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浩宇急匆匆地往家赶,满脑子想的都是荷瑶娇媚可爱的倩影,对她的思念是不言而喻的,眼看着离家门越走越近,心里也是越来越激动,能马上见到自己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娘子,还真体验到了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思恋之情。
凌浩宇心潮澎湃,趴在院门边向里张望,透过门缝隐隐约约看见自家的房里亮着微弱昏黄的灯光,穿过窗子弥漫开来,散落在院子里的老井旁。
“这么晚了,荷瑶怎么还没有睡呢?”凌浩宇自言自语地暗自思道。抬手正欲敲门,忽想起深更半夜的突然在院门外敲门,不但会惊扰了周围的邻居,而且自己这一身军服的打扮,定会误认为是清兵又来抓壮丁来了,多有不便。想到此,他略微迟疑的手缓缓地放了下来。
“怎么办呢?”凌浩宇思前想后,在院门前徘徊不定。“有了。”他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急出一个主意来。如今他自己好歹也是当了几天兵的人,这正是考验当兵人一展身手的时候到了。凌浩宇转身来到院墙跟下,抬头目测了一下院墙的高度,按常理二米多高的院墙平时死活都是爬不过去的,今晚就要看看自己的能耐究竟有多大,能不能爬过这道高“坎”。
凌浩宇挽了挽衣袖,紧了紧要带,又简单地做了几个准备动作,然后后退数步,鼓足一口内气,猛地朝院墙冲了过来,冲到近前纵身一跃,两只手牢牢地扒住墙头,右脚借身体向上冲的惯性也随后搭挂在一旁,紧接着双手用力向上,双脚连蹬带踹,僵持了足足有一二分钟,总算没白费劲,终于爬了上去。满头大汗的凌浩宇骑坐在墙头上呼哧呼哧喘了半天的气,接着再从墙头上缓缓滑下,轻手轻脚地向自家的房前摸去。
房内静悄悄的,鸦雀无声,弱弱的灯光忽明忽暗,仿佛挣扎在生命的边缘,在沉沉黑暗中燃尽最后一滴灯油,也要硬撑着为这漫长的黑夜带来一屡光明。
窗前映照出一道让凌浩宇再熟悉不过的纤纤侧影,而此刻,它却又显得是那么的沧桑与孤寂,看在眼里,心也跟着碎了。不知道为什么,凌浩宇就是见不得荷瑶受一丁点的苦,见不得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此情此景,更让凌浩宇打内心深处涌现出对荷瑶无限的愧疚之情。有首歌词不是这么唱的吗?“好男人不会让心爱的女人受一点点伤……”虽然凌浩宇离好男人的标准还相隔千里,不过,对荷瑶的爱却是真心真意、刻骨铭心的。
凌浩宇用衣袖揉了揉眼睛,来到窗前轻声唤道:“荷瑶,我是凌浩宇,快开门。”
“相公!”房子里的荷瑶猛然一惊,失声叫道:“相公!”不知道是不是惊喜过度的原因,荷瑶下炕的动作显得十分慌乱,竟然光着两只小脚丫儿滑下了炕来,忽地打开房门,一头扑在了凌浩宇的怀里,泪水啪嗒啪嗒地跟断了线的珍珠,噼里啪啦地掉落不止。
夫妻间是有心灵感应的,尽管在黑夜里荷瑶看不清凌浩宇的面容,但却可以感觉得到他熟悉亲切的声音,闻到自己相公身上熟悉的男人味道。
凌浩宇抚摸着荷瑶柔柔的娇躯,抽了抽酸酸的鼻子,依然不忘贫上几句:“荷瑶乖,都是相公不好,只不过才当了个大头兵,就顾不上家,让我漂亮的娘子在家里哭天抹泪的等我回来。若是当上提督大老爷?还不把娘子哭成泪人一般啊!”
荷瑶不禁被逗得破涕为笑,轻轻地挣开肩膀,抹了一把小脸道:“相公哪里是自愿去当的兵呀!分明是被那些人强抓了去,也不知道相公在军营里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荷瑶每时每刻不在为相公提心吊胆的。”说着说着,荷瑶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娇柔的小脸上泪珠滚滑,蕴藏着道不尽的委屈和牵挂。
凌浩宇怔怔望着那张破涕为笑后清秀的小脸。胸口涌上了无限的怜爱之情,深深地给荷瑶鞠了一躬,道:“荷瑶为我受苦了,相公这项有礼啦!”
荷瑶不好意思的连忙上前一把抓住凌浩宇的衣袖,拦阻道:“相公,可别这样啊!荷瑶哪受得起啊!外面夜凉,快些进屋吧!”
“嗯!”凌浩宇点头答应着,忍不住捏了捏荷瑶的小鼻子。又反腕紧紧抓住荷瑶的小手,轻轻地揉了揉,一起笑着走进房内。
刚一进屋,荷瑶从炕下寻到她那双灰色的小布鞋,急忙穿在脚上,起身又开始忙开啦,先是往奄奄一息的油灯里加些煤油,又是生火烧水、淘米做饭,忙的不亦乐乎。人就是这样,有了希望就有了动力,就有了一切。十分钟前,荷瑶的心情还是萎靡不振,郁郁寡欢。可十分钟后呢?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神色飘逸,精神大振,完全兴奋到了极点,虽说这些日子,她二三天也不吃上一口饭,身体虚之又虚,然而霎那间,却又变得的有如神助一般,喜气洋洋的忙这忙那。因此证明了“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这句话说的是非常正确的。
实在看不下去的凌浩宇伸手拦住正在屋里屋外忙碌的荷瑶,拦腰紧紧地把她抱在自己的怀里,在她滑嫩的脸蛋上轻轻地吻了一口,心疼地在她的耳边呢喃道:“你呀!就是不知道心疼自己的身子,相公这几天不在你身边,你看你憔悴成什么样子啦!”
