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庄周从洗手间出来,微笑着问我们。
舒凡笑道:“正聊到你呢,钟欣在说采访的事情!”
我笑笑啜了口茶,微笑着看着他们。
庄周坐了下来,看着我说:“哦?钟欣你不是在说我苛刻不近人情吧?我可是让她失望而归好几次。”
“怎么会呢?”我笑道,“即使我真这么说,舒凡也不会相信啊!”
舒凡道:“是呀,庄总一看也不像那种苛刻不近人情的人呀!”
庄周微笑,我们的话题绕了开去,知道舒凡的心思之后,我就把自己置于配角的位置,希望能做一个成功的红娘。
作为好朋友,我是真心希望舒凡能得到她想要的幸福,然而,说不出为什么,我的心中却对她的这份感情并不乐观。不过,这种感觉太过莫名,也没有什么根据,我将它压制在心中,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帮舒凡的。
出丽都酒店后,庄周去开车,舒凡和我站在酒店门前等待,舒凡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红,那是带些兴奋的红晕,她在我耳边低声说:“我快要幸福得死掉了!”
我看她:“你又花痴了吧?我还没看出他爱上了你!”
“我先幸福一下不行吗?”舒凡不满地道,“钟欣,你太不懂得浪漫了,他爱上我不是迟早的事吗?我舒凡要姿色有姿色,要能力有能力,要手段有手段,还能搞不定一个男人。”
我不想泼她的冷水,笑道:“你又不是第一次认识我,不懂浪漫是我的优点,你不是知道吗?”
“还优点呢?哼哼!”舒凡亮光灼灼的眼紧紧追着庄周的背影,看她那样子,那眼里是再也容不下其他男人了。这的确是陷入爱河的样子,好笑,舒凡过尽千帆不留影的人,竟然会真的爱上一个男人,而且那个男人还是我认识的人。
“庄周似乎不像一般的男人那么好搞定,你要多花些心思。”我提醒她。
“怕什么?我是天使加魔鬼,智慧与美丽并重!”夜风掠过舒凡的发丝,她风姿绰约,脸容姣好,的确是天使般的面孔,魔鬼般的身材。
我笑:“是,是,你舒凡一向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情场杀手鬼见愁。”
舒凡睨我一眼,笑了,风情万种。
庄周的车已经开了过来,我想自己打车回去,庄周一定要送我。车子平稳地滑出停车场,上了马路。
车在我的住处不远停下来的时候,我下了车,出乎意料,舒凡也打开了车门对我说:“钟欣,今天晚上我在你这儿睡吧!”
我怔了怔,这么好的机会,她不想和庄周单独相处么?虽然奇怪,口中还是道:“啊,哦,你不回去了吗?”
“不麻烦庄总了,我就和你挤挤!”
庄周淡淡笑道:“并不麻烦,也要不了几分钟!”
“不了,我还想和钟欣秉烛夜谈呢,”舒凡已经下了车,冲庄周笑得温婉得体,“庄总,谢谢你送我们回来!”
“应该的!”庄周微笑道,“为美丽的女士服务,是我的荣幸!”
等庄周走后,我莫名其妙地问舒凡:“你傻呀,这么好的单独相处的机会!”
舒凡斜我一眼:“不欢迎我呀?那我再打车回去?”
我啼笑皆非:“你真能歪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在想,我下车后,你和他单独相处,不是机会更多吗?嗯,反正你也是独处,我还以为你今天就会使出手段,把好事办了呢。”
“也不急在这一时,”舒凡反客为主熟门熟路地走到前面,漫不经心地道,“有时候也要用点欲擒故纵的手段不是?”
她真是这么想的吗?我耸耸肩,在感情方面,我信奉的是自然而然,这什么手段呀心计呀我不感兴趣,也使不上。如果爱情上也玩上了兵法,那还叫爱情吗?
舒凡见我一头雾水,眨眨眼睛:“你怎么这么笨啦,我到你这儿来,是为了知己知彼的!”
我恍然大悟,先前答应把我所知道的庄周的情况告诉她,她倒急切,现在就想知道了。看来,她对庄周是势在必得呀!
我已经完全接手了杨子超的工作。在主编这个职位上,已经是上升了一个层次,考虑问题方面,我必须兼顾周全,看得更深更远。
因为没有采取任何行动,所以顾雯、何彩彩和肖明艳都在采取观望态度。这个时候,原本各怀心计的她们因为我的升职而有了不需要言说的默契。我知道如果我一个处理不当,也许她们三个人都提出离职。她们三人离职虽然不至于使工作瘫痪,但必定会让我焦头烂额,也让高层领导对我的印象大打折扣。
我最不想看到这种现象,然而我必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对于一旦遇到这种现象时我该怎么样来面对要做到心中有数。当我想到对策能把出现这种现象后的不良后果降到最低时,我才有胸有成竹的资本。
第四天,我找顾雯谈话。
顾雯进来后,不等我开口,先把一封打好的信放在我的桌面上。她站在那里,俯视着我,神色很是冷漠,有点居高临下的意思,冷冷地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劳你费心了,我自己帮你解决!”
我看了看信封上“辞呈”两个字,把目光移到她脸上,她与我对视,目光不甘示弱。我笑了笑,往椅靠背上躺了躺,让自己换了一个姿势,这样,我就改变了和她呈垂直的对视。我双手五指交叉,淡淡地说道:“你太激动了,你又不了解我,怎么知道我想说什么?”
“不管你想说什么,我不做了行吧?”
“当然行。不过你这样一走了之,不觉得有些冲动吗?我知道你不满意我的升职,我也承认,你一样有能力可以坐在我这个职位,我不是能力胜过你,只是比你幸运一些罢了。但是,现在既然一切已成定局,你用辞职的形式来反抗我,对我不会造成什么损失,对你自己,也未必有什么好处!”
