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稷
西汉设置,为西河都尉治所,在今内蒙古准格尔旗西北。
公元48年左右,匈奴上层贵族争夺单于之位斗争激烈,并正式分裂为南北二部,南单于与北单于交战不利,向东汉朝廷请求救助。
东汉朝廷于是迁南单于于西河美稷,并在此地设护匈奴中郎将,以佑护之。
此后美稷一直是为南匈奴单于庭。
南单于于此地重置诸部王,助朝廷戍守北地、朔方、五原、云中、定襄、雁门、代郡,皆领部众,为汉郡县侦探耳目。
从此,南匈奴人众过着比较安定的生活,人口日益繁行。
终汇合东汉朝廷远征大军,两次出塞北击北匈奴三、五千里。
自此,北匈奴退出漠北草原,草原上鲜卑开始逐渐昌盛。
可惜的是,东汉朝政此时已经开始走下坡路。
而南匈奴却因击溃北匈奴,抢掠无算,士卒彪悍,部分族人开始野心萌发,左右贤王逐渐产生分歧。
左贤王一脉,自迁入水草肥美,土地丰饶,历经西汉迁民多年耕种,素有‘黄河百害,惟富一套’之称的河套平原,逐渐汉化,习耕种,修汉语,逐渐放弃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与汉人无异。
右贤王一脉,常年驻守阴山一带,抵抗北匈奴侵扰,麾下士卒彪悍,抢掠成性,一直保持游牧传统,过着逐水草而居的生活。
起初,在北匈奴强大的压力迫使下,左右贤王之间矛盾还算缓和。
当北匈奴远遁万里,草原重新陷入血雨腥风,鲜卑还没有崛起,中原东汉朝廷却越显昏庸,护匈奴中郎将也逐渐废弃时。
右贤王一脉,虎狼之心顿起。
传说中,富贵繁花的中原,花花世界、无尽的金山银山、柔软恭顺的女子,时时刻刻侵扰着右贤王一脉。
面对越显羸弱的中原朝廷,右贤王一脉野心萌发,麾下屠各一族屡次兴兵侵犯,抢掠、侵占、屠虐并州属地。
致使并州边民,闻屠各而色变。
……
东汉中平四年春。
美稷城,城北,富丽堂皇,亭台楼阁,占地甚广的单于庭,坐北向南。
单于庭中一高二十丈,铭刻‘通政殿’的高楼,宽敞而明亮。
单于羌渠高坐堂上。
左贤王于夫罗,羌渠儿子,二十多岁,一身蜀锦,头带高冠,腰配琉璃玉带,静立于左首;右贤王落,四十来岁,身穿狼纹铁甲,裹赤缎,虎背狼腰,手执八尺长刀,怒目圆瞪于右首。
堂下,一身长八尺,面相丑陋,额头刺着苍狼,略显苍老之态的黑汉,单膝跪地,悲伤却恭顺的道:“单于,去岁末,白灾大降,屠各一部人畜死伤无数,更有鲜卑拓跋部落不断侵扰,屠各一族苦不堪言,万望单于赐与粮秣、牛羊马匹,救屠各一族于危难!”
左贤王于夫罗,眼睛一瞪,小声怒骂一声“无耻”。
匈奴自迁入河套以来,得益于西汉大力开发河套的成果,占领县城、房屋无数。往年死伤无数人畜的白灾之害,到现今已经基本不成威胁,哪来的白灾之害。
“白灾?死伤无数?”羌渠疑惑。
落大怒,怒吼道:“单于,不信?”
堂下老汉,抬眼瞄了一下落,以面抢地,额头冒血,大哭:“单于,屠各一族,万余户,五万余人,镇守阴山一带百余年,族中老少无数代无不为单于抛头颅洒热血。何至于,单于不相信屠各之语?”
万余户,五万余人!
屠各之语,句句诛心。此时的单于庭下辖也不过两万多户,十来万人口。
于夫罗翻了翻白眼,暗骂屠各——屠各族长皆改名屠各.
去年白灾,屠各一族,牲口稍有死伤是真,死算无数,那不可能;而鲜卑拓跋部侵扰,纯粹瞪眼说瞎话。
那个不知今年开春屠各一族汇同鲜卑拓跋部落,入寇雁门、代郡一带,抢掠颇足。
可恨!
