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方案早就下来了,这事他知道,但他自高自大惯了,才不怕会真的让李羿天做成了。做不成,他照样不用爬三圈。
“小子,你等着,才子让你猖狂,让你做成之后骑到老子身上作威作福……”
李羿天终究嫩了,他怎么也没料到,就因为那个赌,就因为庄龙不想让自己当众出丑,他的怀柔方案差点就死在半路上。
李羿天给慧儿姐拨通了电话,告诉她自己要去参加公务员培训的事。慧儿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样,一点也没表现出讶异、惊喜。只在电话里淡淡地笑,说恭喜他,等她忙完了后,就给他庆祝又一次上了一个台阶。
慧儿姐到底怎么了?李羿天挂完电话后在心底沉吟。她驱车直接赶往紫月光小区,保安见了直接放行,那就证明她是那里的熟客。到底是谁住在那呢?难道她仅仅是深夜拜访朋友?她在包厢里的表现,也一样让他疑虑重重,再加上,今天这通电话。
疑虑归疑虑,李羿天却没有更多的怀疑慧儿,因为他还有更多的事要做,没那么多心思只把眼睛盯着慧儿的一举一动。对于慧儿姐的事,他也只偶尔思虑那么一下罢了。
李羿天跟南队商量好实施方案后,就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去培训部报道。门前倏忽晃过一个人影,跟一座山似的堵在了他的门口。李羿天抬头一看,脸上抹过奇怪又惊诧的表情……
来的是金晓丽的公公,就那扒灰老头,他怎么会来?李羿天跟这老头从来也没多少交集,平日里除非对面碰上,他会勉为其难的打个招呼,很多时候,他是能躲就躲的。
他总觉得这老头怪怪的,看人的眼睛斜斜的,有的是更多的阴冷,没让人感觉到一丝温馨和气。所以,这样的人李羿天是躲着的,他不想跟这样的人有任何交集。
“老爷子来了,快来请坐……”
虽然,他不待见他,但是,上门就是客,最起码的礼貌他还是不缺失的。
老头闷闷的走了进来,脸色紧绷着,好像李羿天欠了他八百年房租没交一样。李羿天凭空感觉到了一丝压抑,他不怕人打架,不怕人笑骂,也不怕人家埋汰他。但如这般阴沉着的,他着实感觉不舒服,因为,你无法感知他此刻的内心,他在想什么,他要什么,他又想干什么。
“老爷子,您这是?”李羿天迟疑着问。
“我儿子不在家,你跟我家小丽走那么近干啥?”
老头瓮声瓮气的。
李羿天的头忽然大了,敢情这扒灰老头时刻在关注他跟金晓丽?难道每次金晓丽进他的屋他都看在眼里了?不对呀!金晓丽总共才来了那么几次,而且也在很晚的时候,难道他不睡觉,在那监视着了?
“那是房东老板娘,她来找我也是为了讨房租,水电费,难道这样也犯了忌讳?”
“说得好听,不要以为我老眼昏花了啥也不知道,别以为我看不见你看小丽那双色眼。告诉你,从下月起,我的房子要收回了,不许你再住这,听明白了没?”
这三五不着调的扒灰老头,居然趁金晓丽不在的时候来赶他走。赶就赶吧!他也不怕,但问题是他答应金晓丽要帮她解决眼前这老头扒灰的问题。如今,这事八字还没一撇,他倒先下手为强了。
难道这老头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知道他接下来要干什么,跟他来个先下手为强?
“老爷子,那可不行,我的房租可都是年交的,要到明年三月才到期呢!我哪能说般就般……”
李羿天唬他,其实他的房租是月交的。
“退给你,马上给我滚……”
老头斜眼一提,眸光凌厉了许多,声线也提高了,就差用吼的了。
“好吧!既然老爷子执意要让我走,我走就是了,不过我最近要出去学习,等我学习回来了就搬可好?”
李羿天懒得跟他恋战,吵起来了,相信人家总会说是他一大年轻人跟个老人计较。
“别再让我看见你跟金晓丽眉来眼去的,不然,你知道我会怎么办,可别怪我没通知你。金晓丽是我的儿媳妇,谁也不许觊觎她,谁也别想欺负她……”
老头扔下两句狠话,算是知会了李羿天金晓丽在他心里的份量。望着他离去的挺拔背影,李羿天放下手里的衣物,笑倒在了床上。
这扒灰老头也忒可爱了,他居然猴急、吃醋到这个地步。说什么是他的儿媳妇,他可真会找借口,怎么就不说那是他的小老婆呢?
