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浩宇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随意一语,却不小心伤了黛柔小姐的心,忙起身赔礼道:“失礼失礼,我本不该旧事重提,惹黛柔小姐伤心落泪。”
黛柔小姐毕竟身在在烟花之地,自然明白凌浩宇的多虑之心,试问天下男人有谁对女子的名节不介意呢?不觉得苦泪袭来,忍不住伤心地抽噎道:“公子不必自责,我与公子一见如故,本该以诚相待,黛柔身在红尘之地,也难免让公子有所忌讳,只是我……我……”话未说完,黛柔小姐已然痛不能声。
凌浩宇见黛柔小姐泪如雨落,娇身轻颤,急忙信誓旦旦道:“黛柔小姐想必有苦衷在心,浩宇不才,宁愿倾家荡产也要还小姐一个清白。”
黛柔小姐清泪两行,滑落娇颜,抬起头,口中喃喃道:“公子有情有义,黛柔心领了,黛柔是心甘情愿落入红尘的,并非金银所能左右,。”
话一出口,凌浩宇一脸惊愕,弄得他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苦皱眉头问道:“黛柔小姐的话实在是让人费解,小姐有何苦衷,能否诉来?”
黛柔小姐低头捻起袖角,拭去挂在双颊上的泪珠,叹道:“说来话长,黛柔我本姓薛,恕个罪说,京城的内阁大学士薛礼薛大人便是黛柔的爹爹……”
凌浩宇一愣,没想到薛黛柔原本是大家闺秀,难道是千金小姐的日子过腻了,跑到烟花之地体验生活来了吗?不对呀!听人说薛礼薛大人官居二品,乃京城四大清官之首,此人素来持身修己,清正廉明,怎么可能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往火坑里推呢!
凌浩宇一脸茫然地继续听薛黛柔讲述……
原来。当年薛碧黛柔十四岁,眉清目秀,冰肌玉骨,便以初落成人。玲珑有致的身材,曼妙优美的曲线,不仅初长成人见人爱,花见花羞的美少女,而且是聪明伶俐,才智过人,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大家闺秀。一次和父亲薛礼到云静寺烧香,偶然巧遇碰到云游四方而归的无情师太,师太见薛黛柔样貌可佳,聪慧伶俐,心生喜爱。与薛礼商量,欲留小黛柔做她的俗家关门弟子,学艺三年,再下山孝敬父母。薛礼当然疼爱视为掌上明珠的小黛柔,当即婉口拒绝。唯独小黛柔望着一脸慈爱的无情师太,似有天缘一般点头同意了,拉着爹爹的手百般请求,一心想留在寺中,留在无情师太的身边。薛礼见小黛柔执意要留在无情师太的身边,思来想去,一时无奈,也只好顺了女儿的意,勉强同意了下来。好在云静寺离京城并非太远,可常来看望自己的宝贝女儿。
说来也快,无情师太与小黛柔缘尽三载,便吉日仙游了。三年里,薛黛柔在无情师太那里学了不少的功夫和本领,更是看破了红尘中的一切,回到家中,很少出头露面,大部分时间除了练剑习武,就是看书写字,闲来无事,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倒也自得其乐,过着与世无争的平静生活。由于薛黛柔循入空门三载有余,深受圣师教诲,达到了一种的超凡脱俗的无欲无求的境界。
按常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虽然薛黛柔并不理会这些世俗之念,但她的父亲薛礼却为女儿的婚事操心费思。急白了头,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总不能逼着她嫁人吧,可愁坏了薛礼和他老伴,背着女儿偷偷地暗暗叹气,却又无计可施。
俗话说:不巧不成书。这一日,康熙皇帝在宫中处理完国事,忽然兴致一来,命太监急招薛礼到宫中与他对弈几棋,(薛礼的棋技虽不敢称王,但也算圣,素有棋圣的雅号传遍京城,与小舅子喻庆丰这位康襄城的棋王也是有的一比。)太监出宫请薛大人的路上巧遇见当时还是皇子的嘉庆。因嘉庆从小贪玩,不喜好在宫中闲闷,喜欢像他父亲一样,在宫外到处溜达,于是就央求太监带他出宫玩玩。太监没辙,只好让嘉庆皇子跟着他一起到薛礼大人府上去传话,顺便在京城里转转,已达成他的心愿。谁知巧就巧在嘉庆皇子到了薛大人府上正巧碰见在庭院中舞剑的薛黛柔,少年情窦初开,当即被薛黛柔的倾城之貌所倾倒。
从此以后,嘉庆皇子有事没事就想办法出宫到薛家,不是找薛礼大人拜师学棋,就是来探望薛黛柔的母亲,百般借口前来,其实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想多见薛黛柔一面,着实让她避之不及。
日久天长,嘉庆皇子见薛黛柔并没有被他的百般殷勤所打动,便忍不住以近水楼台之势,当面向薛礼大人挑明他对薛黛柔的爱慕之情。并信誓旦旦地向薛礼大人誓言:若是日后他登基当上了皇帝,定会让薛黛柔做大清的皇后,大有待我拱手河山讨你欢不爱江山爱美人的架势。以此来表明他对薛黛柔的真心爱慕。
