舅,当我幼儿园呢还小姑娘。
一直没明白怎么回事就换了拍档的我,直到160的小老头教授走进教室使劲儿冲我挤眉弄眼,还说把握机会的时候……算是知道了,我这个核工程系独一枝狗尾巴花的个人问题,也是让全院教授操碎了心啊……
在以介绍对象为主要兴趣教课为养家糊口的教授的热情掺和下,好好的该用高精尖仪器实验的课,居然教起了急救!“哎呀,我们核工程是个高危行业,万一核爆了呢?不得抢救不是,来我们找两位同学来做一下示范。”核爆,还有必要抢救?一个剑桥博士为了自己的业余爱好简直出卖了自己的职业操守……
这个实验对象,果然不出意外就是我和z先生,演示动作为,人工呼吸。
z先生绅士地躺下,一双黑眸温柔的泛着水光。登时心跳如雷,感觉全身的血脉都在逆流,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整个人失去意识,栽倒在了z先生身上。
再次醒来时,是在自己寝室床上,可是诡异的是,陪着我的并非ABC小姐,而是z先生。“你怎么进来的!”z先生白衣浅笑,一口洁白的牙齿十分晃眼,“因为我跟楼妈说,你是我女朋友。”我愕然,“你怎么撒谎呢!”“如果你现在答应我,就不算说谎了,所以,你愿意吗?”
我猛的蹿上去,兴奋地捧住z先生的俊脸,“为了不让你成为一个说谎少年,我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啦!”
和z先生的恋爱过程十分温馨而平淡,因为不同年级,所以在没课的时候,我常常会溜去陪他上课,而z先生没课时,也常常会陪我上课,低年级的课程对于学霸的他来讲基本没有什么意义,因而他总是漫不经心地看着某本纯英文原著,但十分认真地看着我!开始时,几乎一节课我的注意力都涣散到无法集中,导致每节课下课都得让z先生再重讲一次,可女人毕竟是一种可怕的生物,时间久了,我竟然能认真听课之余,还朝他抛个媚眼,听的愉快时
还偷摸一把他的大腿,然后正襟危坐目不斜视,z先生第一次遭遇咸猪手时猛的一怔,然而第二次,就准确无误地捉住了心怀不轨的某只爪子,然后略微加重地捏一下,便再不放开……
幸福的时光,总是十分愉快且短暂的,z先生是香港某综合排名第一的大学来我们学校交换一学期的交换生,很快,就到了学期末尾,而我们,不得不面临着残忍的话题,异地恋。
1月18日,这天恰好实验内容是测量某放射性物质的临界条件,每人一个单独封闭实验间,我和z先生紧领。而当天晚上,他就要飞回香港办理学分交接手续。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宁,恍惚不已,操作测量仪时好几次差点下错剂量,z先生担忧地看着我,用口型问道,“包,还好吗?”我脸色苍白地看他一眼,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事。”
可就在下一秒,我就错误的按上了克选项,比原本的定量大了十倍。实验室瞬间警铃大作,我的实验间自动开启防护模式,换句话来说,就是将我隔离锁在了里面。
我下意识地看向z先生,这大概是我见过的一向平淡从容的他,此生最失态的时刻,z先生几乎一瞬间脸色煞白,发了疯似的要冲进我的实验间。
学校的专业团队很快赶来,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很快将其他同学疏散出去,可z先生十分坚定地拒绝出去,透过口型,我大概听出,z先生说,“她是我未婚妻,我绝不会在这种情况下丢下她。”工作人员为了尽快解救我,只好妥协,为他拿来了一套防护服,然而z先生无比温柔地看向我,丢下手中的防护服,“她已经被辐射这么久了,我陪她,是生是死,都一起。”
一直强忍着的泪水哗地留下,我崩溃地扑在玻璃上,声嘶力竭地边拍边哭喊,“你们带他出去!带他出去!我不要他陪我死,我不要……”
然而下一秒,他已经趁工作人员犹豫之际,一把抢过对方的门禁卡,迅速刷开,密码锁解开的一刹那,他便毫不迟疑地拉开门,一把将我扯了出来,牢牢抱在怀里,同时,也毫无保护地将自己暴露在射线之下。
作为学这个专业的人,我们两个人心里都清楚的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回抱住他,用上了毕生心力,“你怎么这么傻,这么傻……”z先生低头,我的唇被他特有的薄荷香气覆盖住,这是我们之间的第一个kiss,生死未卜之际,都吻得缠绵而热烈。
不知道该说我运气好还是运气太好,那天我精神太过恍惚,居然选错了测量物质,虽然加错了剂量,可是该种辐射对人体的影响不算太大,只是三年内不适合婚孕。
再后来,z先生回了香港,可我们订了婚,就在那年暑假,经历了一年异地恋,后来,z先生考上了英国某所著名大学的直博,再再后来,在爱情的力量下,我几乎脱了一层皮,勉强也考去了那所大学。
至于现在……
“喂!”我踢了脚左手边正在看书的某人,“当年你到底为啥会当我实验搭档啊。”
z先生慢条斯理地放下书,腾出一只手轻轻捏了捏我的脸,“其实你第一次在楼梯拐角跟我偶遇的时候,我就看上你了。”
!!!!“那你后面干嘛老是装不认识我。”
z先生轻提唇角,笑的耀眼而明亮,“我听老白说,太容易到手的东西,对方都不会珍惜。”
老白你这个没有职业操守的家伙!我操起枕头就准备打电话叫老白出来打一架。
z先生严肃而认真地拽住我的枕头,“今天是几号。”
“1月18啊。”我不明所以。z先生看着我,漂亮的眸细细眯起,笑的模糊种有股暧昧,眉梢轻牵,若有所思道,“嗯,三年了。”
愣了三秒,我突然意识到他在说什么。
“啊!!你这个色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