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天,不仅B市,全国范围内的八卦周刊,最火热的一条新闻,莫过于三天前的晚上,商政新锐安家的小公子和曾经是B市龙头老大江家大女儿,在丽晴酒店顶楼大玩SM,还邀人为二人全程拍摄照片和短片的香艳情事。
不仅在公众之中引起了轩然大波,安、江两家但凡有走仕途这条路的,这段时间的日子都不太好过。尤其是安家,本来安家老爷子以及安世臣的几个哥哥,在仕途上都是大有前途的,虽然都是真才实干,但个个都不是吃素的主儿,上面要真派人查,又哪儿有一清二白的。
安家在政界已经压制的太久,此番变动一出,其他诸家此前一直受制于人的纷纷反弹。所谓破鼓万人捶,大概说的就是安家现在的状况了。
好在安家在商界还有着不小的影响力,前阵子和展氏的合作案也始终进展顺利,故而安家也并没有个别人士预想的那般凄惨。只是在安家自家人那边,各人心里都有一杆秤,正在好好掂量这次的事该如何善了。
到头来,还是安夫人当机立断,无论自家老头儿的脸色有多黑,多不情愿,另外几个儿女有多觉着丢脸,她还是在第四天早上拨通了江宅的电话。
闹出这种事,通常女人总要比男人更没脸。江梓蕙的演艺生涯算是毁了。和乔小桥的阳光健气形象不同,公司为她打造的是新一任玉女掌门人的发展路线。江梓蕙这女人向来擅长演戏,又最喜欢在公众和媒体面前,为自己营造优雅温柔又楚楚可怜的形象,可那些相片一经爆出,就相当于她自打嘴巴,值钱苦心经营的一切一夕尽毁。不仅公司和老爹气的要命,她自己更是一连三天连门都不敢出。电话线拔了,三部手机同时关机,家里的电视机电脑也被大小姐一怒之下全砸了。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会在自家佣人嘴里听到一些闲言碎语。
虽然只是只言片语,可是对向来自命不凡的江梓蕙来说,已经是近乎非人的折磨了。
安夫人打来的电话,隐隐约约在她意料之中,却也是她始终不愿意去面对的一条出路。
哪怕让她嫁个娱乐圈的导演、演员,没有任何家世背景的男人都好,总比那个跟蛆虫一样的垃圾强千倍百倍。经过前阵子跟这个男人的往来,以及那天晚上堪比噩梦的经历,江梓蕙现在几乎只要听到安世臣的名字,都会忍不住的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那天晚上,明知道那对姊妹花拍了照是要对他们两人不利,可安世臣那个混蛋居然在门被从外面反锁上之后,还对着她有了生理反应。她身上的小礼服撕破了,她图凉快,又爱漂亮,里面根本没穿胸衣,只用了胸贴。所以那半边小礼服落下来后,她整个前胸一览无遗。然后那个人渣居然就那么色咪咪的盯着她裸露的部位看得眼都不眨一下,随后竟然不管不顾的抱着她压过来,就要做那种事!
江梓蕙当时简直恨不得拿高跟鞋戳穿这个男人的脑子看一看,里面到底填了什么废料!这种时刻,就是再好色的男人也该懂得当机立断,尽己所能的弥补些什么吧。可他呢,除了攥着自己两只手不让自己跑之外,竟然什么都不顾了!
虽然后来门外又来了大群记者,敲门围观,她并没有被那个男人占去多少便宜,可短短十多分钟的经历已经足以让她觉得屈辱难堪,简直恨不得废了安世臣的命根子了事儿!