羌渠单于无奈,起身,扶起额头起血的屠各,安慰:“屠各一族功勋超卓,羌渠一直铭记于心。既然去岁白灾,屠各一族遭灾,羌渠必定尽力收集牛羊马匹、粮秣之物,遣送给屠各营地,但屠各族长也要体谅羌渠,单于庭并不富裕,只能尽力而为。”
右贤王落抱拳,道:“单于宅心仁厚!不过屠各一族受灾颇大,不知单于能收集多少牛羊马匹,粮食草秣?”
羌渠眉头邹起,看了一眼手按剑柄,嚣张无耻,步步紧迫的落,沉声道:“牛羊马匹各千,粮秣千石。”
屠各脸露喜色,但落却当堂咆哮:“单于,打发乞丐?屠各一族,百年苦战,现今死伤无数,单于就给粮秣、牛羊马匹各千?”
于夫罗大怒,当堂紧盯落,咬牙切齿的道:“右贤王,休要贪得无厌。事情如何,大家心知肚明。”
“住嘴”
落闻言,拔剑,直指于夫罗,道:“小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么?”
于夫罗满脸通红,堂堂左贤王,竟给骂成小儿,就欲拼命。
羌渠急忙双手抱住于夫罗,底下紧拧于夫罗的臂肉,沉练骂道:“竖子,还不跟右贤王请罪。”
于夫罗挣开羌渠,默然退到一旁,也不道歉。
羌渠先狠狠瞪了于夫罗一眼,然后对落道:“右贤王,小儿顽劣,口不择言,不要在意。”
落闻言,插剑回鞘,道:“单于,好好管教。至于屠各一族之事,还请单于决断。”
“右贤王,屠各一族之事,你看如何?”
“单于既然无力救灾,还请奏请汉庭天子,请求拔付一应之物,以保我屠各一族安危。”
“这……这……汉庭近年来贱民闹事,所耗巨大,估计不会拔付物资。”
“难道单于抛弃我屠各一族,让其自生自灭?”
“不是……不是……右贤王有什么建议呢?”
“要是汉庭不拔付物资,某为救屠各一族,必亲往取之。希望单于能借道美稷,某直取雒阳,亲自向汉庭天子讨要物资。”
“不妥,不妥,汉庭待我等甚厚。不可以因为这点事情,冒犯天颜。”
跪在地上的屠各,愤怒而起,道:“单于真的弃我屠各一族如猪狗?”
羌渠心底大怒,汉庭虽然羸弱,却也不可以欺上门去轻易侮辱,一帮子莽汉。更何况借道美稷,天知道右贤王会不会上演一出借道伐虢的好戏,脸上却路出亲切的笑容,道:“屠各族长,羌渠怎会弃屠各一族如猪狗呢!不如这样,单于庭先给屠各族长拔付粮秣、牛羊马匹各千,以备急需,然后羌渠再汇报汉庭,以求资助,如何?”
屠各不答,眼睛却直望着右贤王落。
落眼睛一转,道:“屠各族长,还不谢谢单于。”
“谢谢,单于。”
落紧跟着又道:“不过,为防汉庭无视我屠各一族的苦难。某希望单于能答应,我等将派遣屠各一族三千精英往南方打探消息。以备不时之需。”
羌渠眼神一暗,知道要不答应,右贤王落必定再度借题发挥,只能答应。
待右贤王落和屠各族长,上马远去。
羌渠跌落堂上。
于夫罗愤怒的摔打屋里的物件,高呼:“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
右贤王落和屠各,离开单于庭,跨上宝马,直往宜梁(今包头市附近)骑去。
一出美稷,屠各忍不住,哈哈大笑,然后道:“真痛快,白得这么多东西。”
“区区小物,还没得手,有什么欢喜的。等某入寇司隶,那时候金山银海,等着你搬呢。”
“右贤王教训的对,不过羌渠那个老货不敢不支付给我屠各一族的。”屠各,恭敬的向落一拜。
“也是。记得回营地后,精选三千精锐,分批派遣往南方各地,收集、打探情报,以备某入寇司隶之用。”落脸色一整,沉声吩咐。
“是,谨尊右贤王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