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涫的王家,以及他们占据的兵站坊百年多以前建立的,还是和南疆凶兽为邻的穷山恶水,谁都不愿意在这住下。王涫
前二年和辛辰子,阚林结识后在一次探险时死掉的。这一天辛辰子和阚林被请到兵站坊,面临的就是一种尴尬的处境,想帮王家后人延续基业,对他们这种地位的修士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辛前辈和阚前辈能来,王清万分感谢,今日援手之恩,来日定当厚报。”
王家的新一代家主等两人祭拜过王涫之后,迎上来说道。他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王涫和人会面时,他经常坐在身后静坐不语,默默旁听,互相早就认识。
“哪里话,是应该的。”
客气一番,分宾主坐下,阚林皱着眉头,对当前的情况也十分发愁。
“王世侄,恕我直言,你们想守住这兵站坊,这胜算由何而来呢?”
事已至此,阚林只得直言相问,不能说必输之局,他和辛辰子也傻傻地往上冲吧?当然辛辰子可以请出绿袍那就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了,不过绿袍闭关,就是不闭关,辛辰子也不会麻烦绿袍。
“明人面前不说假话,我家老祖生前,花无数精力在这上面。邻近两家小宗门,觊觎我家的地,不肯干休。要知道百年来苦苦经营,好不容易有了这份基业,他们眼红了,老祖尸骨未寒,就出手抢夺,真是岂有此理!”王清说话间,眼光似不着意地往辛辰子这边掠过。
王清一拍扶手,越说越气愤。
“如今不少修士,和老祖有旧的,比如某地的谁,某地的谁……”王清一连报出了七八位修士的姓名,都是筑基修士,“当年都承诺过会帮我们出手,不日应该就到了,对方两家加起来才五位筑基,到时候和他们做过一场,我们万万没有输的道理!”
辛辰子他和阚林对视一眼,两人都不善与人争斗,流露出一丝难色,辛辰子师从绿袍,下山三年也没经历过什么争斗。
王清不等他们说话,马上说道:“要是两位觉得不妥,我王家也绝不留难,你们和先祖的情义是和先祖的,我这个后辈一点沾光的心思都没有。”
辛辰子他和阚林被他这话拿住,哪还好意思再推脱,只得都留了下来,辛辰子心说反正王涫的情,今天一趟还清,卖命就卖命了,本来人情债难还,王清这样子对阚林和自己的安全不在意,这次之后,两边再无瓜葛,这样也好。
王涫不愧多年经营,不断有修士赶来,有人留下,但更多的是听完王清的话,扭头就走,还有一部分观望的,聚在一起商谈,不知道是走还是该留。
等了十几日,两家小宗门在兵站坊外集结完毕,修士大军黑压压一片,气势十分惊人。这边筑基修士连阚林在内,一共才来了四位,远远低于王清号称的数字,他脸色铁青,不停咒骂着那些不来的人忘恩负义,早已不复当初的笃定模样。
阚林神色也十分严峻,悄悄将辛辰子叫到身边,递给他一样铜盾法器。
“等下打起来,我就顾不上你了,我知你争斗能力较弱,这盾给你,防防身吧。”
辛辰子很是受感动,阚林要不是当初在黑峰岭上遭了无妄之灾,也不至于欠下王涫人情,涉入如此险地,说起来,还是辛辰子连累了他。
“我理会得……”
两人双手紧紧一握,阚林便辛辰子和飞到王清身后,和另二位筑基修士站到一起,给他撑腰,。
王清和两家宗门的领头修士先是隔空互骂,王清骂对方见利忘义,箭在弦上,哪还能靠嘴皮子取胜,骂得累了,对方一声令下,上百道法器符篆的光芒亮起,同时向兵站坊的护城大阵砸来。
辛辰子以前围观别的争斗,是站在进攻一方视角,这次又体会了防守一方的感受,进攻时只用丢丢法术,丢丢法器,轻松无比,而防守时,法阵的防御护罩被各种攻击,打得嗡嗡直颤,好像下个瞬间就会被攻破,外面人头攒动,看不清有多少人,未知的恐惧和害怕交杂,心理压力是进攻方不能比的。
“算了,算了,我们还是不参与了,王清,放我们出去罢!”
聚在一堆,本来就有些拿不定主意的修士里,当先有人崩溃,嚷嚷着要退出,可这时候王清哪有功夫理他们,而且也晚了,护城大阵全开,怎能再放人随意进出。他们拍打着防御护罩,看看实在出不去,竟然哀声低嚎,怕得哭了起来。
辛辰子等人在空中也开始捉对厮杀,四位筑基修士,加一位王家练气后期修士,对上对方五名筑基,在天上打得十分激烈,暂时看不出胜败。
辛辰子捏着碧火针的手也流出了大量汗水,半个时辰之后,护山大阵发出一声巨大的悲鸣。
阵破!
无数修士冲了进来,王家修士也当先顶上,一时间坊内杀声四起,哭号遍地。
这时候就显出集体和个人的不同来,两宗那边,虽然也是一涌而入,杀声不止。但不同于个人争斗,个人争斗是一板一眼,各自找上对手划开路数单挑,还会事先行个礼,互报下名号什么的。
辛辰子靠在墙角,很快被一位修为仿佛的敌方修士找上。
“桢阳刘家,刘易,还未请教!”
那位修士当先拱手一礼,然后打出一柄月牙镰刀法器,在空中滴溜溜乱转,并不攻击,等着辛辰子回话。
辛辰子可不想为王家的事,暴露出青风门的根脚,学着白山修士的做派,粗着嗓子吼了一句:“打就打,忒多废话!”