江梓蕙是不情愿,可安夫人打来的电话,可说是解了江家上下的燃眉之急。原本即便没有这档子事儿,江家最近的状况也不容乐观。江氏的资金链出了不小的问题,外面债台高筑,内里已经全部挖空腐烂,少则一月,多则半年,江氏旗下的几家公司肯定要相继倒台,最近两周的股票已经明显出现下滑的趋势。
原本江梓蕙要进军演艺圈,要办公司,甚至想要跟展家、安家套近乎,这些江梓蕙的父亲都是看在眼里,也都默许的。可最后竟然搞了这么一套出来,江父就是再宠这个女儿,眼下也恨不得拿三尺白绫给她挂脖子上吊算了。
安家那边他不是没有寄过希望,只是事情已经走到这步田地,他也是经过风浪的人,明白只有他们江家一头热,这件事是不可能圆满解决的。
所以当安家主动提出联姻,并且提出以200万RMB和安氏旗下的一家网游公司作为聘礼时,江父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答应下来,并且叫现今江家的主事人,江梓笙去和安家斡旋余下的问题。
江梓蕙不想嫁也没用,因为这涉及两家的颜面,更波及两家未来的名声以及自己家人的仕途发展,无论是自己的父母,还是几个堂弟,乃至自己的祖父,都不会在这种时刻站出来帮自己说哪怕一句反驳的话。
而安家,更是他们现如今开罪不起的。
无论安世臣有多不成气候,至少安家是个稳妥的大靠山。江梓蕙在婚姻一事上向来看得现实。她眼下嫁的不是安世臣这个人渣,而是安家这棵好乘凉的大树。几番厌恶和纠结之后,她也当着江家众人的面儿点了头。
为了平息事端,婚礼准备的相当仓促,大概因为安夫人还有点儿自己的小心思在。婚事拖得一长,男方家就要多给东西,不过娶个家道中落、不清不白的戏子,200万的现金已经算是很厚道的价格了。二则,小儿子不成气候,或许就是因为这么多年都没有安定下来的缘故。娶了妻子成了家,过两天再生两个大胖孙子,谁家孩子不是这么一点点拧过来的呢?别的不说,江梓蕙这个丫头心机手腕都是有的,只能盼着这两个孩子好好相处,说不定未来能把世臣教好了也不一定呢……
要说江梓蕙原本对安家还存着什么不切实际的妄想,嫁过去之后,安家人的态度已经让她清醒了五分。另外五分热切,在她渐渐摸清安家现今的脉络之后,也随之淡了,凉了。经此一劫,安家跟他们江家一样,也是绣花枕头外面光溜,安老头儿和几个儿女都是走仕途的,为人迂腐又都特别硬骨头,死也不愿意面对家中日渐败落的现实,要不是安夫人一力撑着,又非常具有投资眼光的选择了展锋这个潜力股,恐怕早就被外人看出来了。
新婚刚刚十天,江梓蕙就仿佛看到了未来十几二十年的光景。安家这个冰雪冷窟她不想呆,可她又没有更好的去处。毕竟,再冷,也总比早已风雨飘摇的江家强。
……
前后过了二十来天,当乔小桥休养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八月底九月初的光景。
剧组后期的宣传和后续节目都是由周子安和另外两位配角完成的,除了跟方航通过一次电话,其他任何公司的事儿,展锋都不让她沾手。
事发当晚多亏姊妹花机警,不仅给那对狗男女拍了艳照,而且随后紧锁房门,并且很快联系了几家最喜欢炒作这方面话题的八卦媒体。而展锋则在知悉消息之后,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丽晴酒店的负责人,也就是唐清和的堂兄,唐家的二公子唐清辰。否则那些及时赶到的媒体也没那么好运,能够一蜂窝似的涌到17层,更不可能刚白摄像机照相机话筒摆好,就来了一个服务生,佯装迷惑不解的过来拿钥匙开门,声称不久前这间客房的客人打电话说不知道怎么了,房门从里面打不开。
正因为唐清辰这关打通了,后续的一系列事宜才能进行的格外顺利。
而在小桥恢复意识之后的十数天里,展锋始终专心在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和安氏的合作案。今年十月,合作案就会进行到二期,展锋已经掌握了双方合作的主动权,届时他有权利开口再邀请第三方进来。而这个第三方,他已经选好了合作伙伴,就是此前刚刚帮过他一个大忙的唐家。
这样一来,安家将不再是展氏此次工程的唯一合作伙伴,这对展锋自然是有好处的,多了一个人掏钱不说,又与唐家打通了能够长期合作的关系,并且也借此给安家一个警示。而对唐家来说,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
唯独对安家,安夫人知道这个消息的当天,抚着心口险些晕过去。当时正巧家里没别人,只有那对无所事事的新婚夫妇。安、江两家为了避风头,连新婚蜜月都没让小两口去。江梓蕙现在又没了娱乐圈的工作,索性当起了全职太太。每天拿着安家的钱出去挥霍,要不然就是在家里敷面膜,试新衣,最近兴致来了,还学起了古筝和琵琶。
安世臣一边帮母亲揉着胸口,一边撇着嘴骂了句:“真******白眼狼……”
安夫人一口气没缓过来,一听这话,又是一噎,半晌才狠狠捶了这个不成器的小儿子一记,恨铁不成钢的把人好一通数落:“你这个混账东西……你以为人家为什么好好的扯了唐家进来,这是故意做给咱们安家看的……”
“要不是你被猪油蒙了心,非要打人家老婆的主意,展家能这么下狠手?”