他翻出了金晓丽的号码,直接跟她汇报这个信息。金晓丽在电话里大骂这死老头子,他到底想要干什么、随后,又让李羿天等着她回家,她这就去找老头理论。
“丽姐,理论就不必了,我搬走也可以,但是,我答应过你的事我也一样会帮你到底的。我只是跟你说一声,省得你到时丈二摸不着头脑。”
“不行,李羿天,我不让你走,你不知道,你这一走,姐就更没主心骨了。平时后院有你在,那老头多少还有点投鼠忌器,如果你搬走了,他会更张狂的,直接把****倒在那后院也未可知……”
金晓丽直言不讳,于她来说,李羿天早已知道了她的秘密,那就是她的知心人,还有什么话是不能直接说出口的。
“难道你婆婆会一点也感觉不到?她又不是死人,会不管吗?”
李羿天一直奇怪屋子里的那个女人……
“她能管得了老的?那我也不用受那死老头的爬床之辱了……”
金晓丽说完直接挂了电话,李羿天知道,她一定是着急巴拉往回赶。他不由得蹙起了眉头,这可怎么办?一个要令他搬走,一个求他不要搬走,万一这两人吵起来,自己的头可就大了。
李羿天叹息着收了电话,他决定先坐等金晓丽回家,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不久,金晓丽的主屋里响起了喝骂声,随后是噼里啪啦的撞击声,金晓丽怒骂老爷子的声音,不绝于耳。吵闹声惊动了周边的邻居,一家家都伸出了脑袋,窥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羿天坐不下去了,他怕这样吵下去,不但解决不了问题,相反,会越扯越凶,最后收不了场。毕竟,公公跟儿媳妇扒灰的事传出去不那么好听。
可是,那毕竟是别人的家事,他怎么往里掺和?围着屋子转了三圈,他操过电话报了居委会,让居委会那些好事的大伯大妈们出手来管这事吧!相信效果一定会非常好。
当然,还有另一个重要原因,他曾经说过要帮金晓丽赶走扒灰老公公。其实这次是个极好的机会,都吵架闹到让居委会登门了,还有继续住在一起的可能吗?当然了,这一切还得看金晓丽是怎么处理的。
反正,他已经搭了桥了,至于金晓是否能深谙其中的奥妙,那要看她的领悟力了。如果,这样都不能让那老头走人,那只能他再另外想辙了。
报完,他迅速收拾好行李,一溜烟出了屋,拦了辆车就管自己离开了。是非之地,于他来说,少呆一刻都好。
李羿天要培训半月,这半个月与他来说是激动的,毕竟,这是一个台阶,只要从这里出去,他身份从此就不一样了。再也不是那个跟城管打游击的小贩,而是有了一顶让人看起来挺光鲜的帽子。
有时,李羿天觉得自己的运气挺好的,这在别人看起来犹如攀天一样的难事,他却可以轻易获得。
他的心这一刻很安定,他发誓一定要好好学习,奋发向上,如此,才能感恩于对他有帮助的那些人。每日里两点一线,学校、宿舍,上课、睡觉,日子就是过得忙碌而充实。
黄昏,他坐在假山石旁,手中的书被他摊在膝盖上,却未翻动一页对着那一池清水发呆。他的思绪飘出了老远,飘到了他曾经读过的体校里。就是在曾经的那个今天,他跟菊确定了恋爱关系,也是在曾经的这个今天,菊离他远去,去了天堂。
今天是菊的忌日,而他却无力为她做什么,只能坐在这里,摊开这本菊最喜欢的书,翻到她曾经读到的那页,让它静静的躺在膝头,宛若,是菊坐在他的膝盖上一样。
“菊,你还好么?”他在心底里涌起一阵阵酸楚。
湖面上飘过来几片纯白的栀子华,这是菊最喜欢的,他的内心里飘过无限感慨,难道上天也垂怜菊早殁,在这个特定的日子里,落下几片纯白的栀子花来悼念她青春早逝?
他心念方动,收起膝盖上的书,迎着飘下来的方向走了过去。那里,有几株栀子挺立,这个季节正是绽放的时节。
一个纤瘦的背影立在湖边,左手提着一花篮,右手抓了几朵栀子花往水里扔下。纯白无暇的花落水无声,缓缓飘向下游。花篮,白花,纤瘦……李羿天眼前宛若是亭亭玉立着的一花仙子,她应该是美的,飘逸的,不沾染俗尘的。
他不想惊动这美好的一幕,只想尽自己的所能保护这一刻的美好。他默默的站在不远处观望着,欣赏着……
忽然,那抹纤瘦的身影回眸,也一样看见了他,她微微一顿,也不说话,只拿流光一般的眸子上下扫射着他。继而,她放下手里的篮子,款款朝他走了过来。
一袭白裙飘逸,随着肢体一挪一腾的,宛若九天仙子下了凡尘。
“你是李羿天吧?我知道你,就是我们隔壁那个班帅哥……”
她甜润的笑,带给他无尽的柔媚。
“我是李羿天,你是?”
李羿天看她的眉眼有几分似曾相识,但他又一时说不上来。
“你当然不认识我了,我是萍,就在你隔壁的班里上课,这个时候你怎么也在这?”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他手里的那本书。