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下,如同山倒,东厂高手们各舞起手中的兵器毫不留情地动起手来,这一动手不要紧,女儿家的闺房可不同于练功场般开阔,再加上功夫之人不同于文人写诗作画般动动嘴动动笔就行了的,他们手里的利器夹着刀剑之气,只不过几个回合后,屋内的诸多物件除了几根顶梁柱和墙壁上几盏时明时暗的壁灯外,几乎全被毁坏砸烂。
这几位一交手,各自都晓得对方的功夫深不可测,恐怕百十个回合都很难分出上下。于是为了能更好的施展拳脚,他们纷纷破窗破门而出,在皓月的夜空下,在屋檐的连脊之处,甚至在摇摆的树枝上各自落稳了脚跟。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高手间的较量可不是痞子挥刀砍人般简单快捷。只见他们身如闪电,刀如霹雷,上下翻飞,左右舞动,刀剑相磕之声不绝于耳,将夜栖在树上的飞鸟惊飞乱撞,瞬间将宁静的夜空渲染成宛如惊涛骇浪,汹涌澎湃。
他们转眼间飞出房内,却把凌浩宇和郑公公两人留在房内,打砸过后的狼藉,显得整个屋子渐渐升腾起一丝让人压抑的气息。凌浩宇和郑公公相互间对望了一眼,各怀心思的两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郑公公的笑声戛然而止,邪恶的眼睛中却透出鹰隼一样犀利的光芒,死死地盯着凌浩宇,突然问道:“巡抚大人为何发笑啊?”凌浩宇也停止了大笑,反问道:“哦,我见郑公公无端发笑,不知为何?本府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那郑公公又是再笑什么呢?”
郑公公阴沉着脸,冷冷道:“本宫笑你死到临头,还浑然不知!你看外面的那些东厂高手,均都是本宫一手栽培起来的亡命杀手,这回该懂了吧!”话一出口,凌浩宇的心刷的一下冷半截,一半脸儿哭,一半脸儿笑,是哭是笑只有他知道,战战兢兢地问道:“这么说?你……你也是高手。”“哈哈……”郑公公又是一阵冷笑,慢慢地呷了一口茶,然后,右手一较劲,茶碗随即咔嚓一声裂成两瓣。
“不会吧!”此情此景,看得凌浩宇目瞪口呆,脸皮直跳。这暗示着什么?这暗示着郑公公要想杀自己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简单,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将自己打入阴曹地府。不知道是出于本能的逃避还是故意的一反常态,凌浩宇朝郑公公僵僵一笑:“哎呀!本府真是糊涂啊!岂能做出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的事来,郑公公稍等片刻,本府这就去吩咐手下别再打了,免得伤了和气。”与狼共舞,杀机重重,让凌浩宇意识到自己的生命随时都有可能被郑公公剥夺,趁机离开此地才是上策。说完起身抬脚要走。
郑公公扬着高调音腔吩咐道:“哪去啊?坐下。”凌浩宇身子一颤,当即又乖乖地坐回了椅子上。
一脸惊秫的凌浩宇望了杀气腾腾的郑公公一眼,随即痛悔不已的一边伸手从怀里大把大把地往外掏着银票一边哭着喊着赔礼道歉:“郑公公息怒,下官有眼不识泰山,有眼无珠,有肺无心,有头无脑,让您受惊了。郑公公宰相肚子里能撑船,大人不计小人过,高抬贵手,放过小人吧!”
世间任何事情都存在着风险和变数,就看当事人是如何的操控和把握,所谓胜者为王败者寇,谁占据上风,谁便是上位者。凌浩宇心知郑公公的厉害,也并不是甘拜下风,只是眼前的形势所迫,尽量地控制对自己不利的局势,方能谋得反击出手的机会,语言上的卑馁,却是麻痹敌人的最有利的武器,谁笑道最后谁才是最后的赢者,做大事者更是不能拘泥于小节。
郑公公满脸阴霾不散,狠道:“宰相肚子里能撑船?可本宫是个太监啊!俺这肚子里装不下啥东西,就算你搬座金山来给本宫,都别想打消本宫不杀你的念头。”说完,郑公公右手一番,五指如鹰爪般犀利,浑身的袍服也随着内力的运转而膨胀起来,霍然起身朝凌浩宇的脖颈袭来。
江湖上的大侠一般对郑公公碎骨断钢鹰爪妙绝天下的奇功相传甚多,据说此鹰爪功曾经是江湖上一派邪教失传已久的独门武功。从武术学来讲,对付此等鹰爪功的其他办法唯有少林的大力金刚指和丐帮的降龙十八掌才能与之匹敌,可是这两样功夫凌浩宇也不会呀!
