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阿特丽克斯·阿纳斯塔西娅·康格里夫大人的名字,其寓意为‘为他人祈祷的女孩’,‘振作、重生’,因名字较长,书写、称呼都多有不便,因此平常被唤作‘比·史黛西·康格里夫..”
利兰德冲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他急匆匆地掏出一张白纸,仓皇地用鹅毛笔蘸了墨水在纸上写下:“BeatrixAnastasiaCongreve”,有另起一行写下“BeeStacyCongreve”,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这两行文字,头脑也正快速地转动着。
瑞特和比..原来是这样。可是,这又有什么联系呢?
利兰德猛地抬头,于是脚步飞快地下楼,向迪伦借那本书。虽然迪伦看得正津津有味,但还是借给了利兰德,还兴冲冲地告诉利兰德这本书看上去像手写的。利兰德只听了这一句后便回到自己的房间翻阅着,将刚才剩下的部分继续看完:
“关于比阿特丽克斯大人的死亡,一直是众说纷纭,一部分吸血鬼认为是上帝的作为,一部分现实主义者,则怀疑她是否因为其他吸血鬼的嫉妒而遭到迫害。
一直到后来,调查、寻找皆是无果,多洛莉丝大人似乎也对这件事不再耿耿于怀,渐渐整个康格里夫家族也都讳莫如深,不愿再提。
直到1515年6月7日午夜时分,多洛莉丝大人的第二个女儿伯纳黛特·伊莎贝尔·康格里夫降生。原本期待着的康格里夫族人大为失望。他们原以为会再降生出一个如同比阿特丽克斯那般美丽的吸血鬼,但是伯纳黛特·康格里夫却生着火红色的头发,与比阿特丽克斯大人大不相同。尽管如此,多洛莉丝大人还是执意,用比阿特丽克斯降生时对其有恩的德国吸血鬼雷特(Rett,助产的医生),和比阿特丽克斯大人两个名字的字母排列,取名为伯纳黛特,并用西班牙“白衣女王”伊莎贝尔一世的名字为中间名。”
利兰德读到这里,一本书却掉在了地上。
他将这几个字母写下来,仔细地一个个排列,最后竟真的出现了一个名字——“伯纳黛特”。利兰德连连向后退了几步,鹅毛笔也掉落在地上,连带着墨水瓶一起摔在地上,那破碎了的玻璃中好像是流出了黑色的污浊眼泪,在地上流淌着,并且冒着气泡,看着十分得触目惊心。
他吓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银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如同自己的身体也被人穿透。他甚至不敢喘气,就好像身后有谁在窥视他的一举一动。
伯纳黛特,这个名字,他知道是谁。他几乎不能开口说话,手也在颤抖着。他脑子里不知从何处迸出来一句话,他绝对不能告诉奈尔斯与缪丽尔,无论是谁都不能说,这个真相,伯纳黛特女王杀了自己的父亲的真相,不能被知晓。
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有这一个信念,只有这一个想法。
他听过洛丽塔说过一句话:“当谁活着的时候,只有满心憎恨失望,那么他得到的比从前更多,但是他失去的也比从前更多。”
他从前一直不大相信这句话,因为洛丽塔是无心说的,自己也不这么认为。但是现在啊,他感到这句话原来是无比的正确。
什么时候,等他也学会了一身的世俗与圆滑,等他也只看到世界的权力与丑恶,那么他会不会变成一个恶魔?利兰德感到恐惧,他甚至肩膀瑟瑟发抖,感到内心从未感到的恐惧,就连在格陵兰岛杀死那匹狼,之后缪丽尔大人失踪,知道母亲死亡的时候,都没有感受到如此的惊悚。
就好像是,自己也丧失了灵魂。
利兰德立刻用烛火将那张白纸烧成灰烬,并掏出另外一瓶墨水,手指颤动着将瓶中所有的墨水都倒在那本书上,直到那几页所有关于比阿特丽克斯·康格里夫的内容全部染黑,看不出一点字迹为止。
他把书放在窗口风干后不再湿漉漉的,之后向迪伦解释说是不小心洒上了墨水。迪伦虽然面露沮丧,但并没有继续追问来龙去脉。
自己注定是要撒谎了,利兰德心中这样想着。
利兰德心中有了一个秘密,于是他明白,如果真相的确如此,那么这个秘密,这句遗言会让他丧命,更会让整个莱列克斯城堡都被拖入危险的漩涡。为了能够生存,利兰德知道自己必须要以谎言来掩盖这个血淋淋的事实。
奈尔斯常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以前去吸血鬼法院以身份来贿赂巴尼斯,奈尔斯对他所说的话,他也只是一知半解,利兰德也总算知道其真正含义了。
他得为自己默哀吧,以前的利兰德·基尔默变了,随着这个秘密的到来,利兰德不再是利兰德,他想自己在不久以后,会成为如同奈尔斯、布伦特、奥萝拉一样,对一切都谙熟、处变不惊的嗜仆了。
而之后几天,利兰德去领血液,附带着的一张邀请函让他感到格外的不安。
血供工会高大的墙壁似固若金汤的牢狱。
1747年的“试炼”要到了,利兰德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