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温多琳见奈尔斯没有继续说话,就侧过头看他究竟在忙碌些什么难以放下心的事儿。格温多琳见他挪不出精神,便随便一句了结谈话,“奈尔斯,我觉得待在这里对你来说是个磨时间的好主意,总而言之,你今晚是不会有跳舞的机会了,难道不正是如此吗?不过我可不想做这种看着别人欢乐的惹人起妒的事,所以恕不奉陪了,伯纳黛特女王的玫瑰花还等着我去浇水,奈尔斯,请好好享受今夜吧。”
奈尔斯听了她这段话,当然知道她意欲何为,于是就着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不过格温多琳的确没说假话,她无事可做的时候便会拿这些该死的、娇生惯养、美丽妖冶的玫瑰花解闷儿。伯纳黛特在拉德洛宫建立之初,特地开了一块地来收着这些玫瑰花。她看上去的确对这些玫瑰花关心异常、视若珍宝(有一次一个仆从不小心折坏了她的玫瑰花,伯纳黛特尽力“心平气和”地说了好一番真理箴言),不过在格温多琳看来,伯纳黛特不过是用那些足以迷惑心智的花香为了满足她内心里空虚的欲望——当然是——无法品尝鲜血的欲望。
说着,格温多琳静悄悄地向更黑暗的深处走去,她的红色长靴的叩击地面声也逐渐消失在奈尔斯的耳畔,一切又抽身回到黑暗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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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兰德正打算往四楼去的时候,布伦特神出鬼没般出现在他的眼前。说真的,利兰德一开始几乎没有注意到这位多年不见的友人,因为他只顾着盯着楼梯扶手上的一堆雕刻,鬼使神差地跑到五楼去了。布伦特正是要拦住心有旁骛的利兰德继续无知无觉要往上走时,惊奇地发现彼此认识的。要知道,再往上走就是塔楼,要是不慎误闯了,所要承受的可就不止女王伯纳黛特的怒火了。布伦特本喜滋滋地还想着那个魂不守舍的年轻家伙该对他的阻拦如何谢天谢地呢,却一下子被重逢的五味杂陈,这一股拍岸巨浪给瞬间冲散了。
“利兰德,好久不见啊。”布伦特笑着拽住已经踏上一级台阶的利兰德的斗篷衣角,差点让利兰德失足摔在地上。倒是把利兰德从杂乱的思绪中叫醒了。
利兰德惊讶地叫道,“哦!你这面具……布伦特,是布伦特吗?你也住在四楼吗?我可从来没见过你从这里面的那个房间里带着面具走出来。”说完,利兰德伸长了脖子,目光掠过走廊边的一扇扇刷着深棕色漆的房门。
布伦特觉得利兰德说出来的话实在引人发笑。“那是肯定的,利兰德。你住四楼吗?那你一定是走错了,这里是五楼。还有,别再往上走了。如果你知道这楼上隐藏着什么怪物,那么,亲爱的朋友,你一定不会想要一探究竟的。”
利兰德抬头望了望那向上的台阶,上面映着身后的窗户间安置的烛台照耀他时的影子,一层层台阶把他的影子截成一条一条。他看着那台阶似乎没有尽头一般向上延伸着,喃喃说道,“唔,布伦特,谢谢你提醒我。上面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吧,他们和我说过拉德洛宫的布局,依我猜,那里一定是兵器库。”
布伦特扯着利兰德的手臂就要下楼去,他语调轻快地边走边说,“没错,那里是许多卫兵把守的地方。所以,我们最好还是别在这个楼梯口说话,利兰德。”
等到了四楼以后,布伦特给了利兰德一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后,拍着他的背说道,“我们现在可算是安全了,利兰德。十年过去,你可真是半点没变,比那时候还天真了一些,就没有半点担惊受怕。这拉德洛宫还不如不建,在我看来的话,现在哪儿都有随时盯着你我的一双双眼睛,还有绕在旁边的幽灵啊。”
“哦。听起来布伦特你这几年不比以前逍遥多少嘛。你的病应该早就痊愈了吧?我后来去了莱恩克利森特才听人说的。”利兰德接着就问起布伦特的身体状况。
“是呀!以前我还能整天去吸血鬼集市或者去十枚纽勒酒吧找那些朋友喝上一杯,但是,现在能够在拉德洛宫随意晃荡、到树林里骑马算得上是闲暇时光了。这里人多眼杂,他们似乎也看不惯我整日无所事事、自由自在的模样。”布伦特连珠炮似的滔滔不绝,露出了一脸愁容,眉毛像在打架一样皱巴巴地贴在一起,在他光洁饱满的额头上突出一个显眼的小疙瘩。
这个样子确实是很滑稽。但是利兰德可半点儿都笑不出来,他心里清楚得很,布伦特说这些话只是为了逗他,顺带着调侃自己的生活。布伦特嘛,又怎么会被因为困在拉德洛宫而怏怏不乐呢?他肯定是会自己找点乐子的,布伦特的自由与欢乐需要别人来给予?拜——托——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一会儿,布伦特就仿佛听到了来自远处的呼唤。不知道是蝙蝠还是猫头鹰,也有可能是懒洋洋不睡觉的猫,爪子架在横着的金属杆子上,发出了“叮叮”的敲击声。布伦特顿时露出了欣喜若狂的表情,他的脸都丝毫藏不住他那舒展的笑容,隔着一副冷冰冰的面具,布伦特的祖母绿双眼闪耀着兴奋的光芒。他迫不及待,打算撇下利兰德去寻找点乐趣,他说,“哦,利兰德,你知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得去看看我的小宠物——海格力斯咯,他是只还没成年的蝙蝠,但可不会吸血”说完,他又得意洋洋地补上一句,“你绝对不会猜到他有多招人喜欢,但是那些夫人们都有点儿怕他,他一见到那些贵妇们就张牙舞爪的,可一点儿都不绅士。我想着什么时候把他送到卡尔格去游历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