尽管秀才出身的凌浩宇虽不懂破解之功,但他却有超常的闪躲能力和应变能力,只见他身子猛然向后一仰,整个人朝后移躲出二三十厘米,伸在怀里掏取银票的右手也随之抽了出来。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郑公公的钢爪离凌浩宇的咽喉还有两寸远的距离时,突然“砰”的一声枪响,事情突然发生了变化,却看那郑公公突然身子一顿,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低头一看,鲜血从袍服的破口处不断涌出,将他的袍服洇湿了一大片。
稍忍片刻,郑公公岂能善罢甘休,猛地一用力,使劲全身的力气,死死地擎住凌浩宇的脖子不放,同时,凌浩宇顿感像是被一个大铁夹子给卡住了一般,让自己窒息难耐,一张俊脸憋得通红。正当此生死危急关头,又听一声火枪响震,卡在凌浩宇脖颈的鹰爪手顿时失去了仅存的一点功力,一阵强烈的颤抖和痛苦的挣扎过后,终于软了下去。凌浩宇也趁机大口大口地喘息数次,才算是缓上来一口气。挺起腰板,微微扭了扭脖颈,甚是庆幸自己早有提防,要不然这个心狠手辣的郑公公还不如同捏死只蚂蚁般将自己给活活捏死。
郑公公‘扑通’一声半伏在桌子前,手捂着胸前的枪伤,断断续续道:“你……你……”凌浩宇笑嘻嘻地吹了一下枪口上的硝烟,玩笑道:“不好意思,走火啦!”两声枪响过后,正在打斗的东厂高手心中顿感大事不妙,急忙虚晃一招,撤身冲进屋内,定睛一看,奄奄一息地郑公公身后,凌浩宇正手握着短把洋手枪顶着他的脑袋。
“郑公公,还不让你的手下束手就擒,等待何时?”凌浩宇威胁道。郑公公踉踉跄跄地从桌上抬起头,弱弱地道:“快……快给本宫放下武器。”擒贼先擒王,郑公公做了凌浩宇手里的人质,众多东厂高手也不敢妄自胡来,乖乖地丢下手中的兵器,束手就擒。
“来人啊!将这几个官府捉拿的命案要犯全部带到衙门候审。”凌浩宇一声令下,门外忽忽拉拉冲进来十几个亲兵,上前按肩头拢二臂,将几位东厂高手五花大绑,戴上镣铐锁链,全部押回了巡抚衙门。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郑公公是如何知道黛柔的藏身之地呢!说到此事,还得要从京城里来替皇上送贺礼的福公公身上说起。提督大人老母的寿宴结束后,在葛尔泰的再三挽留下,盛情难却地他便多住了两日。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郑公公是如何知道黛柔的藏身之地呢!说到此事,还得要从京城里来替皇上送贺礼的福公公身上说起。提督大人老母的寿宴结束后,在葛尔泰的再三挽留下,盛情难却地他便多住了两日。
作为葛尔泰府上的上宾,官员们自然是整日里围着这位皇上身边的红人媚笑巴结,吃喝玩乐。期间,也曾耳闻官员们吹嘘康襄城望春楼有位绝色美女是如何如何的美艳动人,如何如何的赏心悦目。当时他便有几分怀疑,莫非是嘉庆爷日思夜想的女人,无奈自己是个太监之身,自己哪好意思主动启齿。太监逛窑子,好说不好听,于是只好作罢。
回到京城后,无意间和东厂的廖公公说起此事,一直负责给皇上追查薛黛柔下落的廖光州闻听后,顿时喜上眉梢,此女子既然有如此超强的人气和魅力,即便不是薛黛柔本人,也要将其带到京城,呈送皇上以解嘉庆的单思之苦。因此,才暗自派遣东厂的大内总管郑公公前来查探。
望春楼命案的及时告破,在百姓们的心目中,无形中又给凌大巡抚的丰功伟绩册上记上了重重的一笔。然而,这一切的荣耀对凌浩宇来说,根本毫无所谓,能在关键的时候保住自己的红颜知己而不被皇权虏走,才是极为重要的。
郑公公此来康襄城的目的真相大白,自己身为巡抚大人不但没能及时地将皇上心爱的女人送京请赏。而是仗着自己在康襄城也算是一手遮天的角色,强行阻拦,此事若是一旦被皇上知道,定会招来杀身灭门之祸。如今之计,借着郑公公他们所犯下的命案,正是杀人灭口的千载良机,一不做二不休,免留后患。
凌浩宇暗自拿定主意,准备择日亲自提审郑公公一行人等,治他个故意杀人的死罪,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有冤到阎王爷那去告吧!
“巡抚大人,不可再一意孤行下去了,听下官一句劝,赶紧放了东厂的郑公公他们。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若不然,东厂的廖公公是不会放过巡抚大人的。此人在皇上面前极其嘉庆的赏识器用,若不是因为他是个宦官的缘故,当朝的宰相也是非他莫属,其受宠程度,比当年的和珅还红,得罪他,比得罪皇上都要惨上十倍。光他所控制的东厂死士便足有上千人之多,暗地里不知道杀了多少的贤能之士,顺他者生,逆他者忘。巡抚大人何必为了几个富户府上的几个家丁而去得罪东厂的廖公公呢!”
凌浩宇的书房内,提刑按察使汪大奎都快磨破了嘴皮子,苦口相告,良言相劝,劝其尽快打消升堂问审郑公公的主意,赶紧从大牢里将其放出来,赔礼道歉,赔金赔银,总比日后把命赔上的好。
刚刚吃过荷瑶亲手做的一大碗寿司面的凌浩宇打着响嗝,懒洋洋地斜靠在椅子上,右手捻着根竹签,翘着个二郎腿,不紧不慢地抠着牙齿缝里的碎肉丝,根本没把汪大奎的话听进一个字,如同耳旁风般在耳边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