荷瑶侧扬着头,眨巴眨巴水灵灵地黑眼珠,一双纤细的小手指无意间在凌浩宇军服上揪抓到一颗小小的布扣,一边随意摆弄一边释言道:“不碍事,相公不也是和荷瑶一样憔悴吗?人不但瘦了一大圈,也黑了许多。”
“我那是当兵习武,难免风吹雨淋日头晒的,习惯了,就不觉得苦了。”凌浩宇边解释边轻轻地按着荷瑶的肩膀,把她按坐在炕边,然后从后腰处拽出一个包袱,指着包袱呵呵笑道:“今晚,有酒有菜,一定要陪相公好好喝两杯。”
荷瑶好奇地打开包袱,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包袱里居然是一只肥嫩的熏鸡,拿在手里温热温热的,还带着人体的温度。
“好香啊!哪里来的呀?”荷瑶顿时呈出一脸惊喜的神情,皱了一下鼻子,吃惊地问道。
凌浩宇嘿嘿一笑,得意地吹道:“是相公的属下送给我的,他们担心我走夜路辛苦,特意给我稍带上一只肥鸡做夜宵。”
荷瑶面含浅笑,喜动眉梢,暗自猜想道:“难道相公真的在军营里当官了吗?不过凭相公出类拔萃、才高一等的学识,肯定会有出人头地的一天。哎,可惜自己这些天来仍蒙在鼓里,还一直挂念着相公的安危。这下好了,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一片笼罩在内心深处的愁云惨雨也跟着散了。”
“来来来,荷瑶,赶紧上炕,我们夫妻俩边喝边聊。”凌浩宇轻声催道。
“嗯!”荷瑶答应一声,赶忙搬来炕桌,把散着油香的熏鸡摆放在花边瓷盘子里,又从柜子里拿出家里存放的老酒和一小碟芝麻盐摆放在凌浩宇的面前,接着又满满地给相公斟了一杯酒。这才,脱了鞋上炕,乖乖地坐在凌浩宇的对面,望着黑瘦的相公脸上不禁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一张没有涂过油漆却推刨的很光滑的青柳木炕桌上的煤油灯越燃越旺,凌浩宇盘腿坐在炕边上,端起酒壶也给荷瑶斟酒一杯,宠笑道:“一人不喝酒,二人不赌钱,今晚你我夫妻二人也算是小别胜新婚,乃人生大喜之日。来,干!”
“相公,荷瑶……荷瑶不会饮酒!”荷瑶脸上露出难色,小声嗫嚅道。
“今夜是我俩夫妻团聚的好日子,少喝一点吗?不妨事的。”凌浩宇在一旁劝道。
荷瑶微微点了点头,终于不再犹豫地伸手端起了酒杯,轻轻地搁压在唇边呡了一口。荷瑶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酒的滋味,一口酒咽下后,只见她细眉紧蹙,露出一脸愁苦面容,小舌头也忍不住伸了出来,腾出一只手来在小嘴边不停得煽动,也许如此这般能让她减轻那种火辣辣的酒味。
凌浩宇不忍再为难滴酒不沾的荷瑶,忙笑道:“呵呵,赶紧吃点菜压一压。”说完,伸手用力扯下一只鸡腿递到了荷瑶的碗里。
“不,荷瑶一定要喝,正如相公方才所言,今天是我们别后重逢的大喜之日,总不能扫了相公这么好的兴致吧!常言道舍命陪君子,荷瑶就算不胜酒力,今夜也要舍命陪相公,一醉方休。”荷瑶拿出巾帼女英雄的豪情劲,语气坚定地道。
这小丫头,酒量不深,还挺能逞强,说大话的本事也毫不逊色。
凌浩宇不由嘿嘿一笑,伸出大拇指在荷瑶的面前称赞道:“好,爽快,不愧是我凌浩宇的老婆,有两把刷子。”说完,他又仰头海干了一杯。
房外月黑星稀,万物寂寂,一片祥宁。房内两人吃吃喝喝,说说笑笑,乐在其中。
荷瑶陪着凌浩宇只不过喝了半杯老酒,转眼儿一瞧,她已是两颊一片红润,神情娇柔妩媚,已显醉态。
尽管如此,荷瑶心里仍然不忘要给相公烧水洗澡。今晚见到相公好端端的一位玉面书生,如今却是鬅头垢面人憔悴,原本那条又黑又长的大辫子,更如一根又粗又糙的麻绳般的尾巴无力地耷拉在后背上……怎让的荷瑶不心疼。
荷瑶鼻子微酸,朝凌浩宇露出一个干涩的笑容,起身道:“相公慢些喝来,荷瑶先去烧些热水去,相公归途劳顿,风尘满面,一定要好好泡泡澡才行啊!”
“急什么?陪相公再喝上一杯嘛。”凌浩宇老酒喝得正酣,挽留道。同时借酒装疯,哪肯让荷瑶轻易地离去。他一把逮住荷瑶的小手,稍一用力,便把她整个人拉跌到自己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