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礼貌地笑笑:“叫我钟欣就好,余先生太过奖了!”我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热情,这可怜的余华夏,也并不会是舒凡长久的男友,虽然他看向舒凡的目光中燃烧着热烈的感情,但舒凡从来习惯了穿行在红男绿女之间,像鱼一样滑,是不会为他定下心来的。
舒凡笑着道:“好了,华夏,你今天要谈生意,我就拉钟欣陪我了。你得将我们送到地方才能走!”
“好的,我保证包送包接,你什么时候想回去了,打个电话就行!”
舒凡冲我笑,指指车,我笑笑,余华夏打开了车门,非常绅士地请我上车。舒凡已经在副驾座上坐了下来,余华夏绕到前面,看见舒凡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非常开心地发动了车子。
我没问去哪里,这些是不用我操心的,舒凡这个人虽然对待男朋友随意得很,但对我这个朋友却非常好。她非常应景地改了那句话:男朋友是衣服,我是她的手足,她衣柜里有一大柜衣服,扔掉无关痛痒,但手足是身体的一部分,是不可或缺的。
舒凡把我带去吃西餐,在餐厅门口,余华夏又细致周到地为我们开了车门,舒凡优雅地下了车,神情亲密地对余华夏小声说了什么,余华夏的脸更加容光焕发。然后他冲我打了个招呼,便坐回车里,目光落在舒凡脸上,满眼都是迷恋。
余华夏的车开走了,舒凡冲我笑着说:“怎么样?”
“不错,对你很好!”
“对我好的男人多了,不过他比李绍更加让我感兴趣!”
“当然,一个过去式,一个正在发展中!”
“不完全,他比李绍更有品味,而且,你不觉得,他比李绍更有实力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问:“你是认真的?”
舒凡睨我一眼,风情万种地说:“你觉得呢?”
看她这表情,我便已经知道答案,不以为然道:“舒凡,你既然给不了他结果,就不应该让他带着希望,这样对他太残忍了。”
“要是不让他带着希望,我们怎么交往下去呢?”舒凡笑得毫不在乎,“对别人残忍,总比对自己残忍好!”
我无语。
这时我们已经进了餐厅,在服务生的带领下在一张空桌旁坐了下来。舒凡自如地点菜,为我叫了一份牛排和一杯橙汁。
我习惯于在这样的场合由她来安排,反正我不喜欢西餐,觉得吃什么都一样。我一向认为,西餐不过是为了吃气氛,我只是一个配合着她的快乐和风光的配角,不必为这些事情操心。
见我很久不出声,舒凡以为她那句话刺伤了我,凑过来笑:“生气了?”
“没有!”
“钟欣,我给你介绍个男人吧,你要学会过尽千帆,不留半点真心,那样,你就会和我一样快乐!”
“你真的快乐吗?”我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舒凡看了我一眼,目光中有些迷茫,想了想才道:“不管怎么样,我不是伤心的那个人。”她笑逐颜开地又道:“我拥有整个森林,我当然快乐!”
也许她是快乐的吧,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永远无法用她的方式来追寻我所向往的那份快乐!
快乐有很多种,追寻快乐的方式也有很多种,不是吗?舒凡非常优雅地啜着饮料,漂亮的脸蛋,新潮的发型,不错的工作,还有丰富的生活,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个非常会享受生活的人。这样的举止得体,又深谙男人的心思,怎么不让那些男人对她感兴趣,并愿意为她付出呢?
舒凡妩媚地睨了我一眼,把一小块牛排放进嘴里,慢慢咀嚼,漫不经心地道:“别把你研究采访对象的那一套用在我身上啊,看得我心里发毛。”她放低了声音,促狭道,“如果你是帅哥,那另当别论。”
我瞪她一眼:“别拿我的职业开玩笑。”低下头对付牛排,七分熟的牛排给我的感觉就像没熟一样,我狠狠地咬着,不知道舒凡为什么以为我会喜欢这口味。
舒凡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咬牙切齿,眼睛眨了眨,含着微笑啜了口饮料,“还没忘记申永明啊?”
我抬起头来,边咬着牛排边含糊不清地问道:“申永明是谁?”
舒凡哈哈大笑,这次,她没有顾忌,可是虽然如此,并不让人感觉她如何失态,上天对舒凡还是不薄的,举手投足皆见风情,未必全是后天的培养。
舒凡又说:“你既然不记得申永明了,那么,你可以开始一场新的恋爱了。”
“好!”
舒凡点了支烟,细细的烟在她纤细的指尖里微微颤动,从我的角度看过去,可以清楚地看见她指上细细的血脉,这样细白漂亮的手指,真像古人诗里说的“纤纤玉指嫩剥葱”。她轻轻吐了一口烟,在烟雾的笼罩中,她的笑意显得极不真实。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你确定?那我们现在就开始相亲好不好?”
我差点被一口牛排噎死,现在相亲,亏她想得出。
舒凡已经拿出手机,笑逐颜开地看着我:“我看看,叫个最优秀的出来,嗯……”
“你还当真呢?”我放下刀叉瞪着她。
舒凡哈哈一笑,睨我一眼,“给余华夏发条短信而已,看你急的!”
