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们南塘之间勾结不好吗?”宋楚兮笑道。
她了结殷绍,在京城里殷绍和殷梁之间的大位之争,最后十有八九还是殷绍取胜。
但是殷绍荣登大宝,她是绝对不会答应的,这样一来——
她承认这一次自己是利用了殷述的,不过回头想想,到时候作为报酬,推了这熊孩子上位,倒也不失为一个折中的选择,最起码,以这熊孩子的心性,当是不会为难了宋太后和她的。
思及此处,宋楚兮也就不可避免的想到了端木岐。
那人索谋之事,只怕是从此以后,她就再也顾不得了,在彼此利益不冲突的情况下,她不会主动的与他为敌,但如果是到了需要自保的时候——
她是宁肯选择了殷述的这一边来站队的。
她是对北狄殷氏有恨,但也只是恨的皇帝和殷绍,如果最后真能推了殷述上位的话,这局面反而更容易平衡和控制。
毕竟端木岐的真实的底牌她其实并不清楚,有一人能制衡住他,也总好过放任他一家独大而不好收拾。
宋楚兮一时间又想了很多,无数的想法都从脑子里过了一遍,最后便就自嘲了起来——
短短不过几天而已,她居然已经可以这般泾渭分明的开始再次估算局势和利益。
过去的那很长的一段时间,南塘在她的印象里,想来还是风平浪静的一湾死水,也许不美好,但至少能一眼看到了宁静,可是现在回首——
那里居然也是印记斑驳,突兀的呈现出染血城墙的轮廓。
那里,也不再有温情脉脉了,从此以后,各大世家林立,彼此之间要算计的也只是利益牵扯而已。
宋楚兮因为失神的太久,以至于殷述后来和她说了什么她都没有察觉。
“阿楚?”久不得她的回应,殷述就拍了下她的肩膀。
“啊?”宋楚兮吓了一跳,手中帕子落地。
她和殷述两个都匆忙的弯身去捡,她这一伸手,袖子扯起来了一些,就刚好露出腕上的一道红痕。
殷述愣了一下,不由的皱眉,“你的手怎么了?那是个伤痕吗?”
“嗯!就是那天晚上,大概是哪里刮了一下,被链子勒了点伤口,已经没事了。”宋楚兮道,她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莫名落空了一瞬。
哪里的伤痕其实从一丝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后来等宋家的事情平定下来之后,第二天晚上要沐浴的时候才发现的。
其实方才她是搪塞了殷述两句的,那里根本就不是被链子勒的,而是岳青阳临死前一直在马背上握着她那只手的手腕,因为用力过大的缘故,最后竟是生生的将那纤细的链子捏的卡进了皮肉里。
当时那样的局面之下,她也没心思去觉得疼,后来等发现的时候,倒也麻木的不知道什么是疼了。
那个总是平和安静的男子,就那样的坠落入尘埃里,从此以后,海天阔大,四海茫茫,怎么都遍寻不见了。
不见得心里就是怎样的疼痛和不舍,可是这种落空的感觉也依旧是叫人心里憋闷的利害。
宋楚兮下意识的隔着袖子去握住自己那边手的手腕,仿佛是这一刻都还能感觉到那晚他拉着她的手带她从宋家走出来时候他手下那种沉稳而牢固的力度。
“阿楚?你怎么了?”殷述见她再次走神,眉头不由皱得更紧。
“没事!”宋楚兮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抬头看了眼天色道:“很晚了,你先去休息吧,明天可能要有一场硬仗要打。”
殷述见她的神色已经再度恢复正常,想了想,就没再说什么,举步走了出去。
宋承泽带人折返军中,直接就遣散了其他人,只带了自己的那个心腹回帅帐。
“大公子,四小姐到底都和您说了什么?”那随从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最后您就这么放了她走了?他们——”
“他们带着朝廷的军队来的,你难道要我我主动下令和他们动手吗?”宋承泽怒道,语气冰冷,“而且就算真的把他们全军剿灭了又能怎么样?也不过是给朝廷一个更加名正言顺的借口,让他们来将我这宋家军一举肃清罢了。”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康王在那边军中,这本身就是个麻烦!”随从焦急道。
“我还有的选吗?现在根本就是无路可走了。”宋承泽冷冷说道,转而唇角却勾起一抹更加阴冷的笑容来,他往那睡榻上一靠,然后就摆摆手道:“你过来。”
那随从附耳过来,他就着交代了几句话。
那随从听着,不由的勃然变色,“大公子——”
“照我的吩咐去做!”宋承泽却不容他多说,直接抬手制止了。
那随从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这才转身出去,而宋承泽则是进了里面,从柜子里最里面的格子里翻出了一个深绿色的小瓷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