提起那天的事儿,安世臣难得的浮起一丝尴尬之色:“妈……”
“事情都过去了,您能不能别总挂在嘴边……”
安世臣伙同江梓蕙算计乔小桥的事儿,安家其他人不知道,安夫人却从自己儿子嘴里撬出来零星实情。可这种事自然不能再往外露。绑架知名女星意图不轨这种事,他们安家可再也禁不起一次折腾了……
想到这儿,安夫人不禁眯起眼睛,看向坐在一边闲闲饮茶的江梓蕙:“梓蕙……”
江梓蕙没搭腔,只是意思意思的掀了掀了眼皮。
安夫人微微一笑,说:“过阵子你还是去正常上班吧。”
江梓蕙饮茶的动作一顿,难以置信的抬眼。
安夫人笑的格外温婉:“反正那公司是你父亲开的,只要你一句话,没人敢多说什么。那些媒体愿意写,就让他们写去,你们做艺人的平时不是还发愁没有炒作的素材嘛……”
江梓蕙气的簌簌发抖,反手把手里的骨瓷茶杯往茶几上一摔:“要去让你儿子先去拍个自十五岁起的自传电影,你们自己不要脸,我还没那么下贱……”说完扭身上了楼。
安世臣霍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江梓蕙,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妈让你去拍戏也是为了你好,你往我这闲扯什么淡!”
回答他的,只是愈发放轻的足音,可挺得笔直的窈窕背影。
江梓蕙一路扶着扶手走上楼梯,眼眶热而酸涩。外人皆道她嫁得好,连她自己嫡嫡亲的堂弟都这么讲,可又有谁知道她现在的难,心里的苦……
有人过得艰辛,也有人过得滋润。这个都市每天都在上演着无数的悲剧喜剧闹剧,如果有幸,原本以为注定会走向暗黑的情节,却突然急转而下,走向明亮而绚丽的康庄大道。
养病这段时间,乔小桥就住在展锋在南城的这间公寓,因为展锋最近总把工作带回家里做,所以阿蓝阿紫出现的时间越来越短。唯一在家帮忙伺候的,就是展家老宅的周嫂,是跟了展妈妈二十多年的一位老人。
周嫂煮菜煲汤都是一绝,尤其得展锋心意的是,从来不乱嚼舌根,而且特别有眼色。做晚饭,汤在炉子上煲着,往往周嫂就解开围裙走人了,把培养感情的空间留给他们小两口。
这天早上,展锋刚离开半个多小时,门铃声就响了。
展锋有钥匙,所以即便忘了什么东西,也不可能摁门铃。乔小桥坐在书房藤椅上,手里拿着一支画笔,刚走到门口,刚把书房的门打开一条缝,就看到周嫂急匆匆的从厨房跑出来,看那神情,好像倒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乔小桥大概对来人的身份有了猜测。却没有推门出去,而是回到自己最喜欢的那张藤椅上,品着芬芳馥郁的花草茶,右手举着沾上金色颜料的画笔在画布上涂涂抹抹。
展妈妈在周嫂的引领下走到书房门口,推开门,就见早上八九点钟的日头正好。而那个向来在电视荧幕上千娇百媚的年轻女人,此时只穿了一件极素的白裙,上身是月白色的纯色棉体恤,下身的白裙子几乎曳地,款式却很简单,影影焯焯的可以窥见膝盖圆润的弧度。
侧面对着窗外,一手端着白瓷茶杯,另一手则拿着一支画笔。面前是一张上色到一半的画布,再看她视线所及的不远处,靠近墙角的位置,赫然摆着两盆金色的花朵。
黄金的颜色,绮丽的花朵,花型妖娆,花径墨绿,竟然是前不久,某位世交老友的女儿特地送过来家里的金色曼陀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