“你又拿爱情做幌子荼毒世人!”
“当然,不给一点甜头,怎么会像爱情呢?你瞧人家汤唯,把激情戏演得多逼真啊。我嘛,要求没那么高,就把爱情演得七分像就行了。”
“真要那样,被你祸害的男人就多了。”
舒凡咯咯地笑:“你说对了,我就是老天专门派下来祸害男人的!”
我摇摇头:“别这样,你求不到真心,却浪费了青春,何苦?”
舒凡默然,片刻才道:“爱情本来就是个寻寻觅觅的过程,有人幸运,一下子就找对了人;有人就像我一样,辗转来回,不知道真命天子在哪里。钟欣,我知道你对待爱情的原则是宁缺勿滥,我也一样,只是我们的方式不一样而已。”她自我解嘲地笑笑:“也许,我等的那个人出现后,我的爱情便不会这样漂泊了!”
我低头对付牛排,舒凡说得也未必没有道理,不是心中的那个人,怎么能付出真心?只不过我们的处世方式不一样,她游戏人间,我独善其身,都是因为命中的那个人没有来到身边而已。
我却不知道,我命中还有没有那个人,而当那个人出现的时候,我是不是又敢再开始尝试一段恋情呢?
舒凡冲我的身后笑笑:“亲爱的,你不是约了客户谈生意吗?怎么这么快?”
我回过头来,果然见到余华夏高大的身影,这个男人对舒凡可真用心。“已经谈完了。”余华夏微笑着冲我打过招呼,便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舒凡体贴地问他还要不要吃点什么,他显然对舒凡这样的关心非常高兴,最后他要了杯饮料。
我和舒凡的话题因为余华夏的来到而中断,余华夏坐下后,目光就在舒凡身上打转,舒凡也似笑非笑地回看着他,两人的目光交织着,我成了完全多余的人,这让我感觉不太舒服,只好继续用对付食物来使自己显得识趣点。
吃完牛排的时候,我准备提出离开,可还没开口,却不小心带落了盘子里的叉子,弯腰去捡时,我看见桌子下余华夏的手放在舒凡的大腿上。我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这个男人是才做了舒凡两天男朋友的人啊。
我定了定神,捡起叉子放回桌上,抬眼见舒凡仿若无事一般,脸色云淡风清,只是把目光投到我的脸上,浅浅的笑意里分明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她知道我看到了什么,这么久的朋友,我们彼此了解,她笑意后的意思,我轻易就能读懂,然而我只好装做不知道。
我拿了纸巾擦拭着唇边并不存在的油渍,微笑着说:“既然余先生来了,我这个陪客的任务光荣完成,余先生,我把舒凡交还给你了!”
余华夏微笑:“钟小姐,辛苦你陪舒凡这么久!”
是个言谈得体的男人,也许他能在舒凡身边待得久一点。我礼貌地笑笑:“余先生太客气了,不打扰你们了,我回去还有点事!”
“钟小姐就要走了么?时间还很早,如果你的事不急着办,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喝茶,一起再聊聊。能认识钟小姐,非常荣幸!”
这个男人明显口不由心,我淡淡一笑:“谢谢,是有点急,所以要赶着回去!”
“哦,那真是不巧得很!”
舒凡并不留我,只笑道:“就走么?嗯,华夏,我们先送钟欣回去吧!”
我赶紧拒绝:“不必了,打车很方便的,不麻烦余先生了。”
余华夏叫来服务生买了单,我们一起向外走。下楼的时候,余华夏非常自然地拥住了舒凡的腰,舒凡柔细的腰肢被他搂住,有点小鸟依人的样子,她唇边笑意浅浅,没表示出不好意思,也没表示出不高兴。
走出西餐厅,余华夏去停车场开车,舒凡的目光掠过他的背影,轻飘飘的。我中肯地说了句:“他对你不错!”
舒凡不在意地道:“男人嘛,对没得到的东西总是比较用心,包括女人!”
“也许他不一样!”
“我觉得没有什么不同。”
有辆的士经过,我伸手拦了下来。
舒凡抱着胳膊看我,笑得弯起眉毛:“钟欣,听我的,早点找个男人!”
我拿她没办法,白了她一眼:“你什么时候能不总是把话题锁定在男人身上呢?”
舒凡笑得促狭:“等你接受下一个男人的时候!”
的士在我面前停了下来,这时,余华夏的车也开过来了。我跟余华夏道过别,钻进车里,舒凡笑得非常开心,在车开走的时候,我看见余华夏搂着她的腰说:“宝贝,什么事这么开心?”
有个男人宽厚的胸脯可以依靠,有人宠溺地在耳边叫宝贝,舒凡是快乐的吧?我的心莫名一阵伤感,宝贝,谁是谁的宝贝?这句话,又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呢?余华夏就没有戴着面具吗?他戴着面具又关我什么事呢?
刚刚吃过的牛排还撑在胃里,想起余华夏放在舒凡大腿上的那只手,心里有点怪怪的感觉。舒凡啊舒凡,她并不放荡,但她大胆,她开放,她就是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