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德洛宫的第一层是大厅,用于接见客人、外臣和贵族们。连续的拱门将一楼隔开,在临近宫殿后面的铁栅门旁有马厩,所以骑马出去得通过铁栅门。另一侧是厨房,那边主要是贮藏从血供工会大量购进的血液,也有厨子为嗜仆们准备食物。穿过木制的分成两边的宽旋梯,就来到第二层。第二层主要是举行舞会与大型集会的地方,那里通常是最热闹的地方。天花板上有色彩华丽的油画,一笔一划地勾勒着他们所想象出的神话中的神灵的模样——
天神乌拉诺斯、地母盖亚、克洛诺斯、女神忒弥斯、无情地掌控命运的命运女神克罗托、月亮之神塞勒涅、温和善感又时常痛哭流涕的西风之神仄费罗斯,包括夜神尼克斯、黑暗之神埃瑞波斯还有他们的子女——在天空旋转跳舞的光明神埃忒耳、带来快乐与喜悦的白昼神赫墨拉,但也有躲在后面的带去死亡与不幸的死神塔纳托斯、欺骗之神阿帕忒、冷酷无情的报复女神涅墨西斯、引起仇恨的纷争女神厄里斯……创世之初的故事,展现出一副安详之态,又仿佛隐藏着重重危险,他们在虎视眈眈。挂着的吊灯也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三层以上都是房间,来自各个家族的吸血鬼们的住处。每个房间都有吸血鬼女仆和卫兵。其中也包括四楼的会议室和一些用于练习乐器的房间。至于塔楼,那里是最要紧的兵器库,精兵把守,就仿佛一个牢牢的枷锁保卫着这个危险又重要的地方。宫殿地下是牢房,那里肮脏不堪,血流成河,各种木钉、木箭,为了让容易愈合伤口的吸血鬼受尽折磨,他们的刑具无一不令人心惊胆战。
拉德洛宫的蔚为壮观令人啧啧称奇,但是这里的生活必定是一场腥风血雨。
“缪丽尔,今天晚上还有一场舞会。”兰德尔语气平淡地告诉缪丽尔。
听起来兰德尔已经对这一切司空见惯、不足挂齿了。的确,从拉德洛宫建成后,他就搬进了拉德洛宫,作为众主的侄子和利特尔家不掌权的公爵。那时所有的吸血鬼,包括他自己都觉得这实在是有些荒谬,两个仇视已久的家族中的吸血鬼怎么能住在同一个宫殿里呢?但是,事实出乎意料,他们都为了维护自己家族的君主以打探虚实为目的留在拉德洛宫,因此气氛和谐得诡异。出于忠心,如果一方败落,那一方的家族、君主便不得不受制于胜利的一方,那倒不如静观其变。每个家族选入拉德洛宫的吸血鬼也并非没有头脑的冲动之辈。
但是,对于他来说,这两大家族的争斗,并没有那么重要。他是个私生子,从来就没有自己是归属于利特尔家族的感受,那个家族曾对自己不闻不问,只是在8岁时淡漠地为自己冠上一个利特尔的姓氏,于是他也会冷冰冰地旁观他们之间可笑的针尖对麦芒——他对利特尔家族可不是忠心不二的。可惜,从没有一个利特尔家族的吸血鬼怀疑过这一点。兰德尔也不重视他们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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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纳黛特摘下自己头上的皇冠,她躺在床上,翻过身端起床头柜边的雪莉酒杯。可里面装的不是味道可口的雪莉酒,而是散发着浓浓腥味的血液。
伯纳黛特垂下眼睛。她讨厌阳光极了,可却还要摆出一副和蔼可亲的热情态度来迎接自己的女儿,在日头底下若不是她带着那枚希罗为她制成的戒指,恐怕她那迷人的微笑转眼就会被狰狞的獠牙所替代。对与伯纳黛特来说,无论是在什么时候,她有没有受到日光的刺激,她都无比的憎恶阳光。
伯纳黛特敏锐地察觉到脚步声由远及近,她只是动了动眼皮。这没什么好惊讶的,这脚步声她再熟悉不过了,当然是格温多琳。
“我的女王,我是格温多琳。”格温多琳单膝跪下朝伯纳黛特行礼。
伯纳黛特靠在堆得高高的枕头上,饮了一口令她甘之如饴的血液,问道,“格温多琳,当时吸血鬼法院是怎么对她作出‘审判”的?”
“您不用担心,缪丽尔大人的成绩优异,”格温多琳机械性地重复他们所说的话,“她的成绩里,有两项为O级,两项为F级,另外一项为E级。”
“听起来她的成绩很出色,”伯纳黛特低声发笑,“十年前又是怎么回事?她的V.A.T.过程为什么如此诡异?格温多琳,告诉我他们怎么说的。”
“耶利米·普利斯特列对此没有作出任何解释,他当时说这是实力使然。”格温多琳有些咬牙切齿地转述着耶利米当时不负责任、不以为然的话。
伯纳黛特保持着优雅,放下酒杯。她的笑声总是令人不安。“格温多琳,耶利米·普利斯特列是个有趣的吸血鬼,毁灭他也是个有趣的游戏,不是吗?”
格温多琳忽然感觉一股寒意从地下穿透她的脚心,迅速地传遍了她的全身,立刻就渗入骨髓,让她避之不及,这比她自己还要冰冷的感觉从何而来?
当格温多琳在伯纳黛特的命令下离开后,格温多琳就顿时茅塞顿开,那股寒意,就藏在伯纳黛特那蛊惑人心的笑容和笑声之中。格温多琳笃信:伯纳黛特女王的笑声仿佛一把利剑,即使不流下血液,也会在对她的崇拜与迷恋中,投入死神的怀抱。因此,格温多琳厌恶又畏惧伯纳黛特那充满了不祥的笑声。
伯纳黛特兀自盯着自己圆润光滑的指甲,她的笑容还停在她的嘴角边。
喔,她的女儿,缪丽尔来到了拉德洛宫。实际上伯纳黛特不喜这名字。虽然十年前她几乎让自己颜面尽失,但伯纳黛特对这点毫不在意。两年前她搬进拉德洛宫后,看着康格里夫和利特尔的吸血鬼们每天侃侃而谈,似乎每一天都像是在歌剧院,欣赏着他们之间不足为奇的闹剧和丑剧。至于霍拉斯,她异常厌恶这个沉默不语又大权在握的吸血鬼,不光是因为他抢走了奥萝拉做自己的嗜仆,在外人看来,他的确是个又谦和又贤明的君主。伯纳黛特对于这样的吸血鬼是怎么踏着别的吸血鬼的尸体,登上王位的意兴阑珊,但是无论如何,只要有能杀掉他的机会,即便是要制造这样的机会,伯纳黛特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伯纳黛特斟酌了一番,美丽的眼中流露出了一种藐视的神情。
但是,时机还没有到。这宫廷里的利特尔吸血鬼每天在拉德洛宫如同一具具尸体一样晃来晃去,的确碍眼,想要除掉他们却还言之尚早。
莉迪亚和卡斯伯特,我还要再等等,不过也时间充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