“无礼!”
那刘易大怒,骈指一点,月牙镰刀呼啸着向青风门飞来。
青风门也祭出铜盾法器架住。
“筑基五层,灵力比我强,索性就和他耗着好了。”
祭出碧火针,向刘易射去,见他也祭出一件铜盾法器抵御,辛辰子心中更是大定,席地就这么坐下,专心驱使灵力对耗,其间还不忘往口中丢一粒回气丹。将当初黑峰岭那位修士对付自己的招数,学了个十成十,只是动作更加从容飘逸,一整套下来如行云流水,辛辰子自己也深感满意。
那刘易看样子也是个雏儿,反应竟然和辛辰子当时一模一样,先是面露疑惑,然后突然醒悟般大惊失色,最后有样学样坐下,慌张地在自家怀里翻翻检检,不用说,一定是在找回气的丹药。
辛辰子看得心里好笑,当时的自己在那无名修士眼中,一定也是这样的吧?
两人一针一镰,互相攻击,但都攻不破对方防御,就这么僵持下来,长期来看,当然是辛辰子看好,但眼下的情况,简直是在打太平拳。
“嘿嘿,我知道你的心思……”
刘易终于找到回气丹药,往自己嘴里丢了一颗,笑道,“不就是仗着修为比我高那么一层,想和我耗着么?告诉你,这样下去,也许是你赢,但是到那时,我们早占了这兵站坊,我可是有人帮忙的!”
辛辰子不答,王家要是输了,自己还斗个什么劲?跑路就是了,难道还为他王家的坊市,以身相殉不成。
两人僵持不久,没想到坊中风云突变。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从一角传出,随即那边光芒大盛,十余位修士如饿虎扑食,将敌方修士杀得哭爹喊娘,十余人同进同退,无人是他们一合之敌。
“娘儿打架一般!有啥意思,刀口舔血才是我辈所为!”
领头之人高声大叫,一位修士被他们数道法术打在身上,当场四分五裂,死得及其凄惨。
“坏了!”
辛辰子心里咯噔一下,看清那十余人,是王清雇来助拳的白山散修。”
死去的修士就有刘易族人,看得他双目赤红,一腔怒火,全发作在辛辰子身上,把遮掩名号的辛辰子,也看成了那些人的同党。再不啰嗦,抖手打出道道冰针,然后又掏出一张火红符篆,口中念念有词,一个巨大火球逐渐在他身前成型。
辛辰子心中一惊,这个火球自己可挡不住,额头也见了汗,抬手将碧火针招了回来,抵住月牙镰,然后自爆铜盾,弹开冰针,就地一滚,终于堪堪闪开刘易的那道一人多高的巨大火球。就躲过一场杀身之祸。
“兵站狗!纳命来!”
几道法术齐施,刘易消耗极大,气喘吁吁地骂着辛辰子,又掏出数张符篆,什么冰锥,火球,一股脑地朝辛辰子乱丢,看样子是不死不休了。
“你听我一言,我们素昧平生,不值得为坊市小利,拼上性命……”
“兵站狗!死!”
刘易杀得兴起,还以为齐休真怕了他,手中法诀不停变换,打得齐休的防御罩如风中残烛,转瞬之间,只有薄薄的一层。
“兵站狗!死!”
空中突然传出一声大吼,敌方筑基见下面自己人被杀,也不再留手,将王家那位练气后期修士一斩两段,跌落尘埃。空中只剩五对四,刚下完杀手的筑基修士又挑中最弱的阚林,两人夹攻,阚林顿时左支右绌,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至此,双方都打出了真火,兵站坊内再不复一开始的平和景象,杀得血肉横飞,脑浆迸裂,成了修罗场。
“看你们还能坚持多久!”刘易狞笑着,加紧攻势。
辛辰子双眉紧皱,他自无名谷一战,再对争斗没了畏惧之心,不擅长是一回事,但是若真是斗狠,谁有那位把自己吸成干尸,都不停进攻的山都修士狠?齐休可再也不怕这个。他现在一心记挂天上的阚林,刘易争斗经验全无,只知攻击,自身漏洞百出,自家现在要想取其性命,只存在愿不愿意的问题。
“王清呢?王清哪去了?”
不知谁一声喊,兵站坊这边修士才发现王清不知何时,已不见踪影,顿时局势如骨牌之倒,就连王家修士,也战意全无。
“混蛋!无耻!兄弟们扯呼!”
十余位白山散修真是把王清恨透了,自家收钱办事,不光结了无数仇家,结果为之卖命的正主跑了。再不恋战,聚成一团往南方突围。
又是数声凄厉长啸,天空中来援手的四位修士见事不可为,也四散奔逃,辛辰子看阚林竟往北方齐南城方向逃了,一位筑基修士在后面紧紧追击,心里万分焦急,再不想和刘易纠缠下去。
再次爆开防护罩,偷个空当,用身法从数道攻击中闪过,回手一指,碧火针缠上月牙镰,又是一爆,两样法器同归于尽,然后打出数张低阶火球符篆,吸引刘易的注意,隐藏真正的杀招。一张地刺符篆祭出,刘易的大腿瞬间被贯穿,挂在上面痛苦大叫,这还是辛辰子留手,稍稍偏了些角度,不然取其性命,不过是抬手之间。
那十余位白山散修吸引了绝大部分仇恨,甚至一位筑基修士都下来对付他们,看样子绝无幸理。辛辰子全力御使身法,反方向从战场穿过,一路向北,脱出包围,看看没人注意到自己,便顺着阚林的逃跑路线,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