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兰德才会收敛起自己心中的不悦,从嘴角挤出笑容,又立刻扭过头去。
利兰德不太明白那些贵妇们为什么用这些词语来褒赞他们,她们果真这么想吗?还是只是想假借这些词语侧面攻击缪丽尔大人,嘲笑她和她的嗜仆都是一副柔弱之态。她们没有理由这么做,她们明显是想攀附讨好缪丽尔大人来着。
等到伯纳黛特女王在众吸血鬼期待之下步态高贵地走进来,她坐在前头的椅子上,看着一个个吸血鬼们翩翩起舞,露出欢欣的笑容。伯纳黛特很少跟人跳舞,她也讨厌和这些庸俗的吸血鬼们在一起玩纸牌之类的。但是,她却不得不出席,只是为了和这些吸血鬼们搞好关系,借之与“七大家族”保持联系。
伯纳黛特并不喜爱这种无奈的感觉,但是,她总能在这乏味枯燥又身不由己的生活中找到自己的玩具,或者,制造出这样一个令她兴致勃勃的好故事。
她在缪丽尔身上看到了曾经的丈夫,舍温·休利特。他们的性格毫无二致,于是这就让伯纳黛特产生错觉,好像舍温还活着,一切都准备就绪后却要来阻挠她的宏图大业。她要把这个女儿变成自己,才能消除这种错觉。
看上去似乎毫不可能,因为缪丽尔顽固得像一块石头,伯纳黛特或许也搬不起来。但是,画在头顶的命运之神克罗托所写的长长的卷宗是那些小人无法改变的,就好像克罗托为他们编织出的一条生命之线谁也无法切断一样。缪丽尔的身上流着康格里夫的血液,就注定了她父亲的精神不能再她身上永存,只不过伯纳黛特难以忍受舍温·休利特的神态相貌日复一日的催促。不过,这被动的一切却突然变得有趣起来。伯纳黛特就是这样一个诡谲莫测的吸血鬼,她所有的阴谋诡计和一字一句所想要得到的,就连曾经与她最亲近的卡斯伯特和莉迪亚也无法猜透,更不用说是涉世未深、自视甚高的这些小家伙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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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米特里向缪丽尔走去,当她的容貌在他的眼前逐渐清醒起来,迪米特里感到眼睛和头脑都是一阵晕眩。哦,这眩目的美丽差点令迪米特里失了最基本的神智。迪米特里还是把持得住自己,他摆出一如往常的文质彬彬的微笑,邀请这位新来到的、自己还对她还一无所知的女伯爵,脑里反复想着母亲的话。迪米特里认为缪丽尔会答应自己跳支舞这并不无理莽撞的请求,只是,他得好好思虑一下怎么把母亲要见她的事儿告诉她。他可是信誓旦旦地答应了母亲的。
她身边没有了嗜仆,这倒正好。否则自己在和她跳舞时还有两个嗜仆在旁边监视他,这会让迪米特里发自内心的感到浑身不自在,就好像是千千万万只蚂蚁在自己的身上爬,又费尽了力气想要钻到他的心里去似的。更重要的是,可能事实并非如此,迪米特里还是会觉得,有三个家族都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这可比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他的背上、胸腹上、心上爬煎熬痛苦上百倍哩!
“尊贵的缪丽尔,伯爵大人,您好。见到您真是我的荣幸。”迪米特里说着早已烂熟于心的开场白,注视着刚刚放下一杯配方血液的缪丽尔。
缪丽尔对这位贵族少爷并无过深的印象,但是又仿佛并非初见,她微锁起眉,疑惑地询问他,“实在抱歉,我似乎没有在拉德洛宫见过你,敢问尊名?”
迪米特里的脸上带着谅解的笑容,他轻言慢语地回答她,“哦,伯爵大人,我的名字叫迪米特里·拉斯波恩,十年前,哦,也就是647年被封为子爵,我是一年前来到拉德洛宫的。”就仿佛担心自己的唐突冒失会惊吓到这位姑娘。
迪米特里的这一句话令缪丽尔不禁回忆起十年前吸血鬼法院里的受封仪式,她的确想起了这位拉斯波恩家的少爷,一位名叫迪米特里的吸血鬼男孩。她不由自主地说道,“哦,我记得你,迪米特里子爵。很高兴见到你。”
“我能请您跳支舞吗?”迪米特里弯下腰伸出手,向缪丽尔发出邀请。
缪丽尔当然没有理由拒绝他,她轻轻地将手盖在迪米特里的手心上,“当然了,迪米特里子爵,荣幸之至……我可正愁没有舞伴呢,感谢你的邀请。”
当音乐响起之时,两个没有丝毫交情的吸血鬼娴熟地跳起舞来。节奏比较之前稍舒缓些,舞步也更加缓慢起来。迪米特里和缪丽尔就像别的笑语欢歌的吸血鬼一样,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配合着音乐节奏旋转,向前或者退后,不言不语,只有一缕缕清风撩起长发时才能感知到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就在这时,迪米特里突然靠近缪丽尔,一股玫瑰花的香气扑面而来。他循着香气对缪丽尔低声耳语道,“缪丽尔,亲爱的伯爵大人,我的母亲,也就是伊丽莎白·拉斯波恩侯爵夫人,请您在破晓之时,于塔尔塔罗斯林边见面,就是您的房间的窗户正对着的地方,您不必担心,我的母亲一定不会伤您分毫。”
缪丽尔旋转了个圈,当她再次回来的时候,迪米特里着重提醒了她,“对了,伯爵大人,我的母亲并不希望任何人知道这件事,即使您不答应与她见面,我还是恳求您能够保密,这关乎到母亲的信任和我们拉斯波恩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