虽然女儿的婚事让薛礼大人操心费神,但他也并非希望自己的女儿嫁入皇宫,当什么母仪天下的皇后,更何况女儿一不贪图俗世的荣华富贵,二不在意名利权势,对嘉庆皇子更是形同陌路,视而不见,根本谈不上“缘分”二字。碍于嘉庆是皇子的身份和地位,更佳不便直接拒绝,思来想去,只好点头答应了下来。心想:乾隆皇帝生有百子,嘉庆又不是最优秀的,即便是乾隆帝驾崩,皇帝也轮不到他去坐。
清朝的婚姻大事,仍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潜规则,薛黛柔自然也不例外。
当今这世道,世事变化无常,虽都不知道哪个云头上有雨。时隔二年,乾隆一死,嘉庆登基,嘉庆还真的当上了皇帝,天下都成了他的了。然而,嘉庆帝心中一直没有忘记让她日思夜想的薛黛柔,想趁新君登基选妃的时候,把薛黛柔召进宫中,册封皇后,了却他的相思之苦,名正言顺地把薛黛柔娶进门。
不过,当薛黛柔得知爹爹将自己定下终身的事后,不以为喜,反以为悲,宁可到云静寺出家当尼姑,也不肯嫁入皇宫坐皇后。
薛礼也后悔当初太过草率地答应了这门亲事。眼下光后悔是没用的,嘉庆已然是今非昔比了,人家现在是九五之尊的皇帝了,要是反悔退婚的话,岂不犯了欺君之罪,满门抄斩不说,更会株连九族。
薛礼大人左右为难,一夜急白了头发,不得不想出一个下下之策——逃婚。
就在嘉庆登基的第二日,薛府里便突然传出薛黛柔失踪的消息,薛礼大人派人四处寻找,均都没有任何的薛黛柔的消息。当嘉庆帝知道后,更是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并下旨,派出皇宫内的大内密探,在大清全国搜索寻找。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薛黛柔居然会躲在塞外边关的康襄城。为此,连嘉庆帝的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此等大事都跟着推迟,要是找不到薛黛柔,恐怕死都不甘心。
薛黛柔面带梨雨,一边低泣,一边将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前前后后缓缓道来。
听完薛黛柔的哭诉,凌浩宇从板凳上站了起来,满面凝重地道:“小姐不贪权恋贵,心如止水,即便是拥有荣华富贵,拥有无限权力的皇帝也不为此屈身下嫁,实在是令在下敬仰。不过,在下倒是有一个主意,若是小姐在尘世间遇见你心爱的公子,与其成婚,生米煮成熟饭。就算是皇帝知道了,也绝不会因此而而成为他诛杀大清国国民的理由吧!他也是干着急干瞪眼而已。更不必为了躲避皇宫密探的搜寻,而屈身躲在烟尘之地,受不白之苦。”
薛黛柔抬袖擦了擦脸上的泪珠,起身微躬身子,道:“公子言之有理,不过,不管是哪家的公子要是知道我是逃婚之女,而且逃的是当今嘉庆皇帝的婚事,谁还敢娶我啊?难道真不怕嘉庆皇帝报复吗?”
凌浩宇一愣,暗想:薛黛柔说的倒是不无道理,皇帝喜欢的女人谁敢跟着打心思,万一嘉庆皇帝要是打击报复的话,搞不好就得脑袋搬家,人头落地,诛灭九族的后果。凌浩宇心里虽有所惧,但嘴上却是大话连篇地道:“我就不信天底下的没有一个男人是敢爱敢恨、全无惧怕皇威之念的大英雄,真豪杰。不有那么一句话吗?美女配英雄,黛柔小姐一定会遇到一位你喜欢的的大英雄前来迎娶小姐的。”
凌浩宇的话里话外,大有安慰黛柔小姐的成分在里面。
薛黛柔轻轻地叹了口气道:“黛柔早已认命了,实在是躲不过,我只有去云静寺出家,从此不在踏入凡尘半步。”
见薛黛柔如此说来,凌浩宇心生怜悯之情,大生怜香惜玉的情愫。难道她真的是红颜薄命吗?一时间打心底里为薛黛柔痛惜,袖口处的两个拳头捏得咯咯噔响。劝道:“黛柔小姐切莫有看破红尘,皈依空门的念头,这乃是万念俱灰之人的行径,小姐貌若天仙,才高过人,岂能走此绝人之路。自从那晚与小姐在望春楼一见后,便已被小姐的无穷魅力所倾倒,若小姐不嫌弃,择日,我定会到望春楼将小姐八抬大轿娶回家中,与小姐共度百年,恩爱白头。”凌浩宇终于忍不住说出了心里话。
薛黛柔突然一愣,脸上显得有些失望,不过,转眼间便稳住了神色,嘴唇动了动,低头喃喃道:“谢谢公子成全。若是能与公子长相厮守,黛柔心甘情愿伺候公子,共伯白头。”言下之意,道明凌浩宇即为其苦等来的心上之人。
凌浩宇做梦也没想到,堂堂的大清二品大员家的千金小姐居然一口答应要嫁给自己共伴此生,本想顺口劝劝罢了,没承想薛黛柔宁可逃避在皇宫里做一位一言九鼎的皇后,却屈身下嫁给他这么个九品芝麻官。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当一口答应娶薛黛柔之后,忽然间又想起了苦尽甘来的荷瑶,孤零零地守等在家中的那一幕。眼下,他自己官不大,在大清的天下还立足未稳,就想一下子娶了两个老婆在家中,而且娶得还是当今皇帝嘉庆帝暗恋了那么多年的天下第一美人。这哪天要是被嘉庆帝知道了,他自己会落个什么样的下场可想而知。想到这里,凌浩宇顿然间感到后脖颈子发凉,心里发虚,默默暗悔他自己没事装什么大尾巴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