“什么意思?”见我先肯定了她的能力,她脸色稍好了些,但仍然很不客气。
“不管你在哪个岗位,总会面临职务的变迁,难道因为升职的那个人不是你,你就放弃梦想和努力,来做这种无谓的抗争吗?我不相信以你的精明,会以为这样的抗争便能把我从这个位置赶走。重新找一份工作一切从头开始是不是能取得比现在更好的成绩我不能预料,但是,如果你是因为我而放弃这个职位,那就太可笑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瞪着我,似乎想知道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从来没想过当我升职后,第一件事是排除异己。请你放心,以前我们虽然相处得不是很愉快,但那也是因为工作。如果以后你的工作能力出了问题,我不会对你客气,当然,要是你自己感觉现在能力不足以胜任你的位置,你就辞职吧!”我拿起她递过来的辞呈,继续说,“这份辞呈么,我先撕掉,你想想,如果还是决定辞职,下一份辞呈,我一定尊重你的意见!”我说着缓缓将她的辞呈撕掉,扔进垃圾篓。
“你……”顾雯柳眉倒竖,十分生气的样子,但等到我把辞呈撕完,她虽然胸膛还在起伏,但已经略微平复了呼吸。
我说:“对不起,如果你心情已经平复了,我想和你谈谈下期娱乐版块的稿件安排。要是没有平复,我再给你三分钟!”
顾雯仍然瞪着我,我微笑迎着她的目光,缓缓道:“请坐!”
她又瞪了我一眼,终于还是在我对面的椅上犹犹豫豫地坐下了。
我暗暗松了口气,其实我也只是在赌,顾雯的脾气大,人又高傲,如果我们一言不合,她很可能马上就走了。我赌的是她在杨子超身上到底用了多少心思,如果她像舒凡对庄周一样,那么,她怎么会舍得这个职位呢?
职场失意,但还有情场的未知结果呢,她未必想放弃。
谈话之中我虽然没有提到,但我想我话中的意思已让她领悟了。对她来说,也许情场比职场更加让她愿意付出心力。
无意之中,倒是利用了杨子超一回,好在这利用是不为他知,也是不伤大雅的。要是被他知道我是看透顾雯的这种心思而把顾雯留下,不知道他会不会认为我也是心机深沉的人。
顾雯是留下了,但是她仍然不服,这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化解的事情,我只有在以后的工作中用自己的能力和个人魅力来折服她。今天能有这样的结果,已经达到我的目的了。
对何彩彩我相当客气,何彩彩也是聪明的,在MSN上,她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告诉我一些事情。但是我知道何彩彩的性格注定可以和她共策划,不可以和她共成果。她以前口口声声说宁愿升职的是我,也不愿看到顾雯升职。但真正升职的是我时,她的嫉妒心理却占了上风,感觉我坐享其成似的,言语中她虽然极力掩饰,神色中却表现了出来。
我装做不知道,杨子超对我说过,有些时候,对下属的话,还就需要装聋作哑。比如以前我们叫他木头,那绝对不是褒义,他不也装做不知道?
肖明艳还是那样,不热情,也不冷淡,谈到工作头头是道,似乎无可挑剔,也没有丝毫的不满意。但我知道她什么事儿都放在心里,有什么想法最难揣测。不过,杨子超的八字真言是值得仔细研究的法宝——大事精明,小事糊涂,这样的主管,才会做得顺手。我不想小事精明,大事糊涂。
肖明艳有这样的态度就够了,我不需要谁来对我表忠心,毕竟职场不是官场,而且,工作是看业绩,而不是看人际关系的。只要她们在工作上不含糊我,其他的方面,我又何必在在意呢?
这天晚上我又加班,虽然人员已经稳定,但我还没能理顺工作中的细节,我也不想做一个只会指手划脚的主编。
编辑室又静了下来,我拉下百页窗,如前几晚一样,大家果然都已经下班了。我回到座位上,对着电脑整理思路。这样的安静让我头脑很清晰,在思考问题时,才能很容易发现先前不曾发现的漏洞。
这一静心思考,时间就悄悄过去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的铃声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我拿过桌面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是个陌生的号码,会是谁呢?
接通了电话,对面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钟小姐,不好意思现在打扰你……”
这个声音很熟悉,但我没听出是谁,同学朋友是不会叫我钟小姐的,而且我手机里面会存有号码,同事自然也不是,是谁呢?
“我是余华夏。钟小姐你还记得我吗……”我正在想着,对方已经自报家门了。
“哦,原来是余先生,”我笑道,“当然记得,余先生找我有事?”
“是这样的,钟小姐,舒凡她,她在你这儿么?”他问得有几分迟疑,也有几分尴尬,声音显得有些别扭,但虽然尽力掩饰了,我仍然听出他的热切和期待。
我怔了怔,余华夏向我打听舒凡?舒凡和他还没有分手么?现在舒凡的一颗心都已经在庄周身上了,余华夏应该是彻底没戏了,他不会不明白舒凡对他的态度,却还不愿放手,看来他对舒凡用情倒挺深的。
“舒凡,可能在加班吧,她告诉我这几天挺忙的!嗯,我也还在加班,我们还计划把手头的事情处理过后一起出去旅游一趟呢!”我小心着措词,对于余华夏的这片心思,我是比较能理解的,甚至他的心情,我也能感受。
“哦,那谢谢你……再见……”他的声音透出些无奈,还有些隐隐的焦灼和不安,我以为为情所困只是未出校门的男生的事儿,想不到二十八岁的余华夏竟然对舒凡这么用心。可惜舒凡注定是不会为了他这一棵树停留的,余华夏的肩膀现在承载不了舒凡想要的爱情。
“不客气!”我笑道,“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