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文书院是齐国有名的书院,那场考试,招收的学生不止刘不凡秦少阳江文远赵清生四个,招收的先生自然也不是我一个。书院分为三斋,文学斋武学斋礼艺斋,我们都喜欢简称文斋武斋礼斋,我是文斋的先生,与我同时进书院的先生还有一个顾先生,顾念白,入的是礼斋。礼斋教授的有茶道,琴棋,还有古礼等很多我觉得繁缛的东西。
书院学生都要在礼斋学习课程,为的是修身养性全面提升自己,刘不凡他们上课的时候我也闲的发慌就一起跟去喝喝茶听听琴权当是打发时间消遣了。偶尔没课的时候,秦少阳更喜欢去武斋舞刀弄枪,江文远一心功名更愿苦读,刘不凡赵清生也会在礼斋下下棋。
二月开的课,渐渐到了五六月,天气就热起来了,我们就更愿意跑去礼斋乘凉聊天,和顾念白也渐渐熟识起来。
有一次,秦少阳发现顾念白贴身佩戴的一块羊脂白玉佩,“顾先生这块白玉佩成色真好,只是怎么是在脖子上?”玉佩一般都佩戴在腰间。
“是家母遗物,故贴身佩戴。”顾念白简单的解释。
那天晚上我提着灯笼去了书院书楼,找到了书院先生的记录,顾念白,祖籍青州城青水镇人,父顾成钧,母故逝。
果然是他。
顾成钧是我爷爷的义子,我喊做伯父的,他的夫人闺名杨芷玉,故而收藏一对羊脂白玉佩,他们有一个儿子,名叫顾执墨。我五岁的时候顾伯母病故了,顾成钧后来也入朝为官去了,许是那时候顾执墨改名叫做顾念白了也未可知,再之后许多年我是再没见过他们父子,只顾伯父和爷爷有些书信来往,顾成钧如今已经是礼部尚书了。
想不到,这许多年后,顾执墨也来了崇文做先生。
“言先生,可确定了顾某的身份了?”再见到顾念白,他笑着问我。
“执墨哥哥,你变丑了。”我脱口而出。是的,变丑了,我十多年没有见过他,印象里他还是十五六岁的样子,如今已经二十五六岁,确实是丑了。
“不二你也不是我印象里的白白胖胖还有点软糯糯的小女孩了啊。”他也不客气。
“执墨哥哥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跟着顾伯父在赫城么?”我问。
“父亲还有几年就该告老还乡了,我先回来打点打点,先立住跟脚。”他有理有据。
“你回来这么久,一直都在书院里,干嘛不告诉我你是顾执墨?”我好奇,眨巴眼睛问。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就看不出来么?”他反问,给了我一个嫌弃的眼神。
“变丑了啊,所以我没认出来。”说实话,他以前什么样子,我早就忘得差不多了,现在也不丑,眉如远山,眸似春水,估摸着赫城里相中他的姑娘不少。
在我短短的十七年的人生中,分段来概括很容易,七岁之前,和顾执墨一起,跟在爷爷顾伯父后面识字,之后三年和刘不凡江文远一起在学堂里读书,再之后四年是在崇文书院里求学,小伙伴是秦少阳赵清生,十四岁及笄之后,回到镇上当学堂先生,和刘不凡江文远还有云娘一起,十七岁这年又回到书院,顾执墨秦少阳赵清生刘不凡江文远都在这里。若这么说起来的话,简直单调无聊的连当话本故事的资格都没有。
伏天的时候,学院放伏假,我们都回家去了,好像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的故事就可以写成话本了。
伏假还没开始的时候,顾念白就告诉我要跟我回青阳镇过伏假,也是拜见爷爷,而且他家住在青水镇,家里没有别的人了,一个人也单调无聊的很。有理有据,我没有办法拒绝。
爷爷很喜欢顾念白,和他下棋喝茶谈历史聊山水。平日里肯定是考我的学问的,这下子弄得我闲得慌,只好整天往刘家跑。
“云娘有身孕了?”我听到这个消息,又惊又喜,“那我能问一句,这孩子叫我姑姑还是姨娘?”
云娘噗嗤笑出声,“不二你这脑袋瓜里想的问题果然和一般人不一样。”
“一般人想什么?”我摇头晃脑,逗云娘开心。
“我们都关心云娘的身体,是想吃酸还是吃辣,给孩子取名字诸如此类的。”江文远喝着茶说。
“可是这些事情你们关心就行了,不凡会好好照顾云娘的啊,取名字也轮不到我啊。”我坦诚直言。
“不二说的好像很有道理。”沉默了一会,刘不凡突然开口,我们笑成一团。
当天回家的时候,我就兴高采烈的,也跟爷爷姐姐顾念白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说来我也该去拜见一下刘员外,不二,过两天陪我去吧。”我不明白顾念白为什么要去拜见刘不凡的父亲,但还是应下了。
“云娘是和不二同岁吧,”爷爷端着茶,声音很低,“不二还像个孩子一样,云娘就快做孩子的娘了。”
“我哪里像个孩子了。”我努嘴,拿了块糕点进嘴。
“等到不二嫁人了,估计就会懂事了,爷爷别担心。”姐姐在一旁插话。
“是,爷爷放心,等不二嫁给我,就不会让你操心了。”顾念白云淡风轻的,就像是在说,今晚上吃什么,我饿了一样。
“我为什么会嫁给你!”我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