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妃娘娘是怎么了?大热天里肝火如此旺盛。可否略微道来,让洛某知道一二?”
珍妃循声望去,只见一紫衣俊郎斜倚假山而立,手拈一朵虞美人垂首轻嗅。长眉漆墨,斜飞入鬓,高鼻深目,气度不凡。尤其惹眼的是他腰间的佩剑,纵是对兵器没甚见识的人看了也能明白那是不可多得的珍品利器。杨公公一瞧这位紫衣人,吓得赶紧磕头,哆嗦道:“不知尚辰世子······世子在此······失礼之处,还望、还望······世子恕罪!”其他的侍女太监听杨公公这么说,也随着一并跪地叩首。
珍妃顿时面无血色,却也强撑道:“世子殿下来御花园不命人随侍也就罢了,藏在暗处实在有失身份。”
“呵,身份——娘娘觉得自己是比洛某还有身份了?”尚辰国世子洛威浅笑,“渊儿是小辈,被娘娘数落斥骂两句倒也合常理,毕竟没有不数落孩子的长辈,更没有不数落别家孩子的长辈。只是洛某不明白,自己明明是渊儿的舅父,怎么来了栩梁反倒要被家姊夫君新纳了没几年的小妾教训?难不成,这是栩梁国的风俗?若真如此,洛某看来得随俗啊!”
“世子说笑了······”珍妃只恨不能立刻逃之夭夭,“您是要承尚辰国国祚的人,和本宫自是有云泥之别,这一点本宫明白,不需世子提醒。”
“如此甚好。”洛威收了笑,冷眼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杨公公,“公公还不起来?须得洛某扶上一把才成?”
杨公公赶忙爬起,连连谢恩。洛威斜睨了一眼珍妃,眼中警告的意味无比浓重。珍妃还欲开口说上两句,洛威拂袖转身,背对着他们道:“正巧,洛某打算去一趟集墨阁看看渊儿,可否有劳公公带路?”
洛威此次来访,名义上说是探望槿芳公主,其实更多是为了解决栩梁、尚辰的利益纠纷。自两国休战后,边境的贸易重又繁荣,同时也滋生了贼乱。除却对两国商队的保护需要协商,抽税的比例也必须定下以免压了百姓活力。
经过这十几年休养生息,尚辰国国力大增,不可以昔日语之。虽说当初割舍的十五城池也数富饶边郡,但终归没动到筋骨。加之世子洛威青出于蓝,藏富于民同时不忘四方修好,连素来倨傲的北陆大君都肯买他面子。所以泰武帝即使要强撑病体,也不能在礼数上怠慢对方。
事已落定,摆宴相庆。后宫里也跟着热闹了。妃嫔们赶忙派人给槿妃送去贺礼,奴才们也不忘跑去献媚——谁都看得出来庆虹殿的主子是不能得罪的。但是这位不能得罪的主子似乎一如往昔,还是不晓得人情世故,又是闭门称病,谢绝见客。
但其实这道令,是渊公主下的。
此刻渊公主正跟着母妃坐在案前习字温书。不同于集墨阁的功课,她是在学习尚辰、蒙安两国的文字。槿芳公主精通蒙安、栩梁、尚辰和北陆蛮族这四种语言,若是能如儿郎般在外闯荡,单凭这点能力就足以傲视一方。但是此刻只能把自己所学传授给子女,这对一个其实有志千里的女子来说,未免落寞。
不过渊公主却让她看见了实现一切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