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十天的时间,两人就这样打打闹闹互相拌嘴中度过,而他们都心照不宣的没有谈过彼此的姓名身世。
这样得生活就大概如此美好吧!
期间曹冲无聊忍不住询问,少年寻药治病的那个病人的状况。
听完后,曹冲对着他的额头又是一个爆栗子。
“庸医,庸医,铁皮石斛的效果虽然能控制,但是治标不治本,”曹冲一脸痛心,这呆子怎么不多找几个大夫来,不然要不是碰到我,他估计就死在森山老林了。
少年只是抿唇傻笑,阳光下紫瀑般的发丝格外诱惑。
曹冲无奈的给他写张方子,“保证药到病除哦。”
少年拿着方子,如若至宝,碧色眸子清澈见底,却有一种魔力将人吸引过去。
曹冲一个爆栗子就过去,让你诱惑我,良久忍不住赞叹,“这么美得紫发碧眸,我要是女孩子就嫁给你。”
少年揉揉额角,眼神亮的发光,大抵这样真诚赞赏他的人,曹冲是第一个。
如果时光带了些许欢乐,那它就不会眷顾于谁,很快的少年回来脸色并不好看。
曹冲只是整理了一下衣襟,“走吧,好歹我也要送你一程。”
少年眼神落寞,“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找来了。”
这时曹冲伸出了手指,相反手给他一记爆栗子,却终是改变了一下,轻柔的抚摸他头上的紫发。
“你这种公子,出门谁都会担心,早点回家。”
少年鼓起勇气,“你愿意跟我……”
“都是贵族的公子,谁也没有选择的权力,”曹冲第一次挑明了自己的身份,神色冷清。
少年闷闷的‘嗯’了一声,慢悠悠的往前边走去,带着不情愿。
曹冲也闷头整理着行礼,翻来覆去也没有找到什么好整理的,内心却没来由的烦躁,赌气似得走出客栈,目送少年。
此时少年对着几个随从模样的人,耳语着什么,随从看起来有些为难,却还是经不住少年的请求照做了。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少年优雅地翻身下马,却疯狂地往曹冲这边跑来。
人来人往,川流不息,那些路人都惊讶地看着优雅的贵公子,此刻疯狂的举动。
曹冲亦若有所察觉般看着。
少年脸色通红气喘吁吁,“给你,”少年一脸认真的递过长剑,“此剑名为‘青霜’是我已故父亲赠送给我的,好好拿着。”
替我护你,少年心里补充着。
“不行,太贵重了,我……”
少年一把将曹冲揽入怀中,“再贵重的东西,始终不如情谊。”少年小声耳语。
而正要逃离的曹冲,却呆愣在原地。
好在少年只是轻轻的抱完,就松开了双手,大步流星地离开,此后自始至终没有回头。
曹冲愣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大吼着“小白,跟上它,以后他就是你的主人了。”
两只小白虎,一大一小分别他被称作,大白小白。
在打发无聊的时光中,早就被曹冲训练的非常有灵性。
小白团团一听,随即就撒欢地跑了过去。
少年的脚步再看到小白的一瞬间,停了下来。温柔的抚摸了一下它的绒毛,少年将它抱在怀里,只露出个小头。
风吹过,小白的绒毛被吹起几撮,它得意的对着曹冲,嗷呜嗷呜地叫着,似乎带着得意。却不明白此刻的分别,意味着什么。
曹冲不吭声亦俯身抱起大白,一步步的往相反方向走去,也没有……回头。
两个相错的身影,就此分道扬镳。
“人生啊!就是一场梦,糊糊涂涂就过了,一不留神就错过许多人和事,”曹冲一边拆着木板,一边在感慨。
“吼吼,”大白低吼着,似乎在回应他说的话。
自从过了小白走后的离别期,这货就又活跃起来,首要的体现就是在饭量上,曹冲一副又弱又残的样子,也不能帮它什么忙,只好让它自力更生。
所以一路上都是朝着山林的路进入,倒也省了很多心。好在它自己吃饱也不忘了曹冲,每次叼只山鸡野兔回来,让他也大饱一番口福。
当然,曹冲是吃熟食的。
因此大白也因为这个,点亮了一项新技能——捡柴。
远远地望着炊烟袅袅,曹冲竟然生出了恍若隔世的感觉,那个或纯净或妩媚的少年,就像是他臆想中的人物,一点都不真实。
曹冲自嘲地笑了笑,这才多大就如此沧桑了,于是抬脚带着大白团团往村庄走去。
作为连日来赶路的人,旅途实在是辛苦,曹冲丝毫不客气背着大白,利索的跳墙而入,径自走到孔明以前给他的房间。
曹冲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简洁的案几和一张小塌,利落整洁,一如他离开时的模样,他忍不住笑了笑,躺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竖日一大早,孔明闲来无事,想把房间再打扫一下,此刻大白警觉的跳了起来,呲牙咧嘴,孔明一呆似乎没想到自己家里居然会有野兽。
一人一虎僵持很久,大白口中低声吼叫着,带着警告得意味,看起来威风凛凛。
曹冲睡眼朦胧地起身,对着大白就是轻轻的一巴掌,“瞎吼吼啥,没看到我睡觉呢?”
刚才还一脸呲牙咧嘴的大白,立马讨好地舔舔曹冲的手掌,这才让他看见逆光而立的孔明。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
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壁。
十几岁的少年,眉目染着笑意,若缓缓盛放的暗夜优昙,周身带着飘然的仙风道骨,恍若天人。
曹冲看看自己跟街边乞儿一般的杀马特打扮,皱皱鼻子,此刻倒是嫌弃自己来了。
孔明忽略掉曹冲嫌弃的表情,语调欣喜,“几时回来的?”
“先不说这些,烧几桶热水来,我要给小均治病,”顿了顿,觉得有些不妥,毕竟人家没有理由相信自己,“你……你相信我吗?”
曹冲有些期待。
孔明转身,半边侧脸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中,宛若天人,“我一直都相信你,”说罢往厨房走去。
曹冲没想到会这样,顿时喜出望外,“大白,好好待着,不许乱跑听到没。”
大白跟一只大花猫一般,舒服地往榻上打个滚,低吼着保证。
“还有不许搞破坏,”曹冲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让兴奋的大白登时耷拉着脑袋。
虽然没养过宠物,但是二哈和萨摩得破坏力让他前世有所耳闻,大白作为丛林之王肯定也差不了那里,自然要告诫一番。
“咦,小弟弟你回来了?”病恹恹的小均看到曹冲那一瞬间,就有了精神。
曹冲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不要激动,又拉起他的手掌,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小均,如果我告诉你,现在我可以救你,你相信吗?”
少年苍白的脸颊,闪过一丝低落,啜嗫着,“我什么都不怕,唯一的愧疚怕连累了哥哥。”
曹冲叹了一口气,如此易碎的瓷娃娃一般,还如此懂事,难免让人内心心疼几分。
“今天之后,你就是健康的小均,你哥哥的好弟弟,再也不会脱累,”曹冲有一下没一下的安慰着。
手中银针飞落,小均就失去了知觉。
此刻孔明将热水已经烧好完毕,脸上带着分外的激动,曹冲知道每一位病人家属的心情都是如此。
就如同癌症晚期得病人,已经下达了病危通知书,静静等待死亡,而这时告诉他还有救的心情,如是这般。
作为大夫,此刻的内心只有平静,这样才不会出差错,曹冲拿出背囊中的铁皮石斛和他在深林中一直采摘的其他药材,快速归类完好。
拿出其中的一小分,“没有我的允许,不要进来打搅我,什么人什么事都不能让我分心,听到了吗?”
孔明接过药材郑重点头,忙转身掩上房门,去熬药来驱散内心的激动。
铁皮石斛为药引,加之以中性温补药物,曹冲额头微微沁出些汗珠,手上动作不断,快速分辨各种药性,加入浴桶中,忙将小均费力抱进药桶,脱去上衣。
曹冲在怀里摸索一番,拿出一包银针,大小不一制作精美,是天机老人在他出师时送给他的,如今还是他第一次用来救人。
缓缓的扎进几个要穴,昏迷中的小均不免眉头皱了一下,显然过程并不好受。
几大要穴刺入后,曹冲十指间夹杂着细小的银针,拿捏着力度,快速刺入。
少年的胸口上出现一团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逼到左手指尖,曹冲面色一喜,手上不慢,彻底用银针封锁上毒气的退路。
小均苍白的手指,已经变成黑色,妖冶而诡异,曹操拿来一只案几上没拿走的药碗,拿起匕首,划破指尖。
黑血一点一滴的渗透出来,直直到流出殷红的鲜血时,曹冲才赶紧止住,“这么难得的毒药,拿来炼制一下说不定就是新品种,”曹冲心情大好,本着不浪费的原则,用水囊装起。
擦拭了一把头上的汗珠,曹冲闭目养神起来。
此时小均浑身布满了细如牛毛般得银针,一些没有清除得黑血顺着毛孔一点在热气氤氲中,散入药桶。
不过多少功夫,药桶已经转成黑色。
一般来说就算是有人能治,也只能逼出大部分毒素,而他的这些渗透肌理每分每毫,将毒素彻底清除的能力却是他们天机一脉所特有的。
相应得心神耗费也是极大的,曹冲此刻脑子都有些昏沉,好在算着时间闭目养神了会,不至于犯晕。
如此这般撤回银针之后,又是一大耗神,曹冲脑子昏沉的有些懵,无力的对着大门,“可以进来了,喂他喝下药,明天醒来就好了,只需好好将养一段时日。”
曹冲步伐有些紊乱,若是以前最多耗费些心力,但是最近自己受伤太多,有些应付不过来,在这种别人喜悦的时刻,他不愿意扫兴。
头也不回的挺直了身躯,往住处走去。
孔明眼角的余光,微微一闪,先将小均抱出,细心的盖好,拿起药碗喂好药,就急急地撵了上去。
此时的曹冲闷头倒在榻上就没有了声息,大白围着转了几圈,担心的看着,口中低声呜咽,吓得不轻。
孔明走到门口却犹豫了,他似乎没有什么立场了探望,除却了救命恩人的身份,其他的半点也无,而小不点如此迫切的了断因果,让他无端的有些惆怅。
叩门的手指一点点落下,转身离去。
曹冲这一觉睡得格外死,直到半夜才醒来,实在是大白用粉嫩的小舌头,蹭他一脸得哈喇子,不醒都难。
揉揉额头,似乎自己上次用木板写字的行为让主人哭笑不得,这次角落里居然放置了一套文房四宝。
提笔凝想,就挥毫落下:叨扰数日,多谢主家收留之意,今日离别,日后归期难定,勿念。
曹冲将收集的深山老人参和其他能用到的补药,一股脑放在那里,小均虽然毒素尽除,但是身子底子却败落下来,须得好药将养。
这些都是他顺手为之,比那些药铺里的好几倍,退一万步就算是拿来卖钱也是一笔收入。
弄好这些,帮两位少年想好了所有退路,曹冲这才感叹一下自己,时日无多了,他该回去了!
许昌,诡波,阴